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诉寒江
齐王喝了一口杯中的酒,还呛了呛,像是压根不会喝酒。
樊渊顿时有点担心自己等会儿会不会收获一个酒鬼?
正打算提醒他别喝太多的时候,对方突然提起一件事:“樊大人,我能不能对你换个称呼?”
樊渊的瞳底有一丝莫名的情绪闪过,然后忽然就覆没了,接着平静无波。
水已煮沸,樊渊低头用热水淋茶壶。
他一边将程斐瑄茶叶中取出,放入茶则,一边平静地反问道:“殿下想怎么称呼?”
程斐瑄呐呐不语,伸手用食指无意识地挠挠额发,微微蹙起眉头,仿佛在沉思。
“殿下?”
樊渊的语气温文和气,但是程斐瑄总能在这个世家公子身上感觉到一种暗夜中血的味道,一种很熟悉的味道。在樊渊身上,不寻常又如此自然。
“你对我似乎和对杨子言不一样。”程斐瑄又喝一口酒,恹恹道。
樊渊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杨子言是在指杨述。他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来,依旧一板一眼地冲茶。
“殿下这么说,是想同子言一般以字称呼?”樊渊顿了顿,“如此,殿下唤我君行也并无不可,不过……”
“嗯?”程斐瑄放下酒杯,不解地问道。
若是放在其他人面前,这一声配上齐王的脸,当真会以为他在不满发怒。
樊渊抬眸望了他一眼:“没什么。”
程斐瑄似乎来了劲,稍稍凑过来了一点,这个距离存在着一定的试探,见樊渊没什么反应,他便在这个位置上安然地待了下来:“你刚刚在想什么?”
“在想殿下。”樊渊随口敷衍道。
“咳咳……”程斐瑄一惊,低低咳了两声,抬手摸摸自己发热的耳尖,“我怎么了?”
樊渊勾起唇角,微微一笑道:“我还不知道殿下的字。”
“哦。我没有这玩意儿。除了你也没人问过。”程斐瑄不在意的样子,“父皇没给我想过这个,我成年的时候,宗室里已经没有长辈了,陛下说让我自己给自己取个字,可是反正我也用不上,就没去想了。”
“婚生三月而加名”,“男子二十冠而字”,取字的目的是为了让人尊重他,供他人称呼。一般人尤其是同辈和属下只许称尊长的字而不能直呼其名。
可齐王程斐瑄,他摄政一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并不存在那个称呼他字的人。
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樊渊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虽然他也挺好奇为什么齐王最后没有登上那个位子,而是被先帝放弃了,转而从孙子里挑选。但是不该问的还是别问,何况他也不觉得自己问了齐王对方就会告诉他。
齐王确实也没继续主动提起。
而是突然聊起了别的事。
“君行,你的志向是什么?”他问的很直白,没有一点转弯,也很认真。
樊渊下意识坐直了身子:“五亩之宅,树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鸡豚狗彘之畜,无失其时,七十者可以食肉矣;百亩之田,勿夺其时,数口之家可以无饥矣;谨庠序之教,申之以孝悌之义,颁白者不负戴于道路矣。七十者衣帛食肉,黎民不饥不寒。此我所求也。”
“看来我向陛下推荐你,倒也不错。君行的书背得很熟。”程斐瑄笑了笑,温热的气息让两个人都很心安,缓和了两人之间拘束的气氛,“不过这些不过只是你口头上说说罢了。读书人的脑袋一般容易被烧坏,特别是年轻的读书人,盲目相信古籍。君行你不是这样的人,所以你心里想的,一定不是这样的。”
不好意思,在我来之前的樊渊就是这样的人。
“能告诉我,你真正的志向吗?”
樊渊闭了闭眼。
再睁眼时,他眼底一片晴明坚定。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还是在背书,程斐瑄却笑呵呵地将酒杯倒满,和樊渊的茶杯碰了碰:“真是个读书人,不过这样,很好。”
樊渊苦笑,他不知道为何就说了出来。
他没那么崇高,也没那么自私。
明明这么奇怪,哪里当的上一句“很好”?
一人饮酒,一人饮茶。至茶冷酒尽,程斐瑄站了起来,依旧是自来熟地拍拍樊渊的肩:“陛下会同意选你的原因有很多,其中一条是因为你姓樊。”
他说完不再多加解释,走到窗户前,熟练的翻窗一跳,离开了。
月色轻移,樊渊望向那半开的门扉,若有所思。
第一章 君子之行只为义
因为……姓樊吗?
樊渊铺开宣纸,添水磨墨,提笔蘸墨后,手悬空在白纸上停了许久,眼看墨水滴落即将毁了一张白纸的时候,樊渊飞快就着笔势写下了一个“樊”字。
然后戛然搁笔。
樊渊手还搭在笔上,他的眉心微微蹙起,似在凝神端量笔下的字,又似在想着别的什么心事。
虞朝十一府,正对应着虞朝十一家。每一家都是历史比虞朝更加悠久的世家名门。
百年的皇族,千年的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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