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玉骨伞
周围的眼神让穆小牧觉得很不舒服,于是低下头,恭敬的回道:“回王,在□体并无什么,劳您费心。”
拉美西斯闻言嘴角一勾,别有深意的看着他,“那就好。”
穆小牧一直觉得拉美西斯的眼睛长的很好,不大不小,狭长而深邃,很勾魂,微笑时,眼睛习惯性的眯起,幽黑的瞳孔像蒙上了一层淡烟,温和而朦胧,让人生起一种被宠溺的错觉。
穆小牧迎着拉美西斯的眼睛看过去,黑亮的眼睛比天狼星还要灿烂。
搭在身前的手莫名一顿,只一眨眼的功夫,拉美西斯就恢复常态,对着底下的哈雷斯随意说道:“不用在意我,你们继续。”
得了拉美西斯的允许,音乐再次响起,沉重的鼓点伴着悠扬的竖琴旋律缓缓飘荡在空气中,台上的舞女又开始舞动鲜亮的裙摆,企图引起法老的注意。
贵族们四处散开,虽然还像先前一样有说有笑,但每说一句话,眼光总会向正中的拉美西斯瞟一眼。
还有几个大胆的贵族小姐,公然走到拉美西斯面前,妄想被王看中,一步登天,享尽荣华富贵。
米露已经擦干那几滴可怜的眼泪,精致的妆容只略微的被破坏,不仔细看的话,她依然是舞台上最美丽的舞者。
米露是个聪明人,先前的那几滴眼泪也只不过是夺得穆小牧的同情罢了。穆小牧与法塔的关系好,外人是看的出来的,既然法塔不容易下手,那就从看似好欺负的穆小牧开始。
谁知,最可能给她说情的穆小牧竟然说漏了嘴,也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居然把她拿走阿玛全部财产的事情败露在法塔面前,既然如此,软弱就不用装了。
米露抬起头,一改先前啜泣的模样,泪痕未干的脸上带着嘲弄的微笑。
“我并没有欠阿玛什么,那是他该我的!”
说完,米露转身从侧门走出了宴厅。
台上没了领舞的米露,台下的男观众也变得有些悻悻。
那边,拉美西斯的周围却很热闹。
原本是达雅为哈雷斯准备的相亲晚宴因为拉美西斯的介入而起了变化。贵族小姐们对年轻俊美的法老很是喜欢,主动攀谈起来。
起初,拉美西斯还微笑着回应,时间久了,缠着自己的女人越来越多,他也渐渐变得有些不耐烦,抬眼看向穆小牧,那可恶的东方男孩竟然跟法塔有说有笑。
不悦的眯起眼,指尖轻敲着木椅,发出嘟嘟的闷响,很快就被旁边聒噪的女声打乱。
拉美西斯沉下脸,“费尔姆”
“是”
“我累了,回宫吧。”
见拉美西斯要走,女人们不得挽留,只能瞪着眼睛瞧着他离开,就像到了嘴边的羊肉被抢走自己却拿不回来一样,万分无奈。哈雷斯送走拉美西斯后,立即又被一群小姐们围住,这场晚宴,主角又回到了哈雷斯身上。
哈雷斯哭笑不得的应着。
穆小牧和法塔聊得正欢,法塔说到了他小时候和阿玛在村子里的事情,有一次法塔调皮的打翻了阿玛的啤酒,阿玛拿着棍子追着他跑出了屋子,法塔见眼前有颗高大的棕榈树,于是扔掉鞋子,两下三下就爬到了顶端。
阿玛正在气头上,见他又爬上了树,于是气的冒烟了,丢掉棍子,也要爬上来。
法塔见状,只想着不能让阿玛上来,否则自己的屁股就要开花了!棕榈树上结着大颗的棕榈果,年幼的法塔把还泛着青色的果子摘下来丢他,结果整棵树的果子都被摘光了,阿玛终于揪着他的耳朵暴揍了他一顿。
那一次,法塔的屁股疼了好几天!
不知拉美西斯何时走的,穆小牧注意到的时候,那个裹着兽皮镶着宝石的椅子已经空了,没有得到满足的小姐们在一边互相吹捧着,不时传出几声大笑,大家也都显得并不在意。
达雅站在宴厅的一边,拉美西斯的到来无疑给她的家族长了面子,她正跟一个贵族小姐谈着什么,那个小姐羞的单手捂着嘴笑,旁边的母亲见女儿这样高兴,心知女儿是对哈雷斯很满意了,可又不舍得女儿过早嫁了,于是笑着问达雅:“你家哈雷斯真是不得了,这次立了功勋,下次再领兵打赫梯,应该就能得个将军回来!”
达雅一顿,听出了妇人话里隐约的讥讽。
法塔乃一介平民出身,经过一次战役就当了将军,哈雷斯是贵族子弟,同样去前线立了功,凭什么就只是个参军,而不是将军?!
达雅并不是不在意,只是碍着面子,仍旧优雅的笑道:“哈雷斯是个爱玩的孩子,还指不定在前线怎么胡闹了,没有出事就可以了,我不图他拼死拼活的当上个将军,做母亲的,谁不想孩子平安无事呢!”
