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流天师[重生] 第68章

作者:一袭白衣 标签: 灵异神怪 强强 穿越重生

  周通走到棺材旁,对那些宝物视若无睹,他目光落在棺材上的图案。

  这层棺材外面用五颜六色的颜料描绘出了一幅奇景,飞仙女踩在云层之上反弹琵琶,周通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说:“……我怎么觉着这还是一层棺椁。”

  凌渊:“……”

  周通扶额,头疼地说:“六道轮回,六层棺椁,你认识的这位‘朋友’可把自己裹得真严实啊,都快赶上俄罗斯套娃了。”

  凌渊没说话,走到棺椁前猛地一劈,一股强大的力量传来,整个墓穴摇摇欲坠,棺椁在极大的冲击力之下从中一裂两半。

  周通:“……”

  深仇大恨……

  正如周通所说,棺椁里还是棺椁,一层层套着,棺椁表层上雕刻着各个六道,随着凌渊灵气的冲击,一层层地绽放开,正如莲花池的图案一样,整个巨大的棺材在转瞬间分崩离析。

  “凌渊!”周通忽然叫了一声,凌渊也适时停手,人道的棺椁还在,中间裂开的缝隙之中汩汩地流淌着水银,裂开的位置巧合得正巧是壁画上人类的眼睛,乍一眼看过去仿佛在流泪一样。

  周通转过身,警惕地看着身后,那些个原本躺在地上的尸体一个个都在动作着,骨节发出咔咔的声音,如同电影中末日降临,丧尸满城的场景一般,彼此推攘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周通目光没有看那些尸体,却在看他们身上连接着的线。

  每一个尸体背后都粘连着一根线,这些尸体就如同被操纵的傀儡一样,在地面上爬了起来。

  周通冲着高处喊了一声:“先生术法高明,在下佩服。”

  自阴暗处走出来一个老太太,那老太太半边脸塌着,几乎看不清五官,像是被啃食了一样,她头发全白,一半秃着,穿着松松垮垮的唐装,被一根细线吊着落在地上,那些已经站立起来的尸体将老太太围绕在中间,闭着眼睛,毫无意识地任由丝线操纵着他们的行动。

  “小娃娃还算懂事。”老太太声音嘶哑,如同摩擦玻璃时的刺耳声音,刮得周通心里一阵阵地发麻。

  周通笑着说:“前辈面前,不敢造次。”他说,“国家前几天发现了这座古墓,让我们下来看看,不知道这里已经被前辈先得了去,是我们的不是。”

  凌渊蹙了眉头,不知道周通又在搞什么名堂,只听周通继续说:“道门之中讲究先来后到,既然前辈已经先在这里打了标记,那这里的东西就理应让给前辈。”

  老太太没想到周通这么好说话,心里还疑惑不解,先前周通打开棺椁的手段太过惊人,她冒着危险躲在这里这么久也没能破开,结果却被周通这么简单粗暴地破开了。

  周通主动让出了棺椁的位置,下一刻,丝线缠在身上,周通故作惊讶地看着老太太:“前辈这是?”

  “防范于未然。”老太太垂着眼说道,“既然被发现了这里,棺材内的东西肯定不能被你们拿走。外面又有楚家少当家在,我可不能太大意了。”

  丝线紧紧地缠绕着周通,凌渊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周通笑着说:“你看着就好,好戏。”

  

  第67章 轮回盘

  

  六道轮回,六层棺椁,最后一层棺椁也已经碎得只剩层虚晃的壳子在摇晃着,水银一股股地从裂隙中流淌下来,在巨大的冲击力之下,整个莲花池的池水都变成了活水一般。

  棺椁内的巨大棺材从裂缝中能窥得个大概,那是个形状颇为怪异的棺材,原先被棺椁罩着看不出来,现在却能看得清楚。

  棺材极高,近两米,而且是呈坡状由尾部至棺材前段一路往高处抬起,在前段处隆起了个最高峰,随后又垂落下去,整个呈现出一个拱桥形,然而却是不规则的拱桥形,最高峰在胸口处,三七分的位置,好像是里面存放了什么东西,不得不抬高一样。

  老太太目露饥渴地看着棺材,一步步操纵着尸体缓缓地走近棺材。

  她举止很小心,身体周围都叠了许多尸体,时刻防范着来自棺材的突然袭击。

  老太太脚步定在棺材前不远处,她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罗盘,这个罗盘也与一般的罗盘不太相似,十三层罗盘上,天干地支各有接点,从接点处生出无数条细小的丝线,正是那些丝线操纵着尸体,命令他们前进,每当罗盘转动一下,便有新的丝线生出来,那些丝线将老太太以保护的姿态团团包围住,罗盘在她手中嗡鸣着,如蜘蛛一样源源不断地吐出丝线。

  凌渊说:“白羽邪心思缜密,这个棺材不可能就只有这六层棺椁,这老太太显然也知道这一点,有所防范。”

  “嗯。”周通说,“不过,物体攻击可以防范,那精神攻击呢?”

