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甜糖阿二
他面子上过不去,总觉得别人在背地里笑话他是个没儿子的孬货,加之,他确实也认为, 老了以后需要一个人为他养老送终。
所以当那保姆把孩子抱去急于脱手时,他毫不犹豫带回去了,取名布书, 寓意打牌永不输钱。
刚开始他的媳妇儿还在,布书一直由他老婆照顾。
女人的心到底是软的,即便不是自己的孩子,也养得很细致,还经常出去问别人讨母乳。
直到布书八岁那年,女人被打得实在受不住了,听说那烂赌鬼还准备将她卖出去,她怕了,只能偷偷逃跑。
她的处境太艰难了,没办法带走一手养大的孩子。
也就是从那天起,布书又成了赌鬼的出气筒。
挨饿受冻是家常便饭,赌鬼哪里有钱拿回来养这个便宜儿子?又蠢又坏的他心生一计,开始拉着布书到处去碰瓷,教他偷东西。
布书那时候虽然小,但也知道偷东西不对,那位养母在的时候,把他教得很乖。
可结结实实挨了几顿打,后来又饿得受不住了,他只能去偷,被逮住后,若是碰上好心的老板,见着他年纪小,不会与他过多计较,若是碰上脾气火爆的,免不了又是一顿揍。
就是这样水深火热的日子,他自己把自己养活了,活到了二十岁,走到了他们面前。
宴琛没法说清自己是什么心情,亲耳听到应书的遭遇,让他疼得几乎快喘不上气。
挂断电话,应书刚好拿了报表回来,宴琛不由分说拉住他,将他抱进怀里,手臂一寸寸收紧。
“怎,怎么了?”应书奇怪问。
“没事,就是突然很想你。”宴琛道。
应书调侃:“我就离开了几分钟,哪有那么夸张呀?”
过去很多画面,在这一刻齐齐涌入脑海。
宴琛终于理解,为什么应书那么爱吃,为什么他从不剩饭,为什么他热衷于打包,为什么一碗小小的酸辣粉也能让他那么满足。
他很想问问应书疼不疼,可又实在不愿意再揭开他的伤疤。
应书从他怀里钻出来,惊讶道:“你怎么眼睛红红的?”
“你想我想哭啦?”
“我出去十分钟都不到诶。”
【不是,哥,你这么脆弱?你要哭了,我可就兴奋了。】
宴琛:“没有哭。我就是最近太累了,眼睛不舒服。”
应书捧着他的脸,说:“你把眼睛闭上。”
宴琛听话闭上眼睛。
应书的吻很轻,左右眼各落了一下,道:“辛苦啦。”
你也辛苦了,小书。
那么多年的折磨,真的感谢你能活着。
下午下班,温玉玲打电话让他回去吃饭,说宴鸣礼有事和他商量,应书也接到了应天明的电话,让他回老宅。
宴琛听到应书在心里嘀咕:【叫我回去准没好事。】
“你要不要去我家?我妈说她想你了。”宴琛道。
应书:“今天可能不行耶,哥哥马上就来接我了。”
【不能总让我哥去抗压。】
宴琛摸了摸他的脸,道:“好吧,有事给我打电话。”
应书乖巧应:“嗯。”
两人在公司门口分别,宴琛亲眼看到应书上了应不凡的车才安心。
回到庄园,刚踏进家门,温玉玲便问:“怎么一个人回来的?”
宴琛:“小书被应伯父叫回去了。”
温玉玲:“你爸还想跟他下棋呢。”
宴琛无奈笑:“下次吧。”
没在客厅看到宴鸣礼的身影,宴琛问:“爸呢?”
“和你哥在书房。”
“哦。”
要准备用餐时,宴鸣礼和宴溪才下来。
宴鸣礼对于应书没能来,很是惋惜,聊到这里,他不经意提到:“今天你应伯父给我打电话了。”
宴琛:“嗯?”
“他说,他有个新项目,问我有没有意向,投资不小,说实话,我没太大兴趣,但他又一口一个亲家叫着,我又委实不好直接拒绝,怕伤了你和小书的感情,所以问问你是什么意思。”
应天明真不愧是商人。
儿子刚曝出恋情,他就迫不及待把他用作筹码,明码标价地展示出来,而应书曾经受过的苦,他全部视而不见。
宴琛:“我没听说琨澜有新项目需要融资,况且现在琨澜大部分业务都是不凡在做主,我问问他再做决断。”
“也好,我刚和你哥商量了一下,看在不凡和小书的面子上,也不是不可以投。你到时候做主吧。”
晚餐刚结束,宴琛接到了应书的电话。
听筒那头的青年听起来很气愤,他道:“我就知道是鸿门宴。”
宴琛有些担心:“怎么了?”
