被迷恋的平凡社畜/普通人该如何角色扮演 第96章

作者:长枝青 标签: 幻想空间 快穿 万人迷 穿越重生

江让散漫地塌下浓密的长睫,暗光中勾唇笑道:“不如你跟我道歉,再把此地出去之法告诉我,你之前处处找我麻烦的事,在下也就既往不咎了。”

此话一出,罗洇春瞪大一双斜飞昳丽的眸子,他不可置信地看向青年,像是无法理解青年话语中的意思,又像是实在被气过头,颅内一片空白。

罗洇春浑身发抖,一张向来高贵不屑的面庞此时涨红狰狞,因为被江让施了定身术,他整个人又动不了,连发抖的频率都细的可怜。

“江让,你这个无耻的登徒子!那是我的洞府温泉,当初你若非刻意,如何能进?!!”

江让眉宇间闪过几分不耐烦,他将剑柄收入后背的剑鞘中,索然无味道:“都同你说了我是误入,你不信我能有什么办法?你若是这般说,我倒要问你,你为何洗澡不设禁制?我还说你是故意想让旁人看你洗澡呢。”

“你你你——”

“我我我——”江让逼近一步,指尖用力戳了一下对方白皙的额头,故意气人一般的掐着嗓子道:“我怎么了?”

那张从来白皙倨傲的面颊红得不可思议,甚至隐约开始泛起水光。

于是,江让就这样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大少爷被气得落下泪来。

透明饱满的泪液顺着对方雪白的下颌慢慢往下汇聚,最终在红衣青年的颌骨处滴下。

而那泪液所融入的泥土中,竟慢慢鼓动着,生长出一朵细小娇美的丽格海棠来。

海棠花颤颤巍巍的舒展枝叶,迎着灼烫的水液,开得愈发娇艳欲滴。

罗洇春生来便是千娇万宠的炼丹世家的小公子,家族兴荣繁盛,近乎垄断修真界的丹药行业,旁人无有不避。他上头有两三位哥哥,从小到大都是被人宠着的,光有他蔑视指使别人的份,哪有旁人欺辱他的时候。

可以说,江让是他这么多年来碰到的唯一一个胆敢对他出言不逊、不屑一顾的家伙。

罗洇春十八岁初入太初宗,因着不凡的身份与绝高的炼丹天赋,直接拜入丹峰的元思长老的门下成为关门弟子。

他生性娇气讲究,不肯将就,方才搬入丹峰选洞府的时候,丹峰门下近十处洞府竟无一得他赏识。

最后,元思长老索性划了一处山头单独给他建府,便是在太初宗,也算是独一份的了。

当时,罗小少爷直接唤来罗家的仆人,将自己在家中居住的阁楼一比一复制了来过。

据有拜访过罗洇春洞府的师兄弟提起,罗小少爷的洞府那叫一个雕梁画栋、金碧辉煌,连墙壁上都四处嵌着珍宝、极品灵石、高级阵法。

更不必说后院,那后院中甚至开辟了一处极大的灵泉池。

要知道,引灵泉可是需要龙脉,而龙脉极其难寻,便是小段,也足够一个小宗门过得滋润了。

洞府方才落成,罗洇春便大肆铺设流水宴,请了不少人前去。

到底是世家的大少爷,邀的人自然也是有说法的。太初宗那些少年天才、内门子弟、背有靠山的同辈,他毫无遗漏,基本都发去了请帖。

而当时的江让恰巧同昆玉仙尊历练回宗,青年向来是个心大的,恰好去丹峰替师尊送草药,途遇一位眼熟的师兄,询问之下,知道对方是去参加开府宴席的。

江让想到自己也曾收到过请帖,他生性开朗散漫,平日好凑热闹,索性就同那师兄一起去了宴席。

不得不说,罗家确实家底殷实,不可小觑,便是见惯了好东西的江让,当时在席上见到那些百年难遇的灵芝、千年一坛的清渠酒也是惊讶不已。

酒过三巡,有些迷糊的江让方才想起来草药还没给元思长老送过去。

清渠酒后劲极大,青年便是使诀一时半会儿也难以彻底清醒过来。

加上这罗小少爷的洞府又实在宽大曲折,江让按着额头,墨色长袖顺着他象牙白的手臂朝下层层叠裹,他懒得费神,索性就沿着廊道的路线往前走去。

但任谁都没想到,走过那花团锦簇、美不胜收的廊道,眼前的一切突然变得开阔了起来。

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丝丝缕缕的雾气浮起,恍惚误入仙境,近在眼廓的湖泊泛着 细碎的波光,清澈的湖水中隐约浮现几道小鲤的金红身影,除此之外,还有一道背对着青年的、赤白、修长、弧度美好的身体。

