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老攻 第151章

作者:梨子甜甜 标签: 布衣生活 种田 情有独钟 穿越重生

  她想哭,眼泪却干涩的发疼,掉不下来,她想喊,嗓子失了声,喊不出来。

  浑浑噩噩地开始操办丧事,别人叫做什么做什么,看着那最后一捧黄土掩埋下,崩溃地上前想要把覆盖在阿茂身上的泥土祛干净。

  “他那么喜净的一个人,不会接受这些泥土的,放开放开。”她沙哑着嗓子嘶喊着,却被所有人拉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阿茂被黄土掩埋在地底。

  这一刻,她明白了,世上再无阿茂,只有形单影只的秀秀。

  你一走,惊觉世界都是灰白。

  ——

  “娘,我练了一副字,你看好看吗。”江景元拿着一副刚写好的字帖想要逗陈秀秀开心。

  她苍白地脸色点了点头,“好看。”思绪却飘到阿茂还在的时候,他也是拿着字帖问她写得好不好。

  “秀娘子,不好了,村里有几个闲汉喝了酒,往你家阿茂带回来女子哪里去了。”一个妇人摇头叹气地,“也不知那女子跟你家阿茂究竟是什么关系,还带个娃,不会是养的外室吧。”

  陈秀秀唰地一下站了起来,她记得阿茂在她耳旁低语过,要照顾好她们母子的。

  正在砍柴地她顾不得许多,操起砍柴刀往贺雨竹住的地方而去。

  赶到小屋时已经有两个闲汉破门而入了,贺雨竹抱着徐水舟躲在角落瑟瑟发抖,陈秀秀叶顾不得许多,冲上前就将手中的砍柴刀往一个闲汉身上砍,顿时一个闲汉就被陈秀秀砍得冒了血。

  “杀人了!”

  不知谁喊了一声,几个方才还见色起意的闲汉顿时醒了酒,看着那个躺在地上冒血不止的闲汉,惊出了一身冷汗。

  陈秀秀没有给他们反应时间,抽出砍柴刀,冷哼一声,脚尖一旋,面对着他们,扬起刀,继续胡乱凌厉地砍着,毫无章法却刀刀致命,毫不令人怀疑,这刀落在身上,绝对会使人瞬间飙血,能不能活还是两回事。

  楞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此刻闲汉们怕极了,他们想要活啊。

  傍晚的晚霞极度地好看,无人欣赏,只有几个拼命狂奔地闲汉和一个柔弱女子拿着一把砍柴刀在村道上疾驰飞奔,扬起尘土连成一片。

  “哐,哐,哐。”

  一刀一刀致命砍门板的声音在漆黑夜里悠悠传出,屋内几个人高马状的闲汉瑟瑟发抖挤成一团,不停祈祷这门能够坚固坚固再坚固一点。

  可惜越是祈祷,各路佛祖菩萨就仿佛听不见一样,一声扬长的破门声终究传来,闲汉们吓得全都钻进床底,争相抢着最里面的位置,把一张好好地床都快挤烂。

  陈秀秀地绣花鞋就在他们争抢中赫然进入到他们眼中。

  “今天在劫难逃了……”

  就在众人绝望之时,族老洪钟声救命般传来,“阿茂家的,不能冲动。”

  陈秀秀缺氧地大脑愣了愣,手上的砍柴刀不自觉地放了下来。

  “阿茂家的,你已经砍伤一人,再砍伤或是砍死了人就是把你自个给搭进去,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景元想想,日后他还要考功名的,不能有个杀人犯的母亲。”

  族老的话将陈秀秀的思绪一点点的拉回,她想起了阿茂说过要景元考功名的,对,考功名,他家景元要考功名的。

  “哐。”砍柴刀落了地,屋里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终于病好了。

  前段时间一直咳嗽,以为是感冒,吃了药反反复复不见好,直到有天我发烧睡了一天一夜,被男票送去医院才发现是肺炎……

  暴风雨咆哮,今年没怎么生病的我,憋了个大的啊。

第116章 番外二

  “我今天不杀他们, 但族老你得给我个说法, 我这刚亡夫,村里人就如此欺负我们, 就算到了阎王殿我也是占理的。”

  陈秀秀看着族老,语气森然, 她知道此刻不能退, 一时软弱, 终生被欺。

  族老长叹一气,撵须想了想,“秀娘子,我最多只能够行我的能力惩罚他们,但你要护的人, 不是族中之人,今日破了例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他日……”

