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莫晨欢
闵琛:【你猜。】
里德:【……】
懒得再理会这个“吃不到小七的菜、满身都冒着醋味”的家伙,阿卡得教授一脸别扭地和身边的小提琴系教授说了几句话,然后在心里暗自想到:想吃小七做的菜?做梦吧!哼,今晚我还要拍照给你们看!
而阿卡得教授没有注意到的是,就在距离他不过两排的地方,一个身姿清俊的男人正微微垂着头,将自己的大半张脸庞都遮挡在了大大的黑色墨镜后。
即使是在室内,男人也依旧带了一顶帽檐很大的黑色礼帽,再加上宽大的墨镜,几乎没有人可以发现对方到底是谁。
但是……就算是这样,在距离音乐会开场还有几分钟的时候,仍旧有一个年轻的小女生好奇走了过来,怯生生地用德语问道:“请问……您是奥斯顿·柏特莱姆先生吗?”
男人淡定从容地抬眸,隔着漆黑的墨镜看了对方一眼,然后用流利的法语回答道:“请问……你刚才在说什么?”
那女生和自己的同伴立即失落地低下了头,说了一句“抱歉,我们认错人了”后,便赶紧趁着演出还没开始,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一边走,她还和同伴小声说道“那人说的好像是法语啊,没听说柏特莱姆先生还会法语的啊,果然是我们想太多了吧……”
隔着一层薄薄的镜片,男人漆黑深邃的眸子里没有一点情绪起伏。他根本没把这种小插曲放在心上,甚至就算是坐在他身边的一位教授诧异地看了他许久,他都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问上一句:“有事吗?”
于是,一个浑身散发着“不要靠近我”的男人,就这样看似平常地坐在了观众席的中间。
他似乎很想让自己表现得泯然众人,但是却不知道,正是这种又是帽子、又是墨镜的装扮,让很多人情不自禁地多看了他好几眼。
等到第一个上台表演大提琴曲的学生结束演出后,阿卡得教授正赞赏地鼓掌,忽然便听到坐在身旁的一个教授好奇地问他:“嘿,阿卡得教授,你有看见坐在你后面的那个、戴帽子的古怪的家伙了吗?他可真是有意思,在音乐厅里还戴着个帽子!”
闻言,阿卡得教授满不在意地转首往后看了一眼,当看到那个戴着帽子和墨镜的古怪男人时,他耸耸肩膀,说道:“马斯教授,咱们界内的怪人一向很多,这有什么好稀奇的。”
马斯教授却摇摇头,说道:“不,我倒是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难道你不觉得,他有点像奥斯顿·柏特莱姆吗?”
阿卡得教授:“……?!”
再回过头看了好几眼,当阿卡得教授看见对方淡定从容地朝自己挥了挥手后,他抽搐着嘴角,趁着第二首曲子即将开始的时机,偷偷摸摸地跑到了男人的身边,和一旁的另外一个小提琴系教授换了位子。
“你这个家伙!你怎么来到巴黎了?!不是说好在小七毕业前,你们少见面的吗?这要被别人发现了你们的事情,万一有一些无聊的人乱想怎么办?”
舞台上的三四个学生已经开始了他们的小乐团合奏,面对阿卡得教授低声的质问,闵琛在自己的手机上轻轻地打下了一行话,然后将手机递了过去。
阿卡得教授:“……”
等到这首短小的四重奏结束后,阿卡得教授迫不及待地低声问道:“你既然一听完音乐会就走,那还来了干什么?丹尼尔都说了明天柏爱要开始预演了,你这一来一回要二十几个小时,这是浪费时间啊!”
长久的沉默,闵琛没有回答阿卡得教授的问题。
过了许久,阿卡得教授才收到一个简短的答案:“我乐意。”
阿卡得教授:“……”
舞台上,钢琴系的兰斯特已经表演了一首出色的巴赫《英国组曲》第五首。阿卡得教授郁闷不解地鼓着掌,一边用余光偷偷瞄着一旁淡定沉着的男人。
他实在搞不懂,既然一听完音乐会就要走了,为什么还要赶十几个小时的车程,特意来到这儿?
……单身狗,自然不懂这样的感情。
宽宽的帽檐遮挡住男人俊朗深刻的脸庞,只露出了线条优美的下颚。当听到主持人宣布“接下来,由巴黎国立高等音乐学院乐团演奏海顿两首交响曲”的时候,闵琛微微勾起薄唇,连冷峻的面庞也柔和了许多。
为什么要赶十几个小时的夜路,来到这里?
