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生千叶
庞图奇怪的看着林让,魏满心头一突,总觉得林让的目光有些阴险,难不成林让真的对庞图“心怀不轨”?
就听林让说:“打今儿个起,庞先生便在魏营之中做仆役,倒一碗水,给你一枚五铢。庞先生您想想看,如此一来,你只需要倒五百万碗水,便可以还清债务,这是天上掉馅饼的好处啊。”
庞图:“……”
魏满:“……”
魏满本以为林让对庞图的颜色有什么不轨之心,这么一听,什么不轨,完全是消遣庞图……
说起来,魏满突然觉得这庞图还有些可怜儿。
庞图怔愣在原地,瞪着林让久久不能回神儿,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气得略微有些结巴,说:“你……你这人怎么?我也没叫你来赎我,如今你叫我走,却、却又这般言辞威胁,你……岂是大丈夫所为?”
林让见他结巴起来,只觉更是有趣儿,慢条条的说:“庞先生,话可不是这般说的,你的主公遗弃你不管,我们好心筹钱救你,五百万钱,又不是小数目,你如今得了救,却说一句也不是你叫我们来赎,这让人听起来,是不是……略微狼心狗肺了一些?”
庞图:“……”
想他庞图,三十年来顺风顺水,做到一军谋主之位,什么大阵仗没见过?但林让这般无赖的阵仗,他真的没见过。
而且听起来还是林让更有些道理。
不管怎么说,林让与魏满都是他的救命恩人,如今已经得救,才说没让你们拿钱来赎,这话还真是不中听。
庞图急红了脸,杵在原地不说话。
林让掸了掸自己的袖袍,气定神闲,颇为悠闲的说:“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都可,看庞先生怎么选了?是当谋臣,还是当使唤丫头。”
“丫……丫头?”
庞图当真是被林让给气笑了,一甩袖袍,却碰到了自己的伤口,疼得“嘶……”抽了一口冷气。
庞图也是个硬骨头,尤其他嚣张跋扈惯了,今儿个算是碰到了对手,便冷笑一声,说:“既然刺史这么想留庞某,那庞某就但凭刺史驱使,端茶倒水了。”
魏满不由笑了一声,心想着庞图也是执拗,跟林让耗起来了,就不归顺,上赶着端茶倒水。
不过,一切和林让执拗的人,那都是自取其辱,魏满是深谙此间道理……
林让轻微抚掌,说:“好,一言为定,咱们也不歧视体力劳动者,不聪明,那就多干活儿罢。”
庞图:“……”说谁不聪明?!
庞图自小是被夸到大的,还从没听谁贬低过他,心里那叫一个气,但只能让自己忍耐,千万不能中套。
他是打定了主意,绝对不归降魏营。
林让没有强求,说:“那从明儿个起,便上工罢,来者是客,庞先生又有伤在身,今日便好生歇息,体会体会最后的清闲。”
庞图也不跟他多废话,转身便出了营帐,走了。
魏满见庞图那嚣张模样,说:“是该好好搓搓他的威风,让他知道天高地厚。”
林让点头说:“魏公这就放心罢,陈继如今兵败一次,必不敢贸然前行,咱们趁着这个时机,套牢了庞图,还愁挖不到陈营的军机要密么?”
魏满一笑,刮了林让鼻梁一记,说:“数你鬼主意最多。”
他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说:“是了,要不要孤帮你整治整治庞图?”
林让摇头,说:“不必魏公出手,这活计,不适合魏公,魏公还是继续保持主公的威严罢,这种事情,应该交给不在乎名声的纨绔去做。”
魏满以前也是纨绔,年轻之时在玄阳京城里可是很出名的纨绔子弟,只不过如今做了盟主,又做了骠骑将军,虽轻佻无威仪,但总要端一端主公样子才是。
魏满眯起眼目说:“你说的……纨绔,是谁?”
林让一笑,似乎有意卖关子。
庞图回了营帐,气哼哼的和衣闭目躺下,心想着魏营欺人太甚,自己这是着了道,绝不会供他们驱使。
再者说了,庞图算是看清楚了这些主公们的嘴脸,心灰意冷,因此再不想归顺与谁,等倒完了这五百万碗水,自己便归隐山林。
五百万……
倒一碗水一枚五铢,一共五百万钱的债务,庞图一想,登时眉毛拧在一起,烦心的很,把被子往自己头上狠狠一盖,不小心碰到了脸上的伤口,“嘶”了一声。
庞图这般烦躁着,没来由便想到了深陷囵圄之中的元皓。
自己离开陈营之时,志得意满,还在元皓面前放下了狠话,如今一切归为泡影,输干净了颜面。
庞图苦笑一声,喃喃的说:“如今元皓应该也知道我的处境了罢,怕是丢人丢到家了。”
庞图转而又想,自己失利,元皓是否该被放出来了?得到了陈继的重用?
只是想了又想,觉得不太可能,陈继失利之后必然牵连很多人,把怒气转嫁在他人身上。
“也不知……他到底如何了。”
庞图心里千回百转着,脑袋昏沉沉,很快便睡了过去。
“庞先生!”
“庞图!”
“小图儿!”
庞图还在睡着,隐隐约约中了魔障一样,陷入了噩梦之中,好像听到有人叫自己,还是花式叫法,什么小图儿都出来了。
庞图“嗬——”了一声,猛地挣扎而起,营帐中昏暗暗的,灯火已经熄灭了,帐外却还没有天亮,一切都笼罩在灰蒙蒙之中。
“图儿!小图儿出来干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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