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SISIMO
除此之外,还有几位借宿的,几乎都是世家子,而且清一色被放逐的世家子。
无他,巫殿的客舍与巫殿的巫住的地方几乎是鲜明的两极,不少巫甚至是大巫、天巫的生活都极尽奢华,偏那客舍不仅设在不毛之地,而且条件清苦到了极致,还不准随意进出,堪比那些小说中清贫的寺庙了。
可见,巫殿从来就没有什么招待客人的意思,才会这么敷衍。
有司卿在,叶无莺自然不用担心在客舍中也过得那样清苦,他却并不是因为这个而不想去。
“好!”
最终他却仍然答应下来,看着司卿笑得眉眼弯弯,苍白的面容都似乎有了些许血色,叶无莺对他却仍然没有全部放下警惕之心。
比起这会儿的京城,他对司卿更了解,也相信自己绝不会被司卿算计第二次,要跨过的不过是自己心理上的那道坎,总比这会儿危机四伏的京城要好多了。
他不仅仅得顾及自己,还需顾及他人。
阿泽在巫殿中也能得到极好的照顾,且若是没记错,巫殿的客舍里有一位高阶的炼气士,脾气古怪却着实很有些本事,想想办法让阿泽拜他为师,却是天大的好事。
这世上虽有官学,但绝大部分的平民并没有资格去官学念书,得到较好的教育,于是,他们就会寻找一些民间师者,送上一份拜师礼,从此跟着师父习武念书——
一般有些水准的武者和炼气士,多少都是念过书的,大殷在这方面的基础教育做得还是不错。
若是找到一个好的师父,未必就比官学差到哪里去去,少的不过是一个交际的过程,也无法于官学之中触类旁通,学到更全面的东西,但只跟着一个师父,却适合心思纯粹的人,这样他们可以不为外物所扰,成绩或许更好。阿泽就是这样的人,他在官学,根本就是个格格不入的存在。
当然,这个前提是能找到一个好师父。
大殷好为人师的高阶可着实不算多。
于是,当叶无莺带着青素等人,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同叶慎恬打了个招呼,直接去巫殿的时候,在门口等着的司卿看到一脸懵懂的阿泽,顿时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他怎么也跟着来了?”
“为什么不能来?”叶无莺挑起眉说。
司卿抿了抿唇,“你没有告诉我。”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当初进城的时候,叶无莺等人是走进来的,阿泽却是在通过手续之后,又跑回车里去睡了,他因为前一夜太过兴奋,都不曾睡得着,整个人困得走路都在打瞌睡。
所以,司卿与阿泽竟是不曾碰得到面。
等阿泽好奇地朝司卿看来的时候,司卿眯了眯眼睛,看向这个从头到脚都叫他讨厌的家伙,哦,这会儿还只能说是个小男孩儿。
当初他敢一个人闯巫殿要将叶无莺带走,也敢为了叶无莺刺自己一刀,一瞧见他,司卿就觉得自己的肋下又有些隐隐作痛。
那不是致命伤,却是司卿记忆中最严重的一次伤了,他本就很难受伤,没办法,他的巫偶太强,本身巫力又强大,要伤他绝不容易。阿泽是个犟骨头,而且是个执意努力要护住叶无莺的犟骨头。
司卿能喜欢他才叫怪事,哪怕阿泽保护叶无莺的心思再纯粹,将心比心,他都觉得做到这种程度绝对不可能太纯粹的。
就好比现代不少女孩子绝不相信男女之间有单纯的友情一样,司卿也不相信阿泽单单因为报恩就能用命去保护叶无莺。他无法理解这种人,难免要将这些人想歪。
这辈子,他处心积虑要让叶无莺早早来京城,未必不是因为不想让叶无莺同阿泽碰上,他知道,阿泽要到明年才会入学,原想着这会儿他指不定还在哪儿的深山里,自然不可能再与叶无莺碰上。