因为……
『我很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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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音乐会进行了一个小时过后,当大提琴系、小提琴系、钢琴系等各个学系都进行了或长或短的演出后,整场晚会的重头戏——巴黎国立高等音乐学院乐团的交响演奏,终于是拉开了序幕。
学院乐团的成员向来都是全院最优秀的学生,他们秩序井然地拿着自己的乐器走到舞台上,找到属于自己的位子上坐下。
这些成员代表的是巴黎国立高等音乐学院的最高音乐水平,而在这样隆重的音乐会上,他们必须表现出自己的实力。
无数的闪光灯在卡擦卡擦地响着,当一个年轻俊秀的青年从舞台一侧走上台前时,场上的气氛更为热烈了几分。尤其是在小提琴系学生的座位那边,已经有人小声地惊呼了。
“戚暮”这个名字,随着上学期的第一次测评开始,已经在巴黎国立高等音乐学院彻底地流传开来。
全院测评已经进行了上百年的时间,并不是没有人连续获得几次测评第一,甚至在七十多年前,有位出色卓越的钢琴大师还连续夺得了七次测评的第一名,最终光荣地从学院毕业。
但是,那位大师可没有每次都得到90分以上的高分,更不用说……
得到主评委的满分。
明亮刺目的聚光灯将舞台照得洒亮,舞台下轰鸣般的掌声似乎要将音乐厅的天花板掀开。
在这样热闹激烈的掌声中,那个最引人注目的青年举止优雅地与乐团指挥川口老师握了握手,他十分镇定自若,丝毫没有被场下观众的热情给吓到。
而当青年带领整个乐团,礼貌温雅地鞠了一躬的时候,舞台下,闵琛随意放在木制扶手上的手指微微捏紧。他将思念与爱意都掩藏在了漆黑的镜片后,只有扬起的唇角可以昭示着:这个人此刻愉悦的心情——
这是他最心爱的青年,此刻正站在灯光聚集的地方,让全场观众为他鼓掌。
“小七……很棒吧。”阿卡得教授低压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觉得,他以后一定会变得很出色,就像现在一样,能够独当一面地担任一个大型乐团的首席。”
良久,闵琛轻轻颔首,低声道:“我知道,他一直很出色。”
舞台上,戚暮与乐团成员们一起鞠了躬之后,便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将琴弓轻轻放在了琴弦上,准备开始演奏。
他抬首看向指挥台上的川口教授,当后者的指挥棒轻轻一扬,下一秒——
舒缓柔美的音乐便轰然奏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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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神:我很想他。
小七:我也想他。
福娃:_(:з」∠)_哦,你们都很想他……那他是谁啊……
妹子们:打死福娃!
第一百一十六章
这首海顿的《小提琴协奏曲第一号》承袭了海顿一贯乐观热烈的风格,作为一首小提琴协奏曲,其表现出了小提琴高昂轻盈的音色,旋律跳脱,曲调轻快。
这样一首“可爱活泼”的曲子显然非常适合在这样热闹的场合下演奏,所有观众只见小提琴组的成员们齐刷刷地拉弓、按弦,让这个当之无愧的乐器皇后成为了此时场中最为出众的存在。
耳力一般的观众只能听出音乐的节奏、音高是否准确,而耳力出色的观众——比如学院的教授、一些特别邀请来的大师,则能听出在那整齐优美的小提琴声中,来自首席小提琴的乐声仿佛是一条从高山流淌而下的溪流,带着自然真诚的活力。
很多观众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集中在了那个坐在指挥左侧、首席座位的青年身上。
正巧是一段悠扬舒缓的华彩,整个第一小提琴组全部成了伴奏,只有青年的琴声欢快地响起。
那只白皙修长的手仿佛在琴把上跳动,将一个个优美的音符挑选出来,播撒出了欢乐喜悦的种子,乐声轻柔,节奏明丽。
当整首曲子结束时,所有人还沉浸在这样喜悦的情绪里。他们每个人都面带笑容,仿佛感受到了跨越了上百年、来自海顿大师的欢喜。
“Bravo!”
