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单贰壹
“对。”沐晨初站起身,看看沐爹又看看沐母,“这人家不是良配,能退亲是最好的事。小妹能寻好人家,大妹不用为难,娘也不用再为他们生气,不值当。”
“娘,退了吧。”沐晨晖也支持,看眼滴泪的沐欣怡,“我们这就去把亲事退了,免得夜长梦多,这样的人家就是跪求我们家也不要。还嫌弃我们晨曦,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退。”沐欣悦擦擦眼泪,看眼站在门边的赵欢和沐晨曦,“现在他们就嫌弃三哥,说有这样的亲家丢人。岂不知三哥再怎么也有举人身份,怎是他们一个小小商户能比。既然如此嚣张看不起,我们还有什么不退亲的理由。”
第16章
沐母看家里全都同意退婚,这息事宁人的做法令她相当不满,这几年因为沐晨曦,谁不高看她家,即使贫困也没人敢说个不字。
现在竟然落到女儿被退婚的地步,这事有多丢人,她的性子怎么受得了。
想到这里她瞥了赵欢与沐晨曦一眼,不情不愿的说道:“强扭的瓜不甜,要退就退,我们也不是非上赶着求着。”
“做人最好有自知之明。”赵欢突然冷冷的说了一句,他眼神冰冷如剑,直直刺向沐母,“最重要的也是有自知之明,不要认为任何人都不如你,嫌弃厌恶别人也要有那能力,否则就是自取其辱。”
他这话一出,沐家人全部怔住,不明白赵欢怎么脸色如此冰凉,话语如此伤人,还是直接看着沐母说。
赵欢攥紧沐晨曦的手,强压下即将喷薄出的怒火。刚才沐母那一瞥,眼里带着极度的不满与厌恶,就像他们是什么垃圾一样,让人不忍直视。
这些他不在意,沐母这点小行为在他眼里无足轻重。可身边的沐晨曦却敏感的觉察出沐母眼神里的意思,他那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是冲着他们。
眼见沐晨曦身体颤抖了一下,随即低下头唇角抿成一条线,情绪是从没有的低落,这让赵欢如何忍,当即抓住他的手,对沐母不客气的攻、击。
“这婚事因晨曦而成,现在退了也理所当然,他不欠任何人。”
赵欢一反常态,眼里的冷漠无情,还有冰冷锋利的语言一句句毫不留情的吐出。
“光想着晨曦带来的荣耀和利益,稍微有一点不如意,就怪在他头上,这是你做人做事的态度?”
“若是嫌弃晨曦,怨他给你们丢人,不如请出族谱直接断亲,以后互不往来再不用承受这些。”
他不屑的看着沐母,有这样的娘还不如不要,嗤笑一声道:“别人尚且还没如何,这做娘的到先怨怪上,满眼厌恶像是看什么令人恶心的东西。晨曦像不是你儿子,是令你丢脸再无用处之人。”
“既然如此,现在已经分家,以后任何事晨曦都不会参与,他承受不住亲人埋怨,更受不住这令人胆颤心寒的厌恶眼神。”
这时沐家人才知道赵欢为什么发火,直接对沐母一点情面不留。自己娘眼里的埋怨厌恶,落在谁身上心里都不会好过。
沐爹看着赵欢他们背影,心里无比庆幸分了家。现在沐晨曦他们不用看别人脸色,不用听闲言碎语,可以无所顾忌的过自己日子。
沐晨晖他们神色莫名的看着沐母,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这事明明是沐欣怡叔公家问题,怪晨曦做什么?难道自己娘也嫌他被人说傻感觉丢人?
