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蜀七
士兵看着这具尸体,有些头疼,尤其是这人身上还穿着皇袍。
谁也没想到皇帝会在这样一个小屋里,和一个太监死在一起,士兵掰开他的嘴看了看,里面有黑色的液体流出来。
服毒死的。
也不知是自己吃的还是被人喂的。
“上头没有吩咐?”士兵问自己的班长。
班长也正头疼呢,对他说:“你等着,我去禀报。”
班长找了一会儿才找到营长,营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又去找排长,排长……排长直接找到了李从戎。
然而李从戎在这种事上完全没有任何经验,转头就问朱元璋。
毕竟那好歹是元朝最后一个皇帝,得装殓了下葬?
朱元璋被李从戎问得一愣,直笑道:“拖出去埋了吧,败家之犬,未必还真把他放到陵寝里去?自今日起,天下就只有一个皇帝。”
李从戎转头一想,似乎也是这个道理。
于是元惠帝就尸首就被扔到了尸堆里,不过士兵留了个心眼,把他的衣裳给扒了。
这些衣裳当然也烧了。
宫里的太监宫女和内官们则被关在偏殿内,有士兵把守。
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是会死还是能活下来,不敢大哭,只能小声哭啼。
林渊坐在寝宫里,先让宋石昭他们坐,二两已经奉茶来了。
“先说说皇宫的事。”林渊也不绕圈子,直接看着杨少伟,问道,“你可能做?”
杨少伟的心在胸腔里跳个不停,连忙道:“愿为我主分忧!”
林渊点头:“该换的东西都换了,规矩也该换一换。”
杨少伟看向自己的老师,希望老师能帮着问一句,可宋石昭不动如山,杨少伟只好自己硬着头皮问:“不知您想怎么改?”
林渊:“宫里现有的太监倒是能留下,只要清白就行,以后不能再有太监,这是最后一批了。”
杨少伟低着头。
宫里为什么要有太监?因为后宫妃嫔。
皇帝的妃子多了,管不过来,又怕妃子给自己戴绿帽子,所以才有了太监。
不让妃子见一个正常男人,才能保证妃子生的都是自己的孩子。
除此以外,太监缺了东西,不能当官,名声也有损,任用太监没有太大危险。
但是他们的东家……似乎至今为止,别说妻了,连宠婢都没有,之前有一个妾,还是间人,现在也死的不能再死了。
杨少伟想说该纳美了,但是一看自家老师的模样,又闭上了嘴。
……等等吧,等林渊登基了,他们就能以国不能一日无储君为由谏他纳美。
再说了,男人不像女人,女人年纪大了就难生孩子,男人哪怕到了五六十岁,只要想生,还能生的出。
更何况林渊不爱美色,说出去也是美德。
林渊又说:“不知如今跟来的人里可有擅设计者?龙椅和玉玺及冠冕都要重新做。”
杨少伟正色道:“这是自然。”
林渊对着杨少伟笑了笑:“那可就全嘱托给卿卿了,不要叫我失望才好。”
杨少伟被林渊说的脸颊发红。
中气十足的应诺。
然后杨少伟就被打发下去了。
直到走出寝宫,杨少伟脸上的表情才沉稳下来,他转头看了眼后方,轻抿了一下嘴唇。
他不会一直做这些事的,他会让南菩萨看到他的本事。
终有一日,他会爬上师傅的位子。
“大都百姓如何?”林渊问罗本,“可有良策?”
罗本说道:“百姓都在外逃,虽说拦下了不少,倒也有漏网之鱼。”
林渊:“逃的不必去管,只管还在都城内的。”
“这都城也该换个名字了。”林渊忽然说。
宋石昭连声附和:“自然,换了新主人就该有新名字。”
林渊冲他一笑:“就叫北京吧。”
“好名字!”罗本晚了一步,这时抢着夸了一句。
北京作为首都的历史就是自元朝开始的,后来朱元璋拿下了元大都,改名叫北平,有扫荡踏平之意,后来朱棣抢了侄子的皇位,又把首都从南京迁回了北平,改北平名为北京。
明朝时一度称北京为京师。
清朝也沿用了这一称呼。
后来民国建立,首都又定都在南京,据说因为担心军阀再起野心设立政府,就把北京改为北平,建国以后又才改回北京。
所以北京的称呼,从明朝起就是北京了。
林渊也叫习惯了,没想着自己再起一个。
反正从元朝开始,国家的首都就在北京和南京之间反复横跳。
林渊对北京这个地名还是有感情的,他记得他曾经坐火车坐了四天三夜到北京,凌晨两三点起来去等着看升过去,道路两边乌泱泱的全是人,他背着背包,拿着望远镜看升国旗。
国旗升起来的那一刻,林渊也有一种莫名的骄傲。
这是他的国家,哪怕曾经风雨飘摇,也依旧屹立不倒。
他还去看了和珅的故居,去吃了北京板鸭。
此刻坐在寝宫内,林渊有种时空颠倒的错觉。
宋石昭轻声说:“我已叫人算出了黄道吉日,下月初八,正是登基的好日子。”
林渊闭上眼睛:“那便定下月初八吧。”
宋石昭和罗本对视一眼,告退了。
二两伺候林渊去铺好的床上躺一躺,他还小声嘀咕:“床也要换一张才好呢!”