  “估计不行。”到现在,凌渊也明白了这个阵法的奥妙。

  六道轮回的局势不是摆来看的,而且还是摆放在莲台之上的。

  莲在道学中有连同之意,常被道学宗师拿来做连通法器的话,而在佛宗,莲则是佛中圣物,佛教至尊释迦牟及与莲有不解之缘。

  当年释迦牟尼一出世就站在莲花之上,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眉目哀悯,称:“天上天下,惟我独尊”。后来佛祖在菩提树下悟道,起座向北,绕树观行,行了一共十八步,步步生莲。佛陀在传道授业的时候,也是端坐于莲台之上,正与这巨大的棺材所摆放的格局不谋而合。

  周通嘴角勾起,说:“我刚才在莲台上走了好像正好是十八步……”

  他说此话的时候,老太太已经操纵着尸体在打开最后一层棺椁,就在棺椁绽开的一瞬间,老太太忽然停住不动了。

  她的身体僵硬在那里,手中的罗盘也不再动弹,就好像被骤然按了暂停键的电影画面一样,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凌渊说:“你猜她看到了什么?”

  “我不想猜。”周通说,“太残忍。”

  不到片刻,老太太的表情发生了变化,她双眼圆瞪,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画面一样,忽然抓狂了似的挠起她的脸跟头发,本来就为数不多的白发被她一把从头皮上扯了下来,光秃秃的脑袋上血淋淋的一片,她跌跌撞撞地往后退去,瘦得皮包骨头的身体如同风中蒲柳摇摇晃晃,脖子上的青筋隆起,快要涨破表皮喷涌而出。

  “不……”老太太细长的指尖划伤了她的脸颊,在她眼中,她明显地看到了自己从青春年少一下子变成了耄耋老妇。

  她原本白皙细嫩的皮肤迅速枯萎,老树皮一样爬满了她的全身,乌黑亮丽的秀发一寸寸地腐烂,失去了生命活性,她挺拔优美的身姿蜷缩在一起,双乳下坠,皱巴巴的皮肤堆叠在背后、大腿、手臂……没有一寸完好之处,全都被岁月拉扯得一团糟。

  昔日里对她百般奉承讨好的人都拿厌恶的眼神看着她,将她当成垃圾,躲得远远的,窃窃私语传入耳朵,如同嗡鸣一样一直在她耳边嗡嗡嗡嗡地呼喊着。

  老太太手指颤抖着要拿起罗盘,却意外地将罗盘抖落在地上,那枚罗盘安静地躺在地上,像是在讽刺她的年迈无力,老太太惊恐地看着罗盘,弯腰去捡的瞬间,又停住了动作。

  身边的那些尸体忽然转过身向她走了过来,她周围的丝线全都撤去,顾不得再捡起罗盘,老太太踉踉跄跄地往后退去,那些尸体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低声喊着“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尸体全都向她涌去,疯狂地撕扯着她的四肢跟头发。

  “啊——”老太太惨叫一声,疯了一样地往旁边跑去,在看到坚硬的石壁时,毫不犹豫地一头撞了上去,顿时血流满地,生命之火即将熄灭,老太太此时才从幻觉中解脱出来,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瞪着那具巨大的棺材。

  随着老太太一头撞在墓穴的石壁上,周通身上的丝线也解了开来,周通稍微活动了一下,将一张符甩在还在震动的罗盘之上,五雷符牵动雷火,那枚阴邪的罗盘顿时被雷火轰了个干净。

  “佛祖入人世间修禅论道,历经种种苦难最终才在菩提树下悟道踏莲飞升。佛道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这是佛在人间参悟出来的,也是人道所要感受的。”周通走到棺材前,看着最后一层棺椁上的人道图,他深吸一口气,用力地将棺盖打开。

  下一刻,眼前景象顿时发生变化。

  暴雨倾盆。

  周通正站在大雨之中,看着眼前的墓碑。

  “周通,葬于丙申年八月二十日巳时,一片丹心,肝胆相照,友端正泣立。”

  周通看着石碑上的黑白照片有些晃神。

  那张照片上的人微微笑着,一双眼睛神采飞扬,眉目清秀,光是这样看着都知道他在世的时候是怎么样温柔的一个人。

  周通蹲在墓碑前,拿手指描摹着上面的每一个字,“人死之后便是这样,整个世界寂静无声,只留下一个墓碑供给后人参仰吗?真是寂寞啊……”

  身后传来说话的声音,周通回头看去,端正跟韩齐清两人撑着伞走了上来,端正哭得眼睛红肿几乎快睁不开,韩齐清在一旁垂着脸,也不说话,满目悲凉。

  端正见到了周通的墓哭得更加厉害,他根本就顾不得暴雨,跪倒在周通墓前骂道:“我从小到大就你这么一个好朋友,你把我撇下了,让我以后有心事找谁说去啊!周通!周通!!”