“好了,别伤心。”赵欢看沐晨曦闷闷不乐,脸色苍白一言不发,心疼的安慰,“你娘只是一时气急没控制情绪,她不是讨厌你,等脾气过去就好了。”
这话他说的违心,但不能不说,他不希望沐晨曦伤心,以后找机会再教就是。
“好不了。”沐晨曦抬头,眼眸湿润盛满泪水,“我早就知道她不喜欢我,我也不用她喜欢,有你喜欢就够了。”
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沿着眼角滑落,他哽咽道:“我知道谁对我好,以后不会再难过,你不用替她们说话,她们也不喜欢你。”
果然,赵欢一直没感觉错。沐晨曦对沐母不亲近,对两个嫂子目不斜视,都是他敏锐的感觉到她们对他和自己的不喜,心里自然做出反应。
“对,有些人,不论是亲人还是朋友,亦或是一些无关紧要之人,他们不值得你关注,不值得你浪费情绪。”
赵欢抹去他眼角的泪,温声细语的安慰道:“做好自己,做自己喜欢、愿意或想做的,这些才值得我们用心在意。”
“嗯,我知道了。”沐晨曦拉着赵欢手,水润的眸光微转有些不好意思,“我再也不会闹情绪,让你操心。我会对你好,像以前一样我们都开开心心。”
时间一天天过去,迎来盛夏迎来酷暑,迎来一个个精致摆件。赵欢雕刻的那间屋子,四周一排排架子摆满了木质工艺品。
两个多月过去,进入八月。赵欢看着自己这一段时间的成果,满意的点点头,放下手里刻刀看看外面天色。
“晨曦,你回来了。”赵欢走进厨房要做晚饭,沐晨曦已经在里面做上了。
“嗯。”他回头一笑,示意赵欢不用动手,“已经做好了,马上就可以吃饭。”
赵欢帮着把饭端出去,现在天气热,他们都是在外面吃,吹着晚风缓解一天闷热。
沐晨曦今天去地里放水灌溉田地,他本想一起去,被沐晨曦拦住。他们家的地与沐晨晖他们基本连着,只要一家出一个人把沟渠挖开即可,用不着太多人。
“明天我们去镇上。”赵欢习惯性的与沐晨曦商量,“我准备的那些摆件能卖上一段时间,每天再雕刻一些补货,不会缺东西卖。”
“好,明天就去。”
“你以前那些书已经看完,我们再买一些,不用总看那些四书五经,买些游记来看。那里有很多风俗人情,地理概括自然景色,还有一些随记的散文,看起来比较有趣。”
赵欢笑道:“足不出户,就能了解大荣,知道各地风俗雅士、地理位置,感受大好山河,不比你总看那些之乎者也强。”
“我说你不让我读书出声,原来你是不喜欢听。”沐晨曦眼睛闪亮,像是终于发现他的喜好,笑的眼睛弯了起来,“你不喜欢就说,那些书我已经看过几遍,都记了下来,看不看没什么关系。”
“这不是跟你说了,我一听你念的那些头就疼。”赵欢笑道。
沐晨曦一看那些书,就像如临大敌,神色变得与平时不一样。那个严肃认真劲儿,仿佛天地之间只有眼前书本一样,心里再装不进其他。
特别是摇头晃脑的读出声,跟魔咒似的在耳边催眠,他实在承受不住这些古代文化,只能要求沐晨曦默读不要出声,头也不能随着摇晃。
现在他才知道沐晨曦为什么能不到弱冠之年就考中举人,他以前读的书上记得密密麻麻,全是夫子讲的释义。
还有很多笔记,都是沐晨曦一笔一笔记录夫子讲的课程。自从给他启蒙教会那些字,都是沐晨曦自己看以前的书,再没用赵欢操心。
“买书要花钱。”沐晨曦沉吟一会儿,与赵欢商量,“我们去镇上书斋附近卖东西,不忙的时候我就进去看一会儿,那些书买来也没用,用不着花钱。”
“行,你看着办。若是有喜欢的就买,别不舍得花钱,留着以后没事时看看也好。”赵欢说道。
“嗯,等我看看再说。”沐晨曦一笑,高兴的看眼赵欢,“明天先多买些纸墨回来。”
“好,带着钱,需要什么就买。”赵欢知道他不会乱花钱,很是放心的交给他全权处理。
第17章
赵欢和沐晨曦早早赶到镇上,在书斋旁边找个地方放上桌子,把制作的摆件一件件摆好。
在镇上这个小地方,面对的是普通百姓,摆的又是街边散摊,赵欢也没精雕细琢制作精美绝伦的艺术品。
只是雕刻一些简单花纹小屏风、花瓶和动物,再有古代人迷信,又准备一些小孩子保平安的木牌和戴在手上的佛珠。
虽然不是精巧物件,但耐不住赵欢手艺好。他雕刻的老虎威风凛凛,骏马神采飞扬,梅花鹿绚丽多彩,小兔子灵动可爱。
花草赋予神韵鲜艳欲滴,牡丹富贵雍容,梅花傲骨寒枝,竹的清雅无邪,桃花点点红润艳丽多姿。
“媳妇儿,真好看。”沐晨曦爱不释手的一一拂过这些摆件,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赵欢听他这句话,挑眉轻笑逗他道:“是媳妇儿好看,还是这些摆件好看?”
“媳妇儿好看。”沐晨曦转身给赵欢一个大大笑脸,昂着头模样骄傲,“媳妇儿第一好看。”
“噗嗤。”赵欢喷笑,沐晨曦反应越来越快,一点不好糊弄,“那晨曦呢,不好看吗?”
