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管红衣
可你从来就没有给过我机会!以前我们在一个班级的时候也是,我们明明是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为什么你看我的时候和看其他人都一样!”
……
走廊里再次变得沉寂,闫寒都要为这种狗血戏码给雷得气鸡皮疙瘩了,但林见鹿却无动于衷。
他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直视着龚玉雪,眼里无悲无喜,看她的目光当真跟看其他人别无二致。
但那眸光中的意思却很清晰,他已经知道如果现在不将话说开,龚玉雪就永远不会死心,也永远不会停止纠缠。
最后林见鹿用平淡的声音说:“因为从很小的时候起,我就知道我们无法成为朋友。”
“为什么?!”龚玉雪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也不认可这种说法。
林见鹿只好继续开口:“你还记得小时候你跟其他人是怎么对我的?”
这话说完,龚玉雪猛地摇起了头,而闫寒则忍不住望向林见鹿。
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可以看见林见鹿半边俊逸的侧脸,以及对方挺得笔直的脖颈脊背。
这样的他,看起来仿佛无坚不摧。
但闫寒分明记得林见鹿的童年是孤独的。
没有亲人在旁边教导他,也没有朋友和他一起玩。
那么问题来了,小时候就家世显赫的林见鹿为什么没有朋友?
很明显这个问题在这里得到了答案。
虽说两个人是青梅竹马,可小时候他们一起玩儿的孩子也有一大帮,龚玉雪从小就喜欢被众心捧月,她在这方面也很有天赋,仿佛天生就会拉拢人心,所以那群孩子就围着她转。
而那时候的林见鹿却并不是很招人喜欢。
他的思维跟其他孩子不一样,那时候还不是很懂该怎么与人相处,就导致他小时候的反应总是慢八拍。
当然没长开的时候也不会有现在这么帅,他看起来很平常,起码在龚玉雪眼中并不是值得她高看一眼的对象。
直到随着年龄的增长林见鹿展露出了更多的才华、更多与众不同的一面,也变得更加英俊帅气,和极度冷漠……都成了吸引旁人的利器,即便是龚玉雪也不能幸免于此。
但小时候她拉帮结伙做的坏事总不会被抹去。
时隔多年,龚玉雪还是第一次听林见鹿提到这码事。
从林见鹿开口说这句话时起她就换成了一脸惊慌的神色,“见鹿……我,我不是故意的,我那时候不懂事……”
她试图解释。
长大以后,自初中起她跟林见鹿就在一个学校读书,因为对方从来都没提到过小时候的事,她也就顺理成章地以为林见鹿知晓她那时候年纪太小,不懂事。
亦或者默认了林见鹿这样的人是不会记仇的,他总归是原谅了自己的。
此时此刻龚玉雪眼含祈求地说:“那时候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也知道,我们那时候都小……那么小我懂什么啊……我……”
她急于解释,并且在林见鹿稍一提起时浑身气焰就瞬间熄灭,可见她也知道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有多么过分。
林见鹿不提只是不屑于提及,龚玉雪有一点想法是对的,也是不对的——他终究不是个记仇的人,但也不至于会让那些童年记忆轻易从他脑中抹去,全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闫寒不禁又有点心疼他,拿眼睛审视了龚玉雪半天,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她小时候都是怎么欺负你的?”
闫寒觉得自己应该重新考虑一下对龚玉雪的惩罚了。
林见鹿并没有听完龚玉雪的解释,但却直接回答了闫寒的问题:“也没什么。只是不带我玩而已。”
“唔。”
从小就是个孩子王,这方面闫寒倒是体会不出太多感觉,但如果有人敢当着他面儿搞什么小团体拉帮结伙却不带自己……估计早就被他揍得牙都找不到了吧。
“不过小时候都有不懂事的时候吧?我小时候也做过混事。”不是为龚玉雪开脱,闫寒只是觉得记得是记得,但以林见鹿的心胸不会对小豆丁时期发生的事这么耿耿于怀……
“但她和你不一样。”林见鹿却说。
“怎么不一样?”闫寒问。
龚玉雪默默听着这一切。
林见鹿也没有丝毫避讳:“你在福利院里碰上有孩子被欺负会替他们出头,会为他们担责任,会把身上不多的钱捐给他们。只是这一点,就不一样。”
“……”
其实对比再鲜明不过了,虽然闫寒最初去福利院是为了完成任务,但忽略任务本身,他对包括汲长东在内的孩子都算是仁至义尽。
可龚玉雪就不一样了,她去那里只是为了作秀。
也因此,这个利用慈善去达成自己目的的人,永远不能跟闫寒比。
但就算如此,寻常情况下林见鹿也不会将这番话这样明晃晃地说出来,无论是人前还是人后。
他的好涵养令他从不会这样品评他人的作为,更加不会用闫寒来做比较。
他今天这么说了,那就只能说明一点,他是真的被龚玉雪骚扰烦了。
或者也因为刚刚龚玉雪的那番话成功地将他激怒了。
该解释的都已经解释,该说的也都说清楚了,林见鹿对闫寒说:“咱们去食堂。”
“好啊。”
闫寒没意见,两个人一拍即合,双双转身离开。
留下龚玉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林见鹿每个月都至少会去一次福利院,捐一些物资,了解一下情况。
以前为了在林见鹿面前假装自己很有爱心,又不想做其他义工干的那些粗活,她只做给那些小孩子补课的活儿。
但她不喜欢小孩子,更别提在福利院里面对的都是脏兮兮没人照料的孤儿。
小孩子都是很敏锐的,也因此这些孩子都明显不喜欢她。
为了不让林见鹿知道这些事,她不得不花钱买通院长,只为了让其他小孩管住嘴,不要乱说。
但她去没想到林见鹿其实是知道的。
他从始至终都知道!