林渊笑道:“那就换一张吧。”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他不知道自己会把这个国家带往何方,但他会竭尽全力,在自己有生之年,让百姓安居乐业,让人们老有所依,幼有所养。
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第147章 147
进入皇城, 林渊第一件要处理的麻烦事就是那些被抓起来的文武百官——他们都跟着元惠帝想逃,并且为了方便, 大多数只带了自己的儿子, 妻子和女儿都留在外头, 至于她们能不能活下来, 在他们眼里并不重要。
这些人现在被关在偏殿内。
里面有汉人也有蒙古人, 蒙古人还好说, 大多都咬紧牙关,怎么也不开口。
汉人官员则是大半都求着士兵。
“兵爷, 我是汉人, 咱们是同族。”当官的姿态放得低, 以往从不把这些小兵看在眼里,现下却要在小兵手底下讨口饭吃, 他谄媚地说, “我在这元庭当官,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您想啊, 咱们汉人还是得拧成一股绳,我这是卧薪尝胆,您替我跟上头说说话……”
小兵差点没笑出声来, 不要脸的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还是少见。
但他当然是不会把这位汉人同族放出去的。
等这人一回去,免不了就要被揍一顿,至于揍完以后是死是活, 那可就说不准了。
林渊如今也没有管这事,全交给了罗本,他只看结果,过程让罗本随意。
人可以杀,但要杀的好看一些。
他自己则是和宋石昭商议大都百姓的事。
大都百姓和其他地方的百姓不同,皇城底下的百姓都小有家资,除了城边上的贫民以外,能在内城的,全是家有藏书,有奴仆伺候的,他们大多都识字,祖上不一定出过当官的,但一定有家学。
这些人有的在往外逃——不过大多数都被拦住了。
大都是个很有包容性的地方,忽必烈开了一个好头,他开放商路,对百姓怀柔以图之,降低田税,甚至很多地方没有田税,他的目光并不在百姓的税收上,而是商人身上。
元朝曾经也是个百花齐放的朝代,它有它的前卫和高明之处,否则它短的不到一百年的历史,凭什么被列进唐宋元明清?前头还有个金呢。
所以大都里不仅有汉人,蒙古人,还有金发碧眼,或是红发的胡人。
这已经是元惠帝时期了,早不是之前元朝发展的最蓬勃的时期,但元大都依旧可以吸引这么多人来这里。
各地的吃食,不同地域的人,还有不同的建筑风格。
林渊进城的时候都忍不住感叹。
成吉思汗和忽必烈如果泉下有知,他们大约会气得复活,然后把不肖子孙全都打死吧。
祖先开了好头,继任者却没有守住,实在叫人扼腕。
林渊毕竟是现代人,他接受的是大中国的教育,在他眼里少数民族也是同胞。
他不像其他人一样带着对蒙古人的仇恨来看元朝,而是用更加理智的目光去看。
元朝自然有好的地方,怜民惠民,开放商路,百姓不必路引就能迁徙,还有纸笔这个早于时代的货币改革。
但元朝也有坏的地方,准确的说不是坏,而是坏得太早了。
每个朝代到了末期都是如此,贪官污吏,民不聊生,百姓只能自己站出来找一条生路,但元朝的崩坏来得更快。
换的皇帝太多,每个皇帝都有不同的想法,下达不同的命令。
可能还没学会怎么做皇帝就死了。
林渊对宋石昭说:“不能放他们走,城边的贫民走了倒无所谓,内城的人走了,京城再想恢复之前的生气,恐怕花五年都难。”
宋石昭一听京城,嘴里念了两次,忽然说:“京城!这称呼好!王者之气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