“青竹与牡丹,风骨与雍然。”沐晨曦身姿挺拔清俊脱俗,眉眼含笑里面映出赵欢温和俊美、儒雅如玉,“媳妇儿最好看。”
清澈明亮的眼眸满是痴恋,散发出万种柔情,赵欢不自在的轻咳一声,“你坐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去买饭。”
他匆忙离开像是逃离一般,尽管知道沐晨曦心思单纯没别的含义,可这种不经意间流露真情,最让人无法招架。
“这是什么?这么好看。”
很快人流上来,他们摊子上的摆件吸引人目光,陆续围过来一些人,站在那里满眼新奇。
“哟,是木头做的,还是头一次见呢!”
“是啊!都是在家什上看到这些花纹图案,现在单独拿出来太好看了!”
“你们看这花瓶多精美,还有这屏风精巧雅致。”
赵欢含笑看着这一切,眼前的场面早有预料。事先他做过调查,这里还没有木质工艺品,花纹图案都是展现在家具和房屋建造亭台楼阁之上。
精美器具和摆设除了金银玉器,都是一些瓷制品。平头百姓多买些粗糙烂制瓷器,质量差连点花纹图案都无。
若是精致一些无花纹图案的瓷器,也要一两银子以上。带有花纹图案价钱更高,不是普通百姓能承担,在这基础上他的这些摆件更有市场。
“小伙子,这个花瓶怎么卖?”一个大娘看着赵欢,手指着一个带有桃花图案的花瓶,“我小女儿要出嫁,陪送个花瓶更有面子。”
“这花瓶八十文。”
赵欢拿起花瓶递给大娘说道:“你看这材质还有图案颜色,使用一辈子也不会毁坏,不怕磕碰不褪色精美耐用。”
“是是是。”
大娘拿着花瓶小心翼翼,生怕弄坏了,说道:“确实是好物件,只是农家人仔细惯了,舍不得买这好东西。”
“若不是女儿要出嫁,我是连拿都不敢拿。”她看着赵欢欲言又止,想讲价又怕讲不下来,是个真正淳朴农家人。
赵欢自然看出她意思,价格是不会降,顺手拿起一块小木牌,说道:“大娘是我第一个客人,这块刻着富贵的木牌送你,给家里孩子带上,愿他一生顺遂、富贵吉祥。”
“好好,就要这个。”
大娘听后喜笑颜开,当即掏钱买下,手里攥着小木牌不撒手,好像拥有它就能心想事成。
“给我挑一个。”一个花白头发的老伯,看着赵欢明显也是要好彩头的意思,“我小孙孙马上要启蒙,小伙子给我也来个寓意好的。”
赵欢好笑的看着他:这是卖东西的货摊,不是寺庙能保佑众生,我也不是自带神光金口玉言。
不过,看这位老伯殷切目光,赵欢说不出拒绝的话,给个希望给句祝福还是能做到。
于是,赵欢笑着指指一个雄鹰摆件,说道:“雄鹰展翅,一冲飞天。祝你小孙孙学业有成,将来振翅高飞,一鸣惊人、前程似锦。”
“好好,就要这个。”
老伯一把拿过展翅欲飞的雄鹰,紧紧抱在怀里,掏出钱袋数钱给赵欢,像是怕谁与他抢似的。
他这几句吉祥话,给这些百姓心里带来光明与渴望。看赵欢模样俊美温和有礼,充满亲切感,都围过来请他帮忙挑选。
一会儿的功夫,摊上那些摆件卖了大半儿,只剩一些价钱较为贵重的屏风和一些读书人用的笔洗、笔筒。
那些人不知道是买到心仪的摆件,还是得到赵欢的祝福,各个眉开眼笑的大方掏钱,心满意足的带着那些吉祥话离开。
“呼。”赵欢终于松口气,被他们围在中间,你一句我一嘴闹的慌,还要绞尽脑汁送上他们喜欢的祝福语。
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些摆件会有这么多寓意,只能尽量好话迭出,符不符合实际,已经不是能掌控。
“媳妇儿。”沐晨曦心疼的递给他一竹筒水,拿着衣袖要给他擦汗,“你喝点水歇歇。”
赵欢推开他手,笑道:“用帕子,别把你衣袖弄脏。”
“嗯。”
沐晨曦掏出手帕,给他擦汗道:“媳妇儿招人稀罕,他们都不用我选,我一点忙帮不上。”
“怎么会帮不上。”赵欢看他嘟着嘴,沮丧的垂下头,“你不是一直帮我看着摊子,人这么多难免有心怀不轨之人,只要丢上一件,我们就要卖好多才能补回来,你这个活计最重要。”
“是吗?”沐晨曦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赵欢,脸上溢出笑意,“我一定看好,不会让别人拿走一件,要给媳妇儿钱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