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清 第39章

作者:容恪 标签: 穿越重生

这算是掏心窝子的话了,胤禛也不禁有些松缓,声音有些嘶哑低沉开口:“我且问你,那个年羹尧……究竟有何才能,得了你这么看重?”

胤禩微怔,旋即笑道:“他是年遐龄的二儿子,文武都是双才,四哥若是不信,尽管可以去考较他去,保证让你觉得我的眼光没错……他的确是个人才,年家立场不明也不可拉拢,年羹尧与我们年纪相近却可以亲近一番。若是他能为我们所用,必然是极大的助力。”

听了这种解释,胤禛冷哼一声,不置可否。胤禩以为他只是为了这点事情恼火,又觉得有些好笑,当即又靠近了些,诧异问道:“四哥,你难道……就是为了这事生气?”

胤禛不答反问:“我再问你,董鄂氏怀孕了,是怎么回事?”

胤禩初觉纳闷:“雅尔檀?她怀孕了?这……这有什么怎么回事?她怀的自然是我的孩子……”他话说到一半,猛地反应过来,古怪看向胤禛:“四哥,你……你难道是为我碰了雅尔檀而……而……”

胤禛的神情已经默许了这个真相,胤禩顿觉荒唐无比,又觉得可笑可怜:“四哥,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心中那一点觉得对不起胤禛的心理也远去了,留下的只有满腔愤怒和可悲:“四哥,胤禛,你好荒谬!只准你三妻四妾,却不准我让雅尔檀怀孕?!”

胤禛漠然道:“我没有这样说。”

胤禩怒极:“你没有这样说?你没有这样说?你分明就是这个意思!”他怒意高炽,胸口似是有只野兽在咆哮:“你把我当什么?当成什么?当你后院里的女人?你的福晋格格?还要为你三贞九烈的守贞洁牌坊,等着你时不时过来临幸?还要叩谢你的恩典吗?”

胤禛的怒气也冲上来:“你既然可以三年不碰她,那也可以一辈子不碰她!还有那个年羹尧,一看就是别有企图——”

胤禩只觉得悲哀,这就是他的四哥,他的爱人?这就是他抛弃了伦理道德换来的?他冷笑不止,口中越发没了分寸尺度:“亮工不过是我认识的朋友,难道我认识一个朋友也不行了?雅尔檀是我的福晋,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怎么和她上床、怎么让她怀孕,都不关你的事!”

好亲热的亮工!好一个不关你的事!胤禛几乎在压抑自己的怒吼了:“你敢再说一次?”

胤禩换了讥讽表情,嘲讽之极道:“便是再说十遍、百遍、千遍我也使得,我要与谁在一起、和哪个女人生了孩子,都不关你的事、和你没有关系。因为你……没有资格!”

胤禛额上青筋暴起,二人之间似是有无尽的鸿沟不可逾越,此时此刻再说什么只徒作一场空。苏培盛在角落里恨不得自己今天没到过这里,整个身子都缩的紧紧的,生怕有人发现自己。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势时,屋里晃出一个娇柔身影,女子声音略有些暗哑:“爷?”

这侍女打扮的女子满面娇羞春色,一走出来,胤禛气势一散,胤禩已是怒不可遏,却怒极反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哈!好一个爷!好一个四爷!好一个四贝勒!”

他看也不看胤禛,低头手上行了个平辈礼节:“祝四贝勒爷妻妾成群,子孙满堂!弟弟家中福晋有孕,还要回去探望!告辞了!”

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开。

望着他远去背影,胤禛情不自禁踏前一步,手上快了一分已经伸出去,却徒劳无功,什么也没有抓到,他恍惚中心里一空,觉得自己一定是失去了什么。

苏培盛在一旁脚下一跌,靠住墙才没有趴到地上去。他脑海里一片空白,完全不知所措。屋里走出的是侧福晋李氏的贴身丫鬟,谁也不知道她昨晚是怎么进到正屋里的。

那大丫鬟昨夜还做着飞上枝头的美梦,今天就听到了不得了内容的争吵。当下一张脸都苍白无色,只抓着门栋才没倒下,浑身上下不住颤抖:“爷……”

胤禛猛地转过头来,狠厉无比望着她:“来人!拖下去杖毙!”