应书:“他让我来掏你家钱。他说他想让宴叔叔投资他的新项目。”
宴琛:“嗯,听说了。”
“嘴巴一碰就是好几亿的资金流动,他怎么不去抢啊?他以为我那么值钱?”
宴琛:“你值得。”
应书沉默了下,道:“你这时候不能犯恋爱脑啊,那钱投给他,相当于打水漂。哥哥让我跟你说,不能让宴叔叔答应,他觉得那个项目是个坑,反正公司现在挺乱的,哥哥说他能解决。”
宴琛:“好,如果你哥那边需要帮助的话……”
应不凡的声音传来:“暂时还不需要,有需要的话,不会跟你客气。”
宴琛笑了下:“嗯。”
第二日是周六,应书提前和他说了,要和好朋友出去玩,宴琛自然也没做约会计划。
他和应不凡约在了高尔夫球场。
两人不紧不慢打了会儿球,聊起了应书养父的事。
应不凡道:“不用查了,是我爸指使的。”
宴琛有些意外:“什么?”
应不凡戴着遮阳帽,视线望着远方:“有那么诧异吗?我爸那样的人,什么事做不出来?”
宴琛:“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很简单,因为他要拿捏小书。”
被恶毒养父缠上,应书如果不想让更多人知道他不堪的过往,要么一直花钱打发,要么直接让人消失。
应书在男人那里受了那么多苦,花钱自然是下下策,他比谁都明白赌鬼就是无底洞。
只要应书真的动了让男人消失的心思且付诸行动,他就有了把柄在应天明手里。
他将会成为应天明最听话的提线木偶。
应天明想要应书联姻的心思一直没歇,不管是霍家还是宴家,都是他中意的。
因为应不凡的阻挠,这事没成,但如果是应书自愿的,应不凡也没办法再继续干涉。
去接应书那天,应天明让应不凡给了男人五十万,当作是买断他们之间的关系。
那时候应不凡只当是应天明不想以后麻烦找上门,即便一肚子气,也把五十万给了出去,就当花钱买清净。
如今想来,他是在养大赌鬼的胃口。
他很早之前就在授意那个男人给应书发短信要钱。但应书是谁啊?反诈意识特别强,问他要钱的,一律视为诈骗,反手就把号码拉黑。
因此前期的男人根本没捞到好处,应天明也因为应书在铆足了劲追霍知州,准备静观其变。
得知应书和宴琛恋爱后,应天明就更欢喜了。
他想拉拢宴家,但他也明白,宴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让男人闹去公司,宴琛肯定会出于好奇调查应书的过去。
会心疼,会想帮男朋友解决麻烦吧?
那么宴琛,就会是应天明的下一个目标。
“砰,”宴琛挥杆将球打出去,发出感叹:“怎么办?我好像还真动过这个念头。”
尤其他派出去的人调查到应书小时候被如何虐打,又是如何挨家挨户敲门,只为讨一口饭吃。甚至,那个赌鬼输急眼了,还赌上过应书的手指。
若不是那赌场老板刚有了孩子,动了恻隐之心,应书的手都未必是完整的。
应不凡笑:“你所看到的,就是我爸想让你看到的。我们两家是世交,他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怎么会不了解你呢?只要你前脚派人去那赌鬼家,不管你只是想给个教训,还是想花钱摆平他,那赌鬼绝对会死。宴小少爷,你可就背上人命了。你猜你爸和你哥为了保住你,会不会和他紧紧捆在一起?”
宴琛:“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你爸做事不会这么不小心。”
应不凡耸耸肩:“我有卧底啊,有共同敌人的,就是朋友。”
顿了顿,应不凡又道:“我爸的胃口很大,但他想把小书搭进去,这个做法太不明智了。”
虽然应不凡平时看着像傻白甜,但是一个在商场上打拼多年的人,不至于真一点心眼也没有。
“你有什么计划?”
应不凡:“他年纪大了,总有生病的时候,已经不适合再操这么多心了。”
“砰,”一杆入洞。
应不凡:“哟,看起来我今天运气不错呀,晚上请你吃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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