只不过是封上孩子们的嘴、要他们出去以后不要说龚老师的坏话而已,这样就能时不时地得到一笔巨款。
既不会给孩子们带来什么伤害,又可以拿这笔巨款给他们加餐和买新的文具衣服,老院长觉得这买卖合算,也自然愿意配合。
可问题是在此之前龚玉雪一直都以为这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怎么原来却是……林见鹿一直都在配合老院长演戏?!
龚玉雪的双眼变得一片血红,伤心、愤怒,还有一些被人当众戳破所有行径所有伪装的窘迫。
她仿佛看见了林见鹿嘲笑着她的模样,又仿佛听见了那个颜晗张扬无忌的大笑声。
她的所有高高在上和所有骄傲都在这一刻被击碎……
还没出这个门,闫寒和林见鹿就又被门口处的一条高大身影截住,魏宁鑫匆匆赶来,先是看了林见鹿一眼,又打量了闫寒一圈儿,问他:“你没事吧?”
“?”
闫寒也看他:“我能有什么事儿?”
“我听说……”
闫寒在考试上因为有作弊嫌疑而被老师们带走的事下课后自然在校园里炸开了,而随着被叫去教导处的人越来越过,其他吃瓜同学都云里雾里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魏宁鑫听说这事时比别人还晚了一会儿,他听说的时候龚玉雪已经被叫去了。
颜晗被怀疑作弊被叫到了教导处,龚玉雪也因为这事儿被叫走了,想起龚玉雪还曾经拉拢过他一起害颜晗,魏宁鑫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所以才急匆匆地赶过来。
现在见人没事,魏宁鑫也放心了。
他语气轻松地说:“我琢磨着没准儿有什么需要我出面作证的,这不赶紧赶来帮忙了吗。”
“你能作什么证?”
“比如帮你揭穿某个毒妇的真实面目?”
“……”
闫寒心想,你这明显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吧!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只能安慰性地拍拍他的肩膀,表示:“我没事,都过去了。”
说着还回头看了仍站在原地、自从林见鹿说完那番话后就再没出声的龚玉雪一眼。
猛地想到如果刚刚这名同学说的话要是被魏宁鑫听到了,估计这哥们儿这会儿早就炸了吧。
魏宁鑫本质也是那种高傲的人,还有点喜好孤芳自赏、自以为是,虽然道理未必不懂,但要是让他听见龚玉雪公开说他只是个被利用的工具……
那场面想想就挺修罗的。
于是闫寒说:“我们要吃饭去了,你一起来不?”
“不去了吧,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
“哦。”闫寒应了一声,也没觉得被说成是二人世界有什么不妥,“那我们就先走了啊。”
说完,他一把拉住林见鹿的手腕,终于成功地走出了这座办公楼。
他们走以后魏宁鑫也转头就要走,从始至终都没有给站在那里的人留一个眼神。
谁想半天没有开口的龚玉雪却叫住了他,“你是不是还喜欢我?”
魏宁鑫眉头一皱:“你神经病?”
他眼中的厌恶不是作伪,这让龚玉雪的心上又被刺了一刀。
但她仍旧固执地说:“别装了,你这么着急过来是来看我的吧,你最关心我了,我都知道……”
“……”
这回换成魏宁鑫哑口无言。
龚玉雪现在的神色和语调,哪里还像是个正常人?!
“有病就赶紧去治病吧。”留下这句话,魏宁鑫这会儿二话不说,任由对方怎么叫都坚定不移地走开了。
人说同性相斥,他和龚玉雪本质上都是追求完美的那种人,只要最好的。
也因此在龚玉雪眼中自己不是最好的,对于魏宁鑫来说俨然就是最大的侮辱。
因为是同一种人,所以他明白,此时此刻的龚玉雪也正体验着这种感觉。
只不过对方比他更偏执,也更疯狂,这个坎要是迈不过去……
在这个看起来阳光普照、宁静祥和的午后,很多同学并不知道学校已经变了天,而他们口中的学霸女神也跟着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