谁知道……
但叶无莺既然带了他,司卿也不能执意将阿泽丢出去。
只能维持着难看的脸色,带着他们去了巫殿。
巫殿虽在南郊,却事实上还在京城的范围内,距离并不远,明明是冬天,他们越往南去,这地下的草场便愈加郁郁葱葱,完全违背了生物的生长规则,这种草照理来说绝不可能在这种气温里还维持着春天般的长势,绿得几乎像是塑料做的,甚至像是刷过一层油亮的漆。
但巫本就是不能用常理来推断的一群人,所以,那占地极广的巫殿背靠神巫山,在视线中延伸开来的时候,着实算得上巍峨壮丽。
巫殿称之为殿,事实上并不全然是宫殿的模样,反而有不少塔,甚至在那些个遮天蔽日的巨木之上,也隐隐有些修葺得很是华丽的屋舍。总之,这是一个画风很诡异,几乎带着某种虚幻感的地方,一眼并不能看的全。
司卿一路带着他们,走到最西的山麓,就是巫殿的客舍。
比起进来时看到的那些不少用金属和琉璃制作的华丽屋舍,这里简直就是到了贫民窟,木屋、竹屋,甚至是稻草屋,一看就是住的人自己搭的,多少有些粗糙,又全不讲究规划,不仅乱糟糟的还很低洼难看。
当然,也不乏一些瞧着还算不错的屋舍,可见主人是用了心的,但在这样的环境里,怎么都不会显得有多少格调。
只有最边上有一排青石大屋,这是给偶尔一些真正的巫的客人住的,若是客人要来,便要先派自己的仆从来打扫屋子,可别指望巫殿的人给你打扫。
叶无莺并不想住在那青石大屋里,因为住在那里的人定然会被其他人排挤,少不得要招两个白眼,若是短期还好,长期住的话绝不合适,而且巫殿吝啬,若是住在那里,巫殿会收一笔不菲的租金。司卿也知道他不会想住在那里,他早早就给叶无莺选定了一块地,山脚下有一棵大树,已经生长了上万年,枝叶繁茂全然遮住了阳光,是以其他住客都主动离那里一段距离。司卿却早早的已经在那里给叶无莺建造树屋。
于是,当叶无莺瞧见那连木梯都已经架好的树屋时,忍不住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三年前。”
“万一我一直不答应要住到这里来呢?”
司卿笑了,笑得略微有些狡猾,“你总会答应的。来吧,看看这里怎么样。”
还有什么怎么样?自然一切都准备得很贴心,十分符合叶无莺的审美,又不乏舒适,甚至是叶无莺上辈子提过的沙发靠垫之类的一样不缺,地上都是锃亮的木地板,甚至连墙上的挂饰都考虑到了,几个漂亮的金属架子上,甚至摆放着颜色鲜丽的花草。
一切都符合叶无莺的喜好,看着就知道是用了很大心思的。
“谢谢。”最终,叶无莺还是说。
他看向书房里那满满的一书架书,这个书法不大,只有这么一个书架,叶无莺刚走过去,就听到司卿说,“我在这个书架上下了巫术,唯有你和我可以取下这个架子上的书看,其他人若是碰一下,便会犹如火烧,疼痛钻心。”
叶无莺一怔,拿起一本翻开,入目就是司卿那一笔秀丽悦目的字迹。
“我把我能想到的所有都写了下来,还有这几年里京城的变化形势,”司卿轻轻地说,“我知道你用得着,只希望能有那么点帮助。”
满满一书架,少说也有上百本,全部都是手写的字迹,他一看便知道是出自司卿亲笔,每一本俱是一样。
这里面花的心思毋庸置疑,司卿到这巫殿也不过五年,这五年中他还要努力修炼巫力,从回到五岁那日起,到今年满打满算不过七年,要在七年里晋升到大巫,其中艰难自不必说,然后,他还要写这一书架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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