  族老未说完的话不言而喻, 下次可就没有如此好说话了。

  陈秀秀冷眸冷笑,“哼,他们怎么就不是我江家人了, 那小娃娃可是我儿未来的夫郎。”

  族老苦笑,“现在孩子还法都由你, 况且你这说辞还是经不住想打注意的人,我们江渔村穷,闲汉多,突然来了个美貌寡妇……”

  族老话还没有说完, 就被陈秀秀哑声打断,“我知晓了。”

  陈秀秀说完,眼神空洞走到贺雨竹居住的竹屋。

  看着两个抱在一起相互安慰的母子两,她的神情有些哀伤,“今日之事你们也看见了,我也是强弩之末。护不住你们,所以你们得学着聪明点。”

  小小人儿的徐水舟扬起瘦弱的下吧,轻轻点了点头。

  春去寒来,斗转星移,当年的江景元长成大人,徐水舟也稚嫩刚脱。

  到了江景元去参加院试之前,他单独将徐水舟叫到跟前,“小舟,我只把你当弟弟看待,没有爱慕之情,这次考试回来母亲定要为我们张罗婚事,我提前跟你通气,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徐水舟说不出心中是何等心情,即难过,又释然,垂着眸子,叫人看不出他的心情,“好,我知道怎么做了。”

  “景元哥若是没有事的话,就回屋去吧,外面凉,我还有几亩地要锄。”徐水舟不知是被风沙迷了眼还是心里难受,眼眶红了红。

  江景元沉默片刻,“小舟,我非你良人,我从小就不喜欢你,这点你是清楚的,不过这些年下来,我也并非是捂不热的石头,等我考上秀才,考上举人,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的一口。”

  徐水舟呼出一口浊气,“景元哥,我都明白的,你回吧。”

  江景元看了眼徐水舟到底还是没有上前安慰,毫不留恋转身离开,留下扛着锄头的徐水舟加快了锄地的动作。

  “回来了,把姜汤喝了,可别着凉了。”陈秀秀看江景元回来,将一碗刚出锅的姜汁递了过去,“这次科举回来不管成不成,你都要给我把婚事办了,可不能在让村子里传些闲言碎语了。”

  陈秀秀近两年来也是忧心忡忡的,徐水舟已经长大成人,到了可以出嫁的年纪,还在自家劳作,村里早就在传流言,说这孩子其实就是阿茂的私生子,是她陈秀秀容不下那孩子。

  景元还没有考秀才,还可以用以学业为重来推脱,考了秀才后她就没有理由再推脱了。

  再说水舟那孩子也是她看着长大的,性格秉性都挺好,容貌也好,与景元正好相衬。

  江景元听了皱了皱眉,见母亲脸上欢喜,便什么也没有说。

  只是一个院试,江景元自然而然考过了,可一回来就感染了风寒反反复复近一年时间,到最后竟然药石无医。

  自己死了倒是无妨,他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他娘,爹走了,他也走了,这世间很难再有让娘留恋的东西。

  回光返照见,他看见他死之后,会有人来代替他照顾他娘,他娘的后半生也过得非常顺遂,一家人幸福融乐的。

  满意的笑了,好像这样也挺不错的。

  陈秀秀跪坐在床前,听着儿子的遗言,眼里心里都是心疼,仿佛又回到那个哭也哭不出来,喊也喊不出来的时候。

  “娘,我走了,你别伤心,不久后会有个人上我的身,代替我来做你的儿子,你还有个好儿子,娘,你要多保重,我跟爹都希望今生今世过得平安幸福。”

  江景元也像江远茂那般絮絮叨叨地说着遗言,然而陈秀秀心中何其悲哀,丈夫儿子都死在自己怀中,她活下来还有什么意义呢。

  “别走,别走,景元你看看娘,你不要抛下娘一个人。”陈秀秀拉着江景元的手,如果可以她想用自己的命换江景元的命。

  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江景元,对着陈秀秀艰难地笑了笑,那一笑,比天山上的雪莲还要颤美,“娘,别哭,儿子今生不能跟在跟跟前侍奉,愿来世还做你儿。”

  “竹姨,我看到小舟与未来要上我身的人有一段姻缘,他们会很幸福,这样也好。”

  江景元最后看向贺雨竹,抿嘴笑了笑,握着陈秀秀的手,靠在她怀中,永远的辞世了。

  “景元、景元、你不要下娘,娘带你去找最好的大夫。”陈秀秀不肯接受江景元已经辞世的现实,不停地拍打着江景元的身体,企图从他身上找到一丝人的温度。

  可是不论怎么拍打,怎么暖他的手,都是冰冰凉凉的没有一丝温度。

  “你怎么就不等等娘,娘还没有给你找到大夫,娘还没有看你成亲,是娘不好,娘保护不了你。”陈秀秀的眼角再也掉不出一滴泪,自责到无以复加。

  贺雨竹还在回味江景元方才的话,她倒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微微有些震惊,震惊过后就是伤心。

