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妖的风情
皇帝避暑的行宫设在秦山。
于京城不远,两日路程,于江南却有不少路程。
宁致这一行人先走水路,再转山路,直到十日后,方才抵达秦山行宫。
宁王抵达行宫的消息早早传到皇帝跟前,皇帝在与朝臣商议国事,太监总管来禀说宁王到行宫了。
他不好为了宁王搁置国事,便吩咐太监总管待宁王过来请安时,先安排去偏殿等着。
可等他处理了国事,唤来太监总管,一问才得知宁王根本没过来。
皇弟不靠谱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萧勤还算能接受,正巧闲来无事,便摆驾去了清泉殿。
清泉殿秩序混乱,小厮婢女忙进忙去。
宁致着人把偏殿搁置出来,改成炼丹房。
皇帝过来时,偏殿清理的差不多,宁致正待着人把丹炉抬进去,忽地听到一串跪地声,他扭过头,就见皇帝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宁致身着道袍,手执拂尘,身后站着同样着道袍的玄诚道人和戴着幂篱的红衣女子。
祝弈君戴着幂篱,瞧不清神色,宁致与玄诚道人皆面无表情,端的是一派道骨仙风。
三人回过神来,玄诚诚惶诚恐地跪伏在地,祝弈君曲腿行了一礼。
唯独宁致,他见到皇帝,微微颔首,道:“见过陛下!”
萧勉也没在意宁致的礼仪,他惊叹地量着偏殿里那鼎三尺高的丹炉,又见小厮婢女手中皆捧着各种名贵草药,啧啧称奇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说罢,他扫了一眼宁致身后的祝弈君,“就是不知皇弟可想好了如何跟母后交代。”
宁致一甩拂尘,一脸高深莫测道:“酒肉穿肠过,道法心中留。”
萧勤先愣了一愣,反应过来笑骂道:“好你个沽名钓誉的假道学!过来,好些时日未见过你,随朕出去走走。”说完,似又想到了什么,“祝小姐也来。”
三人出了清泉殿,来到行宫望月楼。
萧勤着常服,站在朱兰前,负手俯瞰崇峻、绵亘的秦山。
宁致牵着祝弈君站在他身侧,与之打量夕阳下的秦山松柏长青。
山风阵阵,带起三人的衫摆和长发,吹得衣衫猎猎作响。
萧勤突然开口道:“祝小姐,你觉得此处风景如何?”
祝弈君斟酌了一下皇帝的用意,道:“壮丽翠秀。”
萧勤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前方两棵苍松上。
宁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中一凜,稍稍不满道:“皇兄,别欺负他。”
萧勤收回目光,凛冽的眸光在宁致脸上打量了一番,见他把祝弈君护在身后,脸上也不复之前的装模作样,忽地笑道:“不叫朕陛下了?臭小子,不过几月未见,还跟朕学会客套了。”
他笑着抬手拍了拍宁致的肩膀,道:“行了,带祝小姐去见见母后,母后等你一天了。”
萧勤走后,宁致拧眉看向萧勤之前打量的地方,那是两棵苍松,处于山坡顶的粗.壮苍松傲然于天,斜下方的青翠苍松布满松针的枝干向着山坡的方向延伸。
宁致摇了摇头,多疑是每个上.位者的通病,尤其是像萧勤这样的。
萧勤今年不过三十五,膝下最大的儿子却与萧勉相当。
看着长大的儿子整天惦记屁.股下的椅子,才正值壮年的萧勤如何不变得敏感多疑起来?!
祝弈君也看见了那两棵苍松,恍然大悟,隐在幂篱下的唇角刚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就听身边的人感慨说:“还是当闲散王爷好啊!”
感叹声过后,手心忽地一暖。
他抬头望去,就见宁王微垂着脑袋,目光柔和的注视着自己,“你下辈子愿不愿意随我定居江南?”
祝弈君激动的唇.瓣微颤,“我、我……你、你这话何意?”
宁致笑而不语,带着他去太后的宫殿。
太后得到儿子抵达的消息,早早在殿内候着,就盼着儿子一来,能早些见上面。
可她左等右等,直到天色渐暗,也没等来儿子,以为是皇帝留住了人,便遣人去打听,才得知她那好儿子把丹炉也一并搬来了,这会儿正在指挥下人安置他的那些‘宝贝’。
太后一拍桌子,“这个混账!哎哟,不行,哀家头疼,麽麽,快,快扶哀家进去躺会儿。”
宁致到太后宫殿门口的时候,太后正头疼地躺在软塌上数落儿子的不孝。
老嬷嬷宽慰道:“殿下年纪还小,没个定性,等他娶妻生子了,便会懂事起来的。”
“都弱冠了还小?想当年,哀家如他这般年纪时,勤儿都好几岁了。”这半年太后为了小儿子简直是操碎了心,前头儿子差点被人打死,好不容易活过来说是看破红尘要出家,之后又闹着要去封地。
去了封地也不见来一封平安信,她老人家的心哟……
“麽麽啊,你说勉儿何时才能懂事啊!”
“母后,儿臣来了。”
宁致免了门口宫人的礼,甩着拂尘大步流星的走了进去,道:“母后,儿臣为您准备了一份礼物。”
太后一听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儿子的声音,惊喜地从软塌上站起来,还没展开笑颜,就见儿子穿着一袭道袍,手执拂尘,一副道人打扮地走了过来。
堵在胸口的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拎起手边的瓷枕,狠狠地砸过去,“你这是什么鬼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