第40章 此亦怜才意

康熙三十九年正月,康熙再一次阅视永定河工程。

去年在朝堂内外沸沸扬扬的永定河堤坝垮塌一事已经落定,太子无伤无损,只杀了几个微不足道的小官顶罪,胤禛胤禩躲了过去,大阿哥忙忙碌碌一场空,看太子的眼神越发阴鹫。

而今康熙再次来到永定河,看到的是胤禛选择部分胤禩想法所建成的新河堤,稍微上游的地方修建了部分小型水库,周边又发动民间力量,把原来河堤加固加高,且整齐休整了一番,颇为似模似样。

康熙见了十分欣喜,当场就要奖赏胤禛,大阿哥与太子的目光都投过来,胤禛思衬一二,俯身跪倒道:“皇阿玛,儿臣不敢擅自专利,这都是八弟的功劳。”

“哦?”康熙心情极好,笑问胤禛:“这是怎么回事?”

胤禛于是把胤禩说的修建水库以及让民间捐助的事提出来详细讲了,康熙沉吟半响,又听见胤禛解释了一番植树造林的好处,颔首道:“这倒是一件长远的好事,可惜费时太久。”

胤禛便道:“皇阿玛,费时太久,总要有开头之日,若是从眼下便开始实行,过得十年、二十年、一百年,总会是利国利民,福泽子孙后代的大好事。都说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无论如何,后世都会流传着皇阿玛的伟业。”

康熙笑道:“若能造福子孙后代,又何必执着什么丰功伟业。只是不可强制征民迁移,也不能长期由国库出资……胤禩,既然是你想出来的法子,你来说说,这一点如何解决?”

胤禩跨前一步拜倒:“禀皇阿玛,此事易尔。”

康熙面有赞色,胤禩侃侃而谈:“修建水库是为防洪蓄水,开拓林地即可固沙防洪,又可长久形成新的耕地。儿臣以为,有三种人可以前去。”

“第一种是各种牢狱里的犯人,可劳动做工赎罪;第二是连年灾害造成的各地流民;第三是发动百姓中的佃户们大批量迁移,可以利诱之,凡是自愿搬迁的,朝廷以人头算赏银少许做迁移之资,前期朝廷补助生活,后期种树十亩以上者,可有地十亩,三代之后,田地自主,以此类推!”

“户部方面,可立专项资金用于此事。”胤禩再拜道:“皇阿玛可将此定为国策,后世尽皆推行,不消百年,定当会有一个波涛平静的永定河!”

“可会扰民?”

胤禩笑道:“此事在长久不在一时,虽是无奈迁移,却有广阔前景。便是百姓们也会愿意前往的。”

康熙大有喜色:“很好,胤禩所言有理。着令户部工部派人前去当地调查,写个章程出来。”

胤禩还要再拜,太子忽的站出来,大声道:“皇阿玛!此事万万不可!”

胤禩一怔,康熙也微有不满:“这话怎么说?”

太子十分激动:“皇阿玛,永定河上游环境艰苦,若是刁滑流民等拿了钱不肯搬迁,岂不是白白浪费国库的银子?佃户们所为土地,而若是大批佃户都去了永定河,当地农作又要何人来做?胤禩所言,分明是扰民之举!”

这话前言不搭后语,分明是心有故意。康熙面色不虞,胤禩垂眸不语。一旁的胤祥忽然开口:“太子殿下既然说永定河上游环境艰苦,又会有多少佃户愿意背井离乡前往?八哥所说,无非是细水长流,讲的是长期徐徐图之,并不在一朝一夕。”

太子见胤祥出头,双眸闪过一丝狠辣,转向康熙急切道:“皇阿玛,植树后化林为耕之事从无先例,大规模迁移也会造成民心不稳,请皇阿玛三思!”

房间内一时安静,只有胤祥又与太子争辩几句。胤禛注意力大部分都在胤禩身上,见太子出来阻止,心中比他还急切几分,胤禩却恍若未觉,依然低着头,一副全凭康熙做主的模样。

这些天他们再未见过面,八贝勒府也大门紧闭,并不让他进入。酒醒之后早就后悔,后悔与胤禩的争吵。与康熙一起出行的近日,胤禩也从不与他私下相处,也并不给他这个机会。

今日康熙提起永定河之事,他便主动说出胤禩的功劳,希望借此机会,那人至少……至少搭理自己一两句,说点什么话。

胤禛心下苦笑,别说什么身份尊卑,只要胤禩不再生气,便是水中月、镜中花,只要他能与自己和好,他也会尽力弄了来,奉到他面前去。

胤禛不愿意承认自己做错了,却明白自己后悔了。

康熙在上面,见胤禛、胤禩低头不语,太子与胤祥争锋相对,其他人躲躲闪闪避开,两不相帮,恍惚有种见到明珠与索额图的感觉,心下霎时有些模糊的明悟,不耐开口道:“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