  这孩子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平时就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就这样去了,留下白发人送黑发人,叫她怎么不能伤心。

  陈秀秀枯坐了一天一夜,还是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事实,她相信他的儿子没有死。

  她深信。

  “找大夫,找大夫,对找大夫。”陈秀秀替江景元整理好发丝,悠悠道,“景元,你好好休息,娘去给你找大夫,有了大夫有了药,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尽管床上的江景元一声不坑,一动不动,陈秀秀还是坚信她的儿子没有死,没有死。

  她眼神空洞的走出房屋,像一只幽魂一样,从江渔村走向镇上,夜已深沉,镇上的医馆早就关门了,为了等到大夫,她坐在医馆门口,睁着眼睛看了一宿。

  从月升等到日升,她放佛感觉不到寒冷一般,这这样整整枯坐了一宿,等到街上的人逐渐热闹起来,等到医馆的李大夫终究姗姗来迟。

  她才有了知觉,拉着他走向家走。

  贺雨竹见陈秀秀久久不回,回味着江景元死前那番话,终究是放心不下,让徐水舟去好好照料江景元,她则出门去找人。

  在村头看见没魂的陈秀秀拉着大夫往家走,她的一颗心安定了下来。

  当李大夫说出那句,无力乏天的话语,陈秀秀虽然心中早就有数,但还是有些承受不住。

  村里族人又来闹,想要收回当初族老给的二十亩田,她想此刻只想一心求死,没准景元的魂还在路上等着她。

  直到她那梦寐以求的声音再次响起,她才算是回魂,景元,她儿终于回来了。

  失而复得,她太开心了,把景元捧在手心怕摔了,放在嘴中怕坏了。

  可是渐渐的她发现,景元不再跟从前一样安安静静的,反而愈来愈活泼,也越来越爱去找徐水舟。

  她知道她不能再自欺欺人下去,她的儿子终究还是去了,现在的景元不再是原来的景元。

  想到儿子临死前对她吐露的那些胡言乱语,她的泪终究还是落了下来,原来景元说的都是真的。

  清明,她提前好一篮黄纸,香烛,等到江景元他们离开后,一个人坐在江远茂坟边烧了好多纸。

  “景元,在下面要好好的,没有钱花了要记得给娘托梦。”

  “娘晚些日子再下去陪你和爹,黄泉路上慢点走,等着娘,娘答应你们好好的活着,到时候娘下去就给你们好好说说这人世间的繁华。”

  “现在的景元对娘也很好,跟你差不多,只不过娘看到他还是会时不时的想起你,娘现在还没有办法完全把他当成另外一个人来看待。”

  “不过他现在的性子越来越不像你了,就连模样也有点变化,不过你放心,娘还是疼你的,等到你生辰娘还来陪你,你可一定记得要回来给娘托梦。”

  微风一吹,坟边的黄纸正烧得旺,就像是有人在回应一般,陈秀秀坐了很久,才站起身子,摸干脸上的泪痕,像个没事人一样回家去。

  时光荏苒,一转眼,她都老得掉牙了,只能躺在院子里晒太阳,江景元和徐水舟两人很是体谅她,早早的就回了江渔村,还是住在当初江远茂修得屋子里,一边变动都没有。

  “水舟,景元。”陈秀秀吃力的招了招手,让两人过来。

  江景元和徐水舟两人缓步上前。

  陈秀秀慈祥地笑了笑,从手中拿出两颗蜜饯来,一人给了一颗,真诚地说道,“娘的前半生是苦的,谢谢你们让娘的后半生泡在了蜜饯里。”

  “娘说什么呢,正是因为有你我们才甜呀。”江景元似有所察,很好的掩饰住自己的情绪,也跟着笑道。

  陈秀秀看了眼紧握住自己手的徐水舟,再看看江景元那张也不年轻的脸,最后看向充满阳光的天空,“娘的时间也不多了,这辈子娘有你们没有白活,见识了天下各种奇闻,各种风光,到了下头,娘也有话题跟你爹还要景苑好好说道说道,娘是真心感谢你们呢。”

  “娘,一家人不言谢。”江景元蹲下身,将蜜饯儿含入嘴中,不觉得甜,倒觉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