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文旦
这小夫妻俩闹矛盾可怎么好?
薛匪风听完,脸上短暂的关心神色顿时隐去。
肚子若是真受伤严重,胎儿必然不稳。沈清然刚才的样子,不像出了任何问题。
薛匪风倾向于沈清然只是一点小毛病,狠下心不去管他。
“主子,要回去了?”常柏看见薛匪风往东边走,是回李家村的方向,顿时明白将军和夫人刚才一定见过面了,而且之间一定出了大问题。只是这个问题究竟有多大?常柏表情纠结,这个时候他应该护送主子回家呢?还是执行原来的命令?
他服从于薛匪风,如果沈清然不再是夫人,他便没必要管那么多。
“跟着我做什么。”薛匪风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常柏一眼,都说了沈清然容易招流氓欺负,还不快去找?
“是。”常柏瞬间明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的小问题!
他见主子一副明明很关心又按捺着什么都不问的样子,主动汇报:“夫人出山的时候,在洞穴里睡了一晚,晚上被狼嚎吓得不敢合眼。”
薛匪风闭了闭眼,无奈道:“去找一副拐杖来。”
都知道了,他难道还能任由沈清然再被吓一个晚上吗?
……
沈母悄悄把钱袋子放在桌上,对沈清然道:“小宝,你继续吃,娘先走了。”
沈清然正陷入自己恬不知耻承认怀孕的丢人经历中,不断洗刷三观,一脸生无可恋。听见他娘要走,以为她有急事,条件反射点点头。
走了他正好不用吃鸡腿。
不用再吐一回。
等脸上热度稍稍降温,周围人也各吃各的,没有人关注他,沈清然才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看见桌上的钱袋,沈清然有些羞愧,出嫁的“女儿”街上遇见老娘,没给钱孝敬就算了,居然还让他娘倒掏钱。
沈母对儿子又懒又馋的认知深入骨髓,到了怕自己晚走一步,就会被儿子要求回家拿钱补贴生活费。
沈清然叹了口气,他拿了薛匪风留给他的钱付账,然后揪起钱袋子出门去找他娘。
他现在没有能力替原主赡养父母,但不从她们那里拿钱是底线。
沈家就住在这条街尽头右拐,沈清然出了客栈,他比一般人要高一点,一下子便看见了急匆匆离开的沈母。
穿着女装,沈清然不敢轻易开口叫人,便跟在沈母后面,回原主的家。
街尾远不如客栈周围热闹,一个不出名的小镇,集市前后能有一百米长就算繁华了。
巷子再一拐,就是普通人家的屋子,跟村里也没多大的区别。
沈清然看着沈母进了一间屋子,他四顾无人,打算叫人的时候,听见沈母的声音。
“我刚才在街上遇见小宝了。咱赶紧把门关了,要是他回来发现我们要搬家,可不得闹起来。”
“快快,关门,就当不在家。”
“老沈,你说咱这样……欸,要是以后小宝被休了,四处不着家的,饿死了怎么办。”沈母坐在椅子上,到底不忍。
“你能养他?你养得起?活一天少一天,难道以后让大妞二妞养?”沈父沉默了一阵,“就这样吧。”
沈清然脚步一顿,好像有一盆凉水兜头泼下来。
他扯了扯嘴角,慢慢靠近沈家,把钱袋放在门槛上,又从袖子里掏出几枚铜钱,他本来打算晚上住个客栈用的。
既然亲娘都预见了他无家可归的情景,干脆就给沈家当盘缠吧。
不干活确实容易招人嫌弃。
他不是那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爷了。
沈清然奇怪于自己敏感的心思,明明也不是真正的家人,应该只会觉得尴尬。按理,他为沈家人的决定拍手叫好。
在这重男轻女的时代,沈母没有为了所谓传宗接代,让沈清然拖累姊妹一辈子,也算是另一方面的母爱与良心。
沈清然默默转身离开。
他有点想见薛匪风了。
亲娘不如薛匪风靠得住,还可以在他面前挑食。
他抬起眼,突然看见巷子口,一个男人拄着拐杖,静静地等着他,他艰难地站在那儿,却像大山一样沉稳可靠。
薛匪风。
沈清然眼眶一热,毫无出息地留下泪来。
他跑上前,抓住薛匪风的胳膊,眨着眼睛问他,你怎么在这。
薛匪风当没有听见沈家要抛弃沈清然那些话,只问道:“怎么又哭了?”
沈清然摇摇头,执拗地揪住薛匪风的一只袖子,像是被丢过一次的孩子,生怕连最后的亲人也丢了。他突然明白,刚才为什么有些难过了。因为沈家嫌弃他这个不干活的儿子,他潜意识里害怕,有天也从薛匪风嘴里听见这席话。
每走一步,袖子微微扯动,薛匪风受重伤时也没体验过这种“拖家带口”的感觉。他心里暗暗叹口气。
没见面时,常柏替他卖惨。见面了,哭得比谁都惨。
时时刻刻戳在他的心坎上,让他诞生出荒唐的念头。
薛匪风觉得自己故意找罪受,陪沈清然一起回去,意味着,那长长的山路,都得拄着拐杖,腿倒是没瘸,胳膊肘要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