  “端先生。”韩齐清走上前替端正挡了雨,端正嚎啕大哭,声嘶力竭。

  “端正……”周通尝试着叫了端正一声,却见端正并没有给他回应,他站在端正旁,很想安慰他几句,甚至告诉他这只不过是一个幻境,可他却无法作为,被一种浓浓的力不从心感所笼罩。

  “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我的居然是死。”周通垂下眼睛,单手按住心脏的位置,那里感觉不到一点心跳。

  下一刻,周围的景物退去,周通站在大马路上。

  周围车水马龙,然而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

  周通茫然地在路上走着,这条路他熟悉得很,以前上学的时候,每天都要从这里路过。

  路边常有推着三轮车来卖小吃的大叔大妈,全都笑嘻嘻地看着你,把盒子里装得满满的,物美价廉,他经常跟端正放了学就偷偷地买根冻冰棒,在还很凉的时候把舌头黏在冰棒上,傻子一样乐呵呵地笑着。

  可现在,那些人从来不会看他,也不会笑着问他:“要不要买一根冰棒啊?”

  因为他们全都看不见他。

  旁边一个小男孩脱离了家长,屁颠屁颠地从马路那边跑过来,没心没肺地笑着,他忽然脚步一踉跄,没站稳,往前跌去,周通下意识地伸手去拉起那小孩,却见自己的手穿透了小孩的身体,随后,小孩摔倒在地上,卡车就停在他不远处,险些将他碾成了肉泥。

  妈妈赶了过来,将小孩抱起,谢天谢地,卡车司机探出车窗谩骂着粗心大意的母亲,嘈杂的声音乱成一片,可跟周通没有一点关系。

  他站在马路上,一脸平静。

  “你在等什么?”凌渊的声音忽然出现,眼前的车水马龙变得模糊,从扭曲的裂隙之中走出了凌渊,他身影高大,黑发如瀑,精致的五官如同雕刻出来的艺术品,剑眉微蹙,催促道,“白羽邪布置的下三滥幻象还能困得住你?”

  “当然不能。”在见到凌渊出现的瞬间,周通心里顿时有种尘埃落地了似的踏实,他将手伸过去,握住凌渊伸过来的手,两人的手交握在一起,周通往前走了几步,立刻闻到了凌渊身上淡淡的清香。

  他舒服地深吸了一口气,笑着看向凌渊。

  两人四目相对,有一种情愫弥漫在他们周围,凌渊望着周通乌黑带笑的眸子,有些他自己都没能摸清的话险些脱口而出,周通问他:“你遇到了什么?”

  “我?”凌渊回过神,“求不得,不过,这世界上还没有我求不得的东西。”

  周通闻言,笑着松开了手,他往后退了一步,凌渊顿时下意识地伸手去抓住周通,然而两人的指尖错开,他没能抓住周通,看着周通带笑的温柔脸庞逐渐从他眼前消失。

  凌渊的心脏忽然提了起来,呼吸在一瞬间变得急促不已。

  此名为慌张的心情已经不是第一次感受了。

  “凌渊?”周通叫了凌渊一声,疑惑地看着他,“你怎么了?发什么呆?”

  凌渊回过神,这才意识到刚才那只是一个幻觉。

  求不得,求不得……

  他求什么?

  求……周通?

  就在这时,人道的棺椁轰然倒塌,裂出了一个完整的棺材,机关带动着棺盖缓缓地打开,暴露出了棺材内葬的人。

  周通看向棺材内,第一眼就看到那人胸口竖着一把剑。

  即便是被封存在棺材内,那把剑也呈傲然之势,屹立不倒。

  凌渊冷着脸说:“这把剑名霜寒。”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周通问道,“这把剑?”

  “是我的。”凌渊化出模糊的影子,握住剑柄,却无法将剑从白羽邪的手中抽离出来,他略一挑眉,看向沉睡了几千年,却一丝一毫没有变化过的面容,眼底是浓郁的恨意。

  棺材内的白羽邪有着一张极为俊俏的脸庞,长发平铺,眉眼紧闭,睫毛如同鸦羽,面容平静,嘴唇却还保持着活人一般的嫣红色。

  凌渊的那把剑正插在白羽邪的腹部,穿透他的身体钉在棺材里,而白羽邪的双手却环抱着剑刃,将其牢牢地困在自己的身体里。

  “他手中那枚戒指,戒指上的气连通了剑,而戒指本身又与尸体连在一起。”周通说,“白羽邪做了什么?”

  “他是我在乱葬岗捡回来的。”凌渊说,“这辈子就好心过这么一次,却倒了大霉。”

  周通:“……”

  周通说:“你好好说说。”

  凌渊:“那年时逢天灾,阴气大盛,我在乱葬岗里捡到了白羽邪,又送他去渡远禅师那儿修习佛法。可这小子不知感恩,偷了我的剑,害得我惨败,迫不得己才兵解化成灵体继续修行。不然的话,我现在可不是这个模样。”

  “周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