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诉寒江
这做的准备确实很充分,虞朝皇帝没有女儿嫁出去,羿族要娶也只能娶个宗室,而怕这等和亲不够,羿族还能再准备个公主嫁进来,两手准备,真是让人无话可说。
“赶上陛下即将亲政,羿族这是试探吗?”樊渊心里是这么猜测的,也就是问问,看看程斐瑄有什么更详细的信息。
程斐瑄摊手随意道:“试探就试探吧。”
樊渊先是不解,后是失笑:“是渊糊涂了。”
现在他已经不是在那个很多年后岌岌可危的虞朝,现在的虞朝经受得起这些试探,也不怕试探。虞朝的国力虽不如永煌盛世,却还是一介泱泱大国,羿族不过是对虞朝俯首称臣的藩属。
如此看来,羿族的来临并不算是什么大事。反而是樊渊这般一直惦记着,显得太过谨慎了。
“那个……君行,真的不能再来一次吗?”程斐瑄坚持不懈地在正事告一段落的时候见缝插针地再次提起。
樊渊:“……”
第一章 这章内容很正经
樊渊这里且自无语,程斐瑄却没有放弃,正欲努力一把,思忖着说不定就能磨出个结果。
可惜他这一番打算被人生生止住了。
“客官,您的面。”
店家端着一碗素汤面放到了程斐瑄面前,借着遮挡的空隙,袖子里滚出一个小竹筒,恰好落在了程斐瑄手边。
程斐瑄不动声色地抬手覆住小竹筒,抬头看了眼端面的人,点了点头。那人若无其事地转身,去向别桌收拾。
这一番举动极隐秘,但无论如何也挡不了樊渊的视线。樊渊扫了一眼来人,已笃定此人之前并不在小摊上,刚刚给客人端碗的那位不知何时就换了人。
竹筒并不大,细细小小的,程斐瑄也没有躲着樊渊,就当着他的面抽出了卷起来的纸条,展开后看了一眼,露出凝重的神色,之后大大方方地递了过来。
樊渊一直不太习惯这种全然的信任,在他的印象中永远守好秘密才是流萤尉都使该做的事。
因而樊渊也是愣了愣,这才犹豫地接了过去。
待看清上面的内容后,樊渊也是一副相当意外的表情。
这是程斐瑄手下的人对带着羿族使臣混入瑶京的商队的调查。这一查却没差出方家,反而是查出了樊家。
樊家的重心自然是青溪一带。而青溪长崖两地相邻,合称崖溪,自古至今就有鱼米之乡的说法。
“崖溪之地,耕稔甚饶。北三府多仰给焉。南地如淮轩等府地窄人稠,即在丰收之年,亦即仰食于崖溪”。
北三府指的就是风陇、留夏和左钰。而淮轩等地是商贾聚集之地,人口密集而耕地稀少。所以崖溪两地粮食的外运是中央朝廷和地方政府的一项重要任务,可以说虞朝绝大部分地区与崖溪形成了粮食供销关系,本地自产不够,他们就从崖溪之地补。
盘踞如此强大的粮仓,樊家自然也有自己的商队,而对着北三府这重要的“客人”,樊家派出自然也不是小商队。
这支商队一般从留夏过天澜抵达瑶京,然后从瑶京南下一路回青溪,之后再走另一条路上留夏,如此循环往复。现在他们还在瑶京修整,明日就要离开瑶京了。
“渊自会遣桥叔去问上一问。”樊渊低头看着手中的纸,沉声道。
本是方家一家之事,现下又牵扯出樊家商队,比起方家无据可查,樊家这可是明面上的商队。一家如此,两家如此,到底有几个世家会如此谁又说得清?眼前这位到底是姓程,乃是皇室亲王、当朝摄政王。世家和皇室一旦发生了摩擦,再小的事情也就变得麻烦了,何况还不是小事。
程斐瑄本就不是愚笨之人,听闻樊渊这般表态,已经隐约明了樊渊心中掂量。
程斐瑄暗自叹了口气,说到底就是君行不信他。
“不急啊。”程斐瑄若无其事地强调着,“君行,世家能存在那么久自然有他们一套行事准则,他们没那么糊涂,我们也没那么糊涂。”
樊渊从前就不是世家子弟,原主也只是一心读书,对家里的事不甚上心,因而沿用的一直是局外普通人的角度考虑。程斐瑄的话可算是给他提了个醒,樊渊沉吟片刻,这一句话也是真心实意:“蒙君指教了。”
程斐瑄松了口气,晓得樊渊是听进去了,也就轻松了起来:“唔,还有一事。待羿族使节一事过去,我可能得离京南下一趟。”
“明察?暗访?”樊渊不晓得南边有什么事值得摄政王亲自跑一趟,故而稍有好奇一问。
“说是暗访,但该打的招呼都要打的,有点门道的合该都知道,算得上半是明察了。”程斐瑄不紧不慢地说完,便吃了口面,让樊渊自己先去想。
樊渊心里把种种可能想了个遍,倒也有些眉目。在他记忆里,元载帝那曾经中途夭折的变法的重心就在南边,如今元载帝即将亲政,该做的准备都要做好,身兼暗卫首领的齐王自然得跑上一趟。
元载帝对他这个皇叔还真算得上信任,就是那些提防,也似乎只是把齐王当成权臣而非可以争夺皇位的对手。
这种信任颇为古怪,樊渊至今没看懂这两叔侄到底是怎么如此痛快地确认了分工,一君一臣,再无二话。
“还有吗?渊观你还有话想说的样子。”樊渊低头动了动筷子。
“咳咳,到时候……我可能……可能会和令尊……谈谈。”
他说完就紧紧盯着樊渊,仔细观察樊渊的反应。
樊渊听罢微微蹙眉。
他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对原主的父亲自然也是尊敬的。只是到底隔着一层去看人,记忆里带着原主的主观看法,樊渊也不好断言自己的这位父亲对程斐瑄会是个什么态度。
程斐瑄这一去自然是谈正事,他会这么说其实也就是在问樊渊他们之间的事到底可以发展到各种程度。
樊渊心中坦荡,并不在意这种小心翼翼的试探,可他还真不好说出个确切结果。
“也好,渊恰好有份家书想交给父亲,便劳烦你帮忙顺路带过去,可行?”
樊渊若是写家书自然是有樊家人送过去的,之所以需要程斐瑄顺路,自然是因为信不是普通的家书喽。
程斐瑄隐约意识到了什么,连忙一口应下。
樊渊告别时,程斐瑄还在磨磨蹭蹭坐那里不走,奈何樊渊还得按时当值,程斐瑄也不至于真的去拽着他不放,只得想着别的时间再去找他。
正是初通心意之时,只要和樊渊在一起,或是在想樊渊有关的事,程斐瑄似乎时刻都处在极其兴奋的状态,然而只要一分开他就又变得很不开心。
“暴戾”的齐王殿下,在他人眼里这几日是比平日更喜怒无常,难以琢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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