妇人笑了笑,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住了嘴。
天已经黑透了,漆黑的夜空繁星点点,穆小牧回到住所,简单的洗了个澡后就趴在床上呼呼睡了。
近来他睡得很早,白天又没有事做,于是每天睡到日上三竿,太阳照屁股。
穆小牧觉得不应该在这样下去,于是想让法塔给他找个工作。
工作要求很简单,每天不那么闲就可以。
法塔也同意了,托人找了个管理仓库的活儿。
活儿不累,正符合穆小牧的要求。
仓库在底比斯皇宫的靠南端,由于里面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来这里的人也不多,只有一个叫卡斯的守卫。
卡斯是个年轻的小伙子,看样子比穆小牧还小,个头不高,身体有些佝偻,削瘦的肋下的骨头一根一根看的分明。
卡斯是个不苟言笑的人,每天即使无人注意也总会拿着一个掉了头的长矛守卫着破掉了的石门,仿佛在这里他就是捍卫仓库的神兵,谁都没有他威武一样。
每天早上穆小牧跟他打招呼,他也只是点点头,然后继续站着“军姿”。
依照仓库桌子上灰尘的厚度来看,这里已经很久无人打扫了,就连房顶都缠着密密麻麻的蜘蛛网,轻轻迈一小步,都会浮起尘埃。
穆小牧的上衣被蜘蛛网缠住,绵绵的沾了一身。
脱掉上衣,穆小牧拍了拍手,开始打扫。
好在仓库并不太大,穆小牧只花了半天功夫就把地面清理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把仓库里的其它东西弄干净。
穆小牧准备把这里大清理一遍,他可不想每天坐在这里都同灰尘作伍。
让卡斯帮忙抬来了两桶清水,穆小牧从放着破旧石板画的地方找了块抹布,在外面抖了抖灰尘,然后濡湿。
仓库里放着古代的石板画,都是些没有用的,不然也不会放在这里自生自灭,用硬木做成的架子整齐的排列着,乍一看,好像图书馆里的书架子。可是这里的架子上没有书,只是潦草的放着一层一层的纸莎草画,还有些残缺了的石板书。
穆小牧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终于把仓库收拾的差不多了。
傍晚时刻,穆小牧拖着累了一天的身体回去,卡斯仍旧在守卫着,仿佛一刻也不曾停歇。
夕阳下,他佝偻的身体在地上画出一道奇怪的弯形,与拿得笔直的长矛形成鲜明的对比。
卡斯是个尽职的守卫,不到天都黑透,他是不会休息的。
第二天,穆小牧到仓库进行最后的打扫,将最后一溜架子擦干净后,不大的仓库里焕然一新。
东西虽然都是陈旧的,但少了灰尘的铺垫,让人看了也觉得舒心很多。
穆小牧走到一架放着石板画的架子前,抽出一张差不多被磨平了的石板,上面的颜色早已经掉了,只能依稀看见模糊的人影。
将石板画重新放回原地,穆小牧走到另一个架子前。
这里放着古老的纸莎草画,颜色已经被时间侵袭的所剩无几,不过还好,已经比石板画清晰了好多。
画纸右上角还有几个古埃及的文字,穆小牧认识的字不多,摸了摸那略有些突出的印记。
“Ra……”
画纸上绘着一个鹰头男人,头顶金色的圆盘,穆小牧觉得很眼熟,再一想,这不正是自己那日在小神庙里看到的神像?!
继续翻看余下的画纸,基本上都是大同小异。
穆小牧随意的翻了几张,其中一幅吸引了他的注意,那是一副已经泛着暗黄的纸张,因为年代久了,边角都有些折损丢失。
纸上画着一艘形状样貌都很夸张的太阳船,船上站在一个人,那人手里的权杖高高指着黑夜,夜空中有一轮圆月,船下河水汹涌澎湃,好像一个不小心,船里的人就会掉下来。
继续往下看,穆小牧最感兴趣的是画纸的下角画着的图,一只黑猫咬住正在挣扎的眼镜蛇,凶狠的眼镜蛇吐着信子,黑猫瞪大了眼睛,表情狰狞。
穆小牧一下子联想到了那晚阿玛房子外的情况,眼镜蛇袭击黑猫,还有最后出现的妩媚猫。
画纸旁边还有一行小字,穆小牧不认得,由于好奇他打算让卡斯帮他瞅瞅。
穆小牧带着画纸走到卡斯旁边,大太阳下,卡斯正站在门前的阴凉处,见他出来了,于是点点头,表情严肃的倒颇像一个侍卫。
拿出画纸,穆小牧问道:“卡斯,你认识这行字不?”
卡斯瞅了眼,然后面无表情的念道:
“他创造出世界上所有的一切,他是伟大的拉神。”
穆小牧又指着下边那张黑猫的图接着问:“这张图有什么意义吗?”
卡斯看了眼图,然后瞅了他一眼,表情极为蔑视。
伸出瘦的跟树枝似的手指,卡斯指着那只黑猫说道:“这是贝斯特女神”然后又指着那条眼镜蛇说道:“这是阿赛特做成的毒蛇,每天晚上,当拉神坐着船度过冥河时,毒蛇就会跳出来咬伤拉神,而月贝斯特神会化身成黑猫扑向眼镜蛇,把它咬死!”
穆小牧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卡斯见他还不走,于是有些不耐烦的问道:“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穆小牧摇了摇头,拿着画纸往里边走。
卡斯瞄了他一眼。
回到仓库里,穆小牧把画纸放回原处,然后又翻了翻其它的,就这样过了半天。
中午的时候,会有人来送饭,是个年老的妇人,别人看她可怜,于是给了她这个差事。
午饭不丰盛,很朴素的只有青菜和米饭,连一点油腥都没有。
卡斯吃的很香,饭碗每次吃的都干净的跟洗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