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生千叶
马匹一冲过来,林奉立刻上前,说:“主公!”
这一声“主公”,显然完全暴露了林奉的身份,他本就是魏满放在大宦官林让身边的细作,之前林让只是猜测,魏满还在多方否认,不过如今这么一看,魏满似乎觉得没什么可隐瞒的,也就不再隐瞒,反而坦坦荡荡。
林奉一眼就注意到了魏满受伤的手臂,冷清的面容显露出一丝担忧和焦急,说:“主公,您受伤了?快让卑职为主公包扎。”
魏满抬起手来,说:“无需多虑,轻伤而已,眼下速速出城才是正经。”
林奉立刻翻身上马,说:“大部队已经在城外长亭接应,请主公大可……”
放心。
林奉的话还没说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铮——!!”的一声金属嗡鸣,一抹银光突然撕裂黑夜,夹杂着咧咧的风声,冲着魏满面门直冲而来。
魏满动作快极,一拉马缰,拨转马头,令林让和小包子堪堪躲过银光,随即立刻拔身而起,一把纳住那银光,在手中一转,“踏!”一声,稳稳落在马下。
魏满将手中的银光一摆,手臂振动,银光发出“嗡——”的一声,尖头微微颤抖,带起一阵铮鸣。
林让赶紧拉住马缰,一边抱住小包子,一边稳住马匹,定眼一看,魏满手中执着的,刚才突然刺过来的,正是一把漆红戟杆的双刃长戟。
魏满看了一眼长戟,挑唇一笑,说:“姜都尉前来送行,还特意准备了这样一份大礼,满受之有愧啊。”
他说着,抬目看向城门,果见一个高大的黑影慢慢从城门的阴影中走出来,借着淡淡的月光,那黑影仿佛是从黑夜中滋生而出的野兽……
正是姜都亭。
第21章 击掌为誓
随着姜都亭出现,“踏踏踏”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一时间无数黑甲士兵潮水一样涌来,快速缩小包围,将魏满林让等人,一并围在中间。
姜都亭身着黑红甲胄,头戴红缨头盔,从黑暗中慢慢走出来,站定在魏满十步开外的地方,眯着一双虎目,盯着魏满冷笑一声。
朗声说:“魏校尉,你伙同奸佞阉党林让,挟持赵梁王,难道是要叛国么!?”
“叛国?”
魏满平举长戟,戟尖虚点着姜都亭,纵使已经被团团包围,却面不改色,仿佛泰山崩于眼前而无惧,十分轻佻的一笑,反诘着:“叛国?姜都尉,佟贼入京,弑君屠戮,令人愤毒,如今国已不国,家已无家,何来叛国一说?”
魏满说罢,又说:“满倒是想问姜都尉一句,姜都尉残杀晋州刺史,认贼作父,难道是大丈夫所为?苟同佟贼弑君矫诏,难道不是叛国?眼看我武家江山落入屠夫之手,却无动于衷,冷漠侮慢,难道就不觉是助纣为虐么?”
魏满一口气说了三个“难道”,次次都问到了点子上,他的话仿佛才是姜都亭的长戟,尖锐无比。
姜都亭听着魏满的话,一张冷漠的面容竟然毫无变化,透露着一股残酷,声音也冷漠到了极点,说:“助纣为虐?自古以来,只有败寇才会被称为纣王,倘如立于不败,那便另当别论了!”
他的话音一落,突然拔身而起,快速向魏满冲来。
魏满听他说话的时候就暗自做好了戒备,眼看他冲到自己跟前,立刻“嗤——!”一声抽出佩剑。
只是一个刹那,姜都亭已到跟前,“啪!”一声握住长戟,两人瞬间交手,与此同时就听到“当!!”一声金响,魏满的长剑与姜都亭的长戟立时相击。
魏满之前“舍命相救”赵梁王,本就浪费了不少体力,再加上他受了伤,必然不敌姜都亭,但是不愿显露败势,可谓是全力搏命。
姜都亭素有飞将美称,而且臂力过人,“当!”一声巨响之后,魏满只觉手臂上的伤口登时就给震裂了,温热的鲜血顺着他的手臂往下淌,划过剑柄,顺着长剑的血槽,“滴答……滴答——”的掉在地上。
姜都亭冷声笑说:“你先前受过伤,赢你胜之不武,但情势所迫,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他说着,将长戟一甩,发出“呼——”的一声,夹杂着咧风,直接迎面冲过来。
“当——!!”
“当、当——”
魏满的长剑和姜都亭的双刃长戟快速相击,一瞬间两个人交手七八招,看的众人眼花缭乱,就在此时,突听“咔!”的一声脆响,魏满的长剑竟然被断开了一个口子,登时卷了边,长戟用力一转,将长剑从中折断。
断剑“嗖——”的一声飞出去,打在漆红的城门上,“当啷——”一声摔在地上。
与此同时,姜都亭的戟尖以至,冲着魏满面门直刺过来。
魏满来不及闪身躲开,猛地抬手一纳,一把徒手抓住长戟的戟刃,血水从魏满的手心滚出,在暗淡的月光下泛着粼粼的波光。
姜都亭狞声一笑,立刻一转长戟,魏满被迫松开长戟,向后退开,姜都亭却立时跟上,紧追不舍,仿佛要穷追猛打。
众人在一边看着,林奉眼看着魏满受伤,心急如焚,又见姜都亭招招狠辣,似乎一定要置魏满于死地。
林奉一时心急,立刻冲上去,“啪!”的一声,一支袖箭快速飞出,冲着姜都亭面门而去。
姜都亭长戟带风,眼看着袖箭突然飞过来,本想挡格一下,将袖箭打回去,但是他的动作却生生的顿住了,并没有将袖箭打回去,令林奉自食其果,而是突然拔身向后,让过袖箭。
“哆!”
袖箭打空,陷入城门之中。
姜都亭向后跃去,轻轻巧巧的落地,魏满一看,吓得一头冷汗,要知道袖箭这东西,虽然能出其不意的自保,但是在行家面前,简直就是班门弄斧,很可能自食其果,后果不堪设想。
而姜都亭可以说是行家中的行家,若他方才没有及时收住长戟,袖箭一旦被打回去,林奉必死无疑。
林奉赶紧冲过来,扶住魏满,着急的说:“主公!”
魏满后背有些隐隐发凉,刹那间竟然出了一身冷汗,沙哑和声音呵斥着:“谁令你自作主张?!”
林奉赶紧低头说:“卑职该死。”
姜都亭幽幽的看了一眼钉在城门上的袖箭,冷声说:“方才只是警告,魏校尉,若不束手就擒,接下来才是真章。”
魏满喘着粗气,眯着眼睛,脸上已经退去了轻佻和玩世不恭,阴霾的盯着执戟而立的姜都亭。
相对比魏满的阴霾,林奉的担心,林让一直立在马上,怀里抱着小包子,不管是看到流血,还是看到袖箭,都没有一点动容,甚至连眼皮也没眨一下。
既不见紧张,也不见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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