江让整个人都僵住了,他努力睁大眼睛,甚至有些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去。

这一次,他看到的是一幅极具冲击性的画面。

未着丝缕的美人已然转过了身,他如云般浓长的乌发堆积在一边的肩侧,一张脸被傍晚的夕光勾勒得凌凌艳美。

或许是察觉到了异样的视线,那张芙蓉狐面猛地抬起,斜飞的美目如钢针一般扫射过来。

“何人?”

江让眼睁睁看着那张生来娇贵的美人面在看到他后逐渐变得铁青、愤怒,他心道不妙,情急之下,顺手就捞起湖畔岩石上摆放着一套红衫和储物袋横在身前,往后退了好几步。

彼时的罗小少爷通身赤裸,储物袋又不在身边,眼珠子阴狠地瞪着那岸边的登徒子,又没法上岸出气,整个人又羞又怒,一张美面憋得通红。

“无耻!你、你给我把衣服放下!”

江让打着哈哈,下意识将怀中的扣得更紧了些,甜香扑鼻而来,青年没忍住动了动干涩的喉头,只觉得那衣物上简直像是染了什么香薰似的。

他忍不住想,一个男人的衣物怎的这样香……

江让方才如此飘忽的想着,便敏锐地察觉到面前一阵戾风袭来,一根细长、长着倒刺的长鞭便朝着他阴毒地甩了过来,除此之外,还有身畔突然破土而出、如触手般朝他扑来的裹着火焰藤条。

江让手忙脚乱地召出长剑,与对方对峙了几回合。

青年一边招架,一边断断续续道:“这位、这位道友,冷静、冷静点,你听我解释!”

罗洇春哪里肯听,本身就是大少爷脾气,这会儿羞恼上头,不管不顾地想要抽死青年。

但他没想到的是,对方竟也有几分本事,又是与他相克的水属性,眼下他又在水中无法发挥,渐渐落下败势。

两人斗法半天,最后以江让获胜为终。

斗败的罗洇春死死咬着唇垂着头,一只手捂住侧脸,白皙的指缝间慢慢溢出殷红的血液。

江让动了动唇,到底没敢多吭声,只是小心翼翼将衣衫放在岸边,携酒劲跑远了。

青年心里头到底不安,回去后就忍不住找师尊好一顿倾诉。

他双手抵住下颌,趴在仙玉桌上,烦恼的少年模样清俊又纯然,青年叹气道:“师尊,他定然要恨死我了。”

院内簌簌落下浅白的梨花,飘忽旋转,像是少年心事,也是如此飘忽不定。

江让侧耳等了半晌,也并未等到师尊的规劝或是叹息,只有一杯温热的姜茶抵在唇畔。

青年微微抬眸往上看去,映入眼中的,是一张安静而祥和的仙人面,谢灵奉玄金的眸子如同落入碎金一般,他像是看着方才懂事的孩童一般看着他。

那张薄白的唇微动,如同古老咒语一般的声音从男人的喉间缓缓溢出,带着无尽的温柔、耐心。

“今日饮了酒,先喝些醒酒的汤水罢。”

“师尊,”江让启唇,自然地含下一杯雨露姜茶,一双俊秀眉目弯了弯道:“你不训斥我太过鲁莽吗?”

昆玉仙尊只是无奈低眸,好半晌才轻声道:“小混账,从小到大,吾说你可有用?”

江让老实摇头,一双漆黑的眼珠微转,嬉皮笑脸地拉过他师尊玉石似的手腕往自己耳畔引道:“师尊莫要气恼,不如、不如揪我这不孝徒的耳朵吧,我下次定然听话!”

谢灵奉果真就着他的指,修长指节轻轻环住那薄红的耳廓,方才微微使力,江让便夸张地龇牙咧嘴道:“师尊,诶诶——痛痛痛!”

