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生千叶
但是就算林让开口说实话,佟高也必然不相信,必定以为自己在诓骗他。
反正林让说了也没人会相信,因此分外的镇定,干脆坐下来休息。
日头渐渐偏西,就在这时,“吱呀——”一声,有人推开长显殿的大门走了进来。
林让闭着眼目养神,听到开门的声音,便抬起眼皮来,淡淡的看了一眼来人。
来人是个陌生士兵,那士兵手里端着林让今日唯一的饭和水,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和憎恨。
士兵走进来,“嘭!”一声关闭殿门,随即说:“林让,食饭了。”
他说着,“啪嚓!!!”一声,竟然直接将手中的饭水劈手扔在地上。
无论是饭食还是水,瞬间飞溅了满地,烂成一片。
林让抬起头来,又看了那士兵一眼,士兵脸上的憎恨毫不掩饰,连同他的举动一样,充斥着报复的肆虐。
士兵将碗扔在地上,冷笑的看着林让,说:“这是你今日的饭食,佟公有命,一日只给你一口饭食,一口水饮,我方才一个不留神儿,实在对不住打碎了,你若饿得急了想食,便趴在地上,像狗一样食罢!”
士兵说完,还对着地上烂成一片的饭食踩了两脚,泄愤似的撵着。
林让虽不认识那人,但是不难看得出来,对方似乎认识自己,而且他们之间仿佛潜藏着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果然,林让都没有说话,那士兵已经说:“怎么,阉党狗贼,不识得我了?那你可还记得当年的井方太守?”
林让听到这个名字,感觉十分陌生,他并没有继承大宦官林让的记忆,因此并不知道井方太守是谁。
虽然林让读过穿入的这本小说,但是谁看小说会一个字个字背下来?
而且当时正如同小女该儿所说,林让没事做,这本小说又太火爆了,人气很高,因此林让才打发时间的看一看,只记住了里面几个很是出名的人物。
像井方太守这种,或许只出现了一两幕,林让根本没有任何的印象。
此人在小说之中占据的篇幅并不大,应该并不出名。
士兵见林让一脸木然,冷声说:“也是,你这个杀人如麻的阉党,逼迫官员捐献军需钱,害死了多少人?!怎么可能还记得一个区区的井方太守?”
林让虽仍是不知井方太守是谁,但脑海中突然“噌——”的闪过什么。
杀人如麻……
林让在冲入火海中救人的时候,许过一个愿望,希望自己还有来生,可以体会一下普通人的感情。
林让没想到他自己真的还有来生,但奇怪的是,林让仍然没有体会到普通人的七情六欲,甚至未能体会到一点点的感情触动。
他起初很奇怪,直到听到士兵的话。
杀人如麻。
所以说,奸宦之首的“大宦官林让”,很可能和原本的自己一样,也是一个麻木的怪物……
原主杀人如麻、暴虐成性,本就是一个缺乏感知,没有怜悯的麻木怪物,他和林让一样,根本体会不到任何感情,自然不能理解旁人的痛苦,杀人犹似切瓜一般。
林让虽“浴火重生”,却重生在这样的大宦官身上,他们不止姓名一模一样,脸长得一模一样,连缺乏感知这个方面,也一模一样,毫无差别。
因此林让自然体会不到奢望已久的感情。
林让有些恍然大悟,看来奢望的确就是奢望,老天爷和自己开了一个顽笑,纵使给了自己新生的机会,却没有满足林让所有的奢望……
林让淡淡的看着士兵,士兵似乎被他木然的眼神激怒了,十分激动的说:“当年你这个阉党搞出那么大仗势的军需钱和修宫室钱,责令每一个上任的官员必须捐钱才可以赴任,大小数额还有规矩,井方太守因为清廉,根本拿不出几百万两的宫室钱,也不愿搜刮当地的民脂民膏,提出辞官又被你巧言令色的驳回,最后竟只得吞药自杀,死在了邢方,你可知道?!”
林让听他细细的说来,这才稍微有了一些印象,他记得以小说中的这个情节,说是奸宦们买官卖爵,十分猖狂,所有上任升迁的人,必须拿出孝敬的钱来,这些钱都冠着冠冕堂皇的名头,如果有拿不出钱的大臣,很可能会被奸宦逼得走投无路,不得不自杀。
井方郡太守自杀之后,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已经驾崩的先帝当时也有所耳闻,而先帝不但没有治罪奸宦们,只是招来奸宦们询问情况。
当时的奸宦之首,大宦官林让对井方郡太守的死根本没有一丝歉疚,反而跪下来哭诉,说是有人诟病自己,虽然自己没有罪过,但是为了人主,愿意散尽家财来堵住党人的悠悠众口。
先帝一听,果然信以为真,还夸赞了林让的忠心,没有责怪一句话,井方郡太守的事情就算是揭过去了,不了了之,自此没有了下文。
林让仍然席地坐着,淡淡的看着烂成一片的饭食,漆黑的眼睛里不见波澜,过了片刻,喃喃的低声说:“原来……是我的过失。”
士兵恶狠狠的瞪着林让,说:“阉党,你不必惺惺作态!你杀人如麻,暴虐成性,落得今日下场当真是大快人心!大人您放心好了,佟公已经全权授命卑将负责您的饮食,不消几日,大人便可以……去见先帝尽忠了!”
他说罢了,“嘭!”一声,直接撞门离开了长显殿。
那士兵离开之后,便没有人再进来,夜深的透了,自从武山连夜赶回来,林让又一日没吃东西,滴水未进,他身子本就虚弱,此时更是虚弱到了极点。
床榻就在旁边,只要走几步就能过去,但是林让觉得身上的铁链比山还要沉重,身上也累的疲软,根本不想动弹一下,他慢慢卧在地上,平静的盯着长显殿的殿门。
“吱呀——”
就在这时,有人突然翻窗窜了进来,声音低沉沙哑,带着笑意,说:“想我不曾?”
林让定眼一看,竟然是魏满。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诧异。
魏满进来,悄声来到林让身边,看了一眼满地的饭食,忍不住“啧啧”两声,说:“不过一日未见,你如何混成这般?”
他说着,伸手搂住林让脖颈,将他半扶起来,打开带来的水囊,将水喂给林让喝了一些。
林让滴水未进,已经渴的厉害,若是一般人,或许还未觉得如何,但林让身子羸弱,一日不喝水已经脱力。
如今喝了一些水,终于才觉得整个人活了过来,渐渐清醒一些。
魏满又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包袱,解开来是几张干饼子,他把饼子拿出来,放在林让面前晃了晃,笑着说:“你别看它其貌不扬,但是金玉其中……”
他说着,掰开干饼子,里面竟然夹着肉,还夹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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