小提琴系里传来一道兴奋的喝彩声,很快,全场的掌声轰鸣般的响起。
等到川口教授和戚暮一起鞠躬致谢后,场中的掌声慢慢地平息了下去,等待下一首曲子的开始。
而这时候,坐在舞台下的阿卡得教授却早已换了一个位子,坐在了靠近音乐厅左侧出口的座位上。他轻轻地鼓着掌,远远地看着舞台上出色耀眼的青年,感慨道:“虽然这首曲子很简单,但是这场演出还是非常出色的啊。没想到一个学院乐团也能演奏出这样的音色,真是让我想不到啊!”
阿卡得教授向来懒得过问巴黎国立高等音乐学院的事情,因此虽然他已经在院内任职了大半年,但是却从来没有听过学院乐团的一场演出。这次如果不是他自己的学生要担任首席,恐怕阿卡得大师还懒得往音乐厅走一步呢。
听了阿卡得大师的话,闵琛沉默地点点头,他的目光始终紧紧地锁在舞台上的那个青年身上,一丝都没有移开。“学院乐团很少有这么出色的,或许……也和换了一个首席有关吧。”
这样的话让阿卡得教授倏地一噎,过了许久他才语气古怪地说道:“这要让别人听到了,肯定以为你才是小七的老师。虽然小七是很出色,但是也不至于能够在一周内,将一个乐团改变这么多吧?”
却见闵琛淡漠地扫了阿卡得教授一眼,语气平静:“未必。”
阿卡得教授:“……”
行行行,你们情人眼里出西施,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行不行!
此时此刻,距离第一首曲子结束已经过去了三分钟。
在今晚的音乐会演出曲目单上,很多人早已发现学院乐团这次一共要演奏两首曲子,但是奇怪的是,他们所拿到的演出曲目单上,竟然只有一首曲子的名字,而第二首的名字——
是空白!
大概就是类似于“”这类的空白!
很多学生想破了脑袋都不明白这个“”是什么含义,倒是有一些资历颇深的教授们隐晦地笑了笑,交头接耳地聊上一句:“这次的开学演出竟然要演出那首曲子了?”
不错,就是那首曲子。
只见在第二首曲目开场前,竟然有一些乐团成员拿着自己的乐器,从舞台的一侧退场了!
音乐会上很少会有这样的事件出现。
诚然,很多交响曲的设置并不需要太多的乐手,而有些交响曲则需要近百个成员一起合奏。因此当一首曲目响起的时候,也时不时会出现“有乐手干坐着不演奏”的情况。
但是,即使是干坐着不演奏,那也绝对没有人会临时退场啊!
这样莫名其妙的状况让场下许多的学生猛然摸不着头脑了,现场出现了一些窃窃私语的声音。
而闵琛则微微蹙了眉头,眸中闪过一抹幽光,低声问道:“下面是要演出《第四十五》吗?”
阿卡得教授哈哈大笑道:“果然瞒不住你,没错,底下要演出的就是海顿的《升F小调第四十五交响曲》。”
《升F小调第四十五交响曲》还有一个别名,叫做《告别交响曲》。
而如今,场上的乐手已经走了一半,只剩下大半的弦乐器组和少数的几个管乐器组还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等待着指挥扬起自己的指挥棒。
川口教授转首看向一旁始终安静坐着的戚暮,两人相视一笑后,细长的指挥棒倏地扬起,柔美温缓的乐声便在音乐厅里回荡起来,抚平了很多观众躁动的心绪。
戚暮垂眸看着自己的琴把,那小提琴的声音宛如最温柔的低吟,莫名地带着一丝哀愁的情绪。大提琴和小号在一旁低声地应和着,仿佛有一股温柔低缓的微风吹过了整个音乐厅,让本就寂寞孤独的小提琴声显得更加低落了一些。
这曲调悠长温和,虽有一种莫名的失落之意,却让很多观众再次投入到了这场优雅的演奏中去。直到——
他们看见了一个小号手忽然站起身,离开了舞台!
离开了舞台!
离开了!
离开……
他真的离开了啊!!!!
就这么拿着自己的小号,头也不回地走了啊!!!
场下倏地掀起了一阵哗然之声,过了半晌,又见到第二小提琴组的一个成员拿着自己的小提琴、步伐欢快地离开舞台后,终于有人倏地反应过来,惊呼出声:“还真要演奏一遍《告别》啊?!!!”
《告别交响曲》和它的名字一样,是一场娓娓动听的《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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