昆玉仙尊一张不动的玉面忍不住缓缓泛起几分细碎的波澜,指节松了一瞬,复又使力道:“你就知道在为师面前讨巧卖乖。”

“今日吾会帮你平事,只是下次莫要再闹出这等事了,好在那位罗小公子是个正经人家,若是哪次碰上个闹上门要你负责的,为师看你要如何收场。”

江让赶忙双手握住昆玉仙尊的手,笑嘻嘻道:“我就知道师尊对我最好了——”

……

果不其然,当天晚上,那丹峰的长老边便领着新收的弟子来算账了。

江让同往常捅娄子一个模样,垂着头、扣着手,跟个乖巧的孩子似的站在昆玉仙尊的身后。

可怜他师尊向来风清月明、光风霁月,如今身居高位、得众人敬仰,还得处理他这档子事儿。

最终这事儿以江让同人赔礼道歉结束,当然,青年被元思长老压着道了歉,谢灵奉却又是个看不得自己弟子受委屈的,同样也压着不明真相就动手的罗洇春道了歉。

本来就是孩子之间的事,在所有人看来,这事儿双方都有错,也道歉了,过去便过去了。

从这日开始,那罗洇春便开始处处针对江让。

江让哪里是肯吃亏的?两人碰面非打即骂,就是离开的时候,都恨不得朝对方的背影吐一口吐沫。

闹得整个太初宗都知道两人是死对头,不死不休。

*

这是江让第一次实打实看到那位罗小少爷哭。

往日里两人就是打得再如何激烈,罗洇春被他再如何激,也从未哭过。

青年本也不是个多坏的性子,你若是对他强,他便也对你不客气;可你若对他示弱,他便不知所措了。

更遑论这罗小少爷还长了张如此娇美精致的美人面。

江让语气顿时僵了几分,他忍不住凑近对方几分,下意识压下几分嗓音道:“你、你哭什么?”

罗洇春也不理他,他仍被定着身,动不了,就默默站着,也不说话,一个劲的流泪。

江让心里怪异,忍不住清了清嗓子,扯唇想要打破气氛,但说出的话又实在不中听。

他凑近对方的脸颊道:“真哭啦?”

罗洇春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江让急了,他扯住对方的肩膀道:“不是,你说话啊,男子汉大丈夫,你哭什么?”

罗洇春就看着他,一双红肿的眼波光粼粼,脸颊上一道道横陈的泪痕,地上更是堆了一簇又一簇的丽格海棠,摇曳生姿,硬生生衬得这方阴森的天地多了几分鲜明的色调。

好半晌,红衣青年才哑声道:“你还不给我解穴。”

江让干笑一声,刚想说什么,罗洇春便沙哑着嗓子,用那双红彤彤的眸看他道:“我现在不想同你计较,也不会再跟你动手。”

青年这才慢慢松了口气,当即罗洇春解了穴。

方才解穴,红衣青年便有些支不住的晃了晃身子,往前倒去。

江让恰好在他前方,本来是想躲开,但见对方脸色实在糟糕,还是接住了。

罗洇春在他怀中缓了好半晌,才咬着唇,慢慢起身。

他垂眼,声线都变得虚弱几分:“今夜离不开灵兽山,那肉灵芝的伴生巨蟒方才身死,死前有一道护身阵法,今日之内,这片领域都无法被人勘测、突破。”

江让心道果然这里的古怪与那伴生兽有关。

他与罗洇春很少有现下这般平静无冲突的时候,这会儿话说完,便自觉尴尬。

两人之间一阵沉默,罗洇春像是终于耗尽了气力,此时靠在岩石与篝火边,竟就这样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江让有些不自然地别开眼,后面想想,到底是同门,还是给对方披上了一件外衣蔽寒。

篝火静静燃烧,火光摇曳在青年的颊侧,江让看着不远处那一簇艳美的丽格海棠,他忍不住想,这木灵根当真这般离奇吗?

滴泪生花,简直跟鲛人滴泪成珍珠一般……

青年想着想着,慢慢也闭眼睡了过去。

一直到深夜,江让忽地听到一阵低哼声。

那声音极低,窸窸窣窣的,隐约带着几分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