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文旦
是他自作多情了。
薛匪风自嘲。
等看完花灯,再欣赏上一番他眼瞎痴情的模样,窃喜着找各种借口拒绝?
他是要沈清然赔一个哨子吗?
薛匪风看着沈清然的样子就来气,浑身上下没一处好的,嘴角沾着凝固的血迹,半身衣服浸透泥浆,头发乱糟糟的,脸蛋一处红一处黑。
更可恶的是,这人从外表上怎么看都还跟以前一模一样,一样的楚楚可怜,一样的赚他心疼!
薛匪风硬着心肠,不去看沈清然,无数血淋淋教训告诉他,心软只会成为别人利用的尖刀,一刀刺向他的心脏。
余光却忍不住去看他,看他的熟悉眉眼,看他的委屈神情,看他颤抖着手解开自己的衣襟,露出一片从不见光的白皙莹润的胸|脯……
嗯?
薛匪风大骇,攥紧了手指,难道沈清然以为事到如今,这样就能挽回错误吗!
痴人妄想。
目光却不受控制地流连,大将军一边暗暗警惕自己中计。
他向来看不上沈清然这样提不起砍刀的弱鸡,军营中光着臂膀的兄弟过江之鲫。
薛匪风气血上涌,但不肯承认自己就好沈清然这只小鱼,管他有没有带刺,是公是母,嚼巴嚼巴两口咽了,连骨头都不吐。
这个念头只存在了一瞬,薛匪风坚定认为自己是被沈清然气得。
气他骗自己,气他不自爱!
“你干什么!”薛匪风只是窥见一小片胸膛便气得不行,看见沈清然还要解腰带,呼吸立刻粗重,连带声音也又低又凶。
唬得沈清然手指一颤,发红的眼尾立刻又湿了一些,他看着薛匪风指着自己的衣服道:“哨子碎衣服里面了。”
薛匪风走进看了一眼,碎掉的玉片部分扎进沈清然的皮肤,划出一条深红的雪线,像是雪地里划过的刀锋,挑开了雪层下的红梅。
“怎么不早拿出来。”薛匪风皱眉蹲下,帮他把碎片小心捡开,指尖滑过白腻温热的肌肤,凶悍的狼王都要臣服舔舐。他掏出随身携带的金创药,冷着脸往上面倒了层粉末。
“我怕掉水里。”沈清然抿着唇,疼也忍着,见薛匪风随手把碎玉丢在土壤里,急得附身去捡,把薛匪风的手掌都贴在了里面。
英雄殉身美人乡,薛匪风恼羞成怒色厉内荏:“不准捡。”
沈清然没听,这是薛匪风送他的,甘蔗地以外的第一件东西。
山上枯叶堆积一层一层叠了十几公分,沈清然抠着泥土,焦急地眼睛都快贴到地上。
哨子都没用了沈清然还捡,薛匪风抓住她的手,“你故意捡回来气我?”
“不是。”沈清然有点难过,不是夫妻了,薛匪风好像处处对他不满,落差太大了,从小被宠到大,换个世界换个人宠,沈清然第一次尝到被嫌弃的滋味。
他飞快伸手把玉片都抓在手里,像是抓住一点未散的余温,却怎么也改变不了料峭春寒。
薛匪风见沈清然快冻成冰棍了,“先下山。”
他沉默着转过身,等沈清然主动趴上来。大将军有原则,不会主动背一个小骗子,让他蹬鼻子上脸。
沈清然没有领会到薛匪风的深意,或者说,就算感觉到了,也不敢往那方面想。
他是没有资格的。
他踉跄着站起来,抬手招呼林间乱蹿的傻狗,“汪、汪……过来,跟我走。”
奶呼呼的小狗齐齐围过来,在沈清然脚边转圈圈,一只只还没有膝盖高。
学小狗叫的沈清然有点可爱。
将军心里松动一些,却转眼看见沈清然没心没肺地招呼小狗,甚至还有两只跟北彗狼犬模样的小东西绕着舔沈清然的衣服。薛匪风曾经夜探敌营,被北彗放狼咬过,一口下去,深可见骨。
“这两只不行。”薛匪风皱眉,虽然现在看着傻乎乎,谁知道长大了会不会反咬一口主人。
沈清然看了看毛茸茸的阿拉斯加,把它护在身后,鸡鸭惨死在前,今天为了保命向系统要了这么多只狗,他不可能抛弃任何一只。
“我、我都要养。”沈清然难得强硬,“我会自己赚钱养他们,不会吃你的粮食。”
这话一出,薛匪风甩着手,负气离开。
沈清然这是什么意思,一会儿跟他顶嘴的次数能抵之前好几天,这就算了,每一句话都试图把自己和他摘开,楚河汉界,泾渭分明。
薛匪风突然意识到,自己又一次自作多情。当真相挑开,捏着鼻子继续当瞎子的人,从始至终,只有他一人。
沈清然不知道自己每次都踩在薛匪风怒点之上,他赶着一群不听话的傻狗,艰难地跟在薛匪风后面,越来越赶不上。
他断断续续地道歉:“对不起,我不该扮女的骗吃骗喝,我鬼迷心窍……”
薛匪风无动于衷。
沈清然:“我不劳而获,知道错了,我以后努力种田,把钱还上的。你能不能当借我,我会还利息的。”
薛匪风脸色铁青。
沈清然垂头丧气:“我知道这么说有点不要脸,但是……家里那两头牛能不能分给我,不是,借给我一年,等他们成年了我就还你,如果下小崽崽了我不会瞒下不还的。”
薛匪风头顶冒火,甚至想用什么堵住沈清然的嘴。
分家?
他还没提,沈清然倒是迫不及待地惦记家里的两头牛……也对,那本来就是他不知道从哪弄来的,不能说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