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口白牙
妈妈原先是不打人的。
她只是时常不清醒。
五年前,她偶有一次清醒,却意外看见手机里时白和陆之南的照片。
他又看了时白的微信,发现了月色这个群。
“时白!”她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喊住他的名字。
时白当时刚做了饭,缓缓转身。
母亲把手机扔到时白脸上,恶狠狠的说:“……病的是我,怎么疯的是你!”
时白脸似乎肿了,火辣辣地疼。
他却觉的他的心脏被死死摁在冰凉的水底。
母亲生来就家境优渥,书香世家的大家闺秀,她优雅,她知性,她就是嫁给了父亲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阔太太。
她病之前都活地那么高雅,怎能容忍自己的儿子做那种腌臜事!
她嫌脏。
她到底还是不清醒,她单知道她的儿子脏,却没想明白她儿子是因为谁才一脚踏进那乌黑泥沼地。
她当天晚上就发了病,把熟睡中的时白拳打脚踢了一阵。
时白就抱着头,蜷着身子,受着。
母亲用的是拳头和脚,打不死他,累了就会歇下。
若是反抗,母亲会更疯,又摔又砸又喊,吵的邻居来骂。
母亲也是这段日子才病的更厉害的,甚至用上了别的工具。比如说椅子,台灯什么的。拿了东西就往他身上砸。
于是才会在长风家被发现了满身的伤痕。
之后便把母亲送到医院,这才安静了一段时间。
前天是母亲生日。
他去医院看她。
母亲在医院乖了不少,但也看着没有原来精神了。
也是,被一堆医生看着,发病了就打针,打地昏昏沉沉,也没人会惯着她,怎么会精神地起来。
母亲显然还是认得他的,握着他的手,说想回家。
回家了。
母亲吃着饭又发起病来,拿着水果刀就往时白身上砍。
这才又添了新伤。
陆之南站在楼道的电梯前,才发现自己穿的是睡衣。
入冬的风掠过,冻的满身鸡皮疙瘩。
陆之南整个人都冷静了下来。
这是他家,为什么要他走。
他转身开门回卧房。
只见时白昏倒在地上,脸色白地像死人。
陆之南整个人都慌了,他手足无措地把时白从地上抱起来,这才发现时白身上烫地吓人。
陆之南手忙脚乱地播了急救电话,播完了才意识过来自己开车去更快,他给时白穿了裤子,顾及他背上的伤,没敢给时白套上衣,就用自己的大衣把时白裹住了,又慌乱又小心地把时白打横抱起,撒腿就往车库跑。
成秘书接到陆之南电话的时候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老板出了什么事,慌忙就开车奔到医院,电梯人多,他气喘吁吁地跑了五楼,打开病房的门,忽然就怔住了。
单人病房里暖气开的很足,灯光也被调成了很温暖的暗黄色。很容易给人营造一种很温馨的错觉。而陆之南就穿着一身极其家常的睡衣,他就低头看着眼前的病人,他脸上的表情不是很温柔,只是眉毛拧着,不知是在责怪还是心疼。
成秘书却恍然觉得,床上的,就是陆总的爱人。
他心中有些好奇,床上那人是在趴着,被子也遮了大半个头,看不清人,他踮起脚尖想看清楚些,却被陆之南发现了。
“陆总……”他正准备开口,只见陆总竖起食指,悄声比了个嘘的动作,成秘书立刻噤了声。
陆之南掖好了被角,看了看正在输液的吊瓶,这才静悄悄走了出去。
原来陆总打电话让他来的只是为了让他垫付医药费。
“来的有点急,忘带了钱包……不是什么大病,伤口感染。”
陆之南言简意赅。
成秘书走之前都没挖出来床上那个人是谁。
“哦,对了,明天时白请假……先请一个星期的。”
“这有点难办,时白才工作一天,就请这么久,人事部那边……”
“时白工资我单独发的,关人事部什么事?”
成秘书:“……”
那你还和我说什么?
陆之南陪了他一夜,只是看着他也不觉得无聊。甚至觉得睡着的时白比醒着的顺眼多了。
醒着的时白……陆之南一想就觉得愤恨。
他正掖着被子,顺手报复性地狠狠在时白没扎针的手背上拧了一下。
……下手重了些。
把人给疼醒了。
时白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愣愣地看着陆之南,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才想起来看看他莫名发麻的左手。
陆之南先开口为强,冷冷的说:“醒了?”
时白环顾了下四周,皱了皱眉:“我怎么在这儿?”
陆之南语气毫无起伏,甚至有些嘲讽:“你可真心大,伤成那样还要洗澡,钢筋铁骨啊。”
时白像是一点都听不见陆之南的嘲讽语气一样。
他抬头笑了笑,眉眼弯弯,表情真挚地让人心窝都软了一半:“陆之南,谢谢你把我送到医院。”
陆之南看着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又如同五年前一样不受控制地砰砰砰乱跳了起来。
陆之南暗骂了自己一声贱骨头没出息,语气愈发冰冷:“我只是不想让你死在我家。”
唯恐自己再说出什么被人揣测出心思的丢人话,他冷着脸就走了。
时白还要再住几天院,陆之南说是走了,也不过是回家给时白拿换洗的衣服,顺便换了身上这身一出病房就冷地瑟瑟发抖的睡衣。
他也没放时白一个人在医院,长风这段时间也不忙,听说时白住院了,就来看他。
“你们和好了?”长风放下手中的袋子,问。
时白愣一下,才说:“我们两个……谈不上什么和好不和好。”
“我刚刚看见陆之南了,他特显眼,一堆大棉袄中就他一个穿了单睡衣……你俩都住一块儿了还不算和好?”
时白不知道怎么和长风解释他和陆之南的关系,他从长风哥带来的袋子里拿出来两杯奶茶,笑了下,也就长风哥会给病人带这种东西……不过刚好是他很喜欢的口味。
时白拿起一个插入吸管递给长风,又把另一个捧到了手里。
长风喝了口奶茶,随口说:“我就说,你可是当时陆之南魂牵梦绕的初恋,陆之南那么喜欢你,怎么可能和你一直僵着。”
时白整个人都僵住了,他话都说不出来了,半晌,才挤出两个字:“初…初恋……?”
病房热,长风脱了大衣挂了起来,说:“陆之南是不是没好意思给你说?你是他第一个交往的人,应该也是唯一一个……”
时白惨白着一张脸,说:“你能不能再和我讲讲……他的事。”
长风走后,时白整个人都是蒙的。
“去看流星雨本来是说好一起去的,结果陆之南因为你放了我们鸽子……”
“……出柜的时候被他爸关起来了……跳下去和三条藏獒搏斗……”
“和你分手之后阴郁了好长时间……吓得孙岚都不敢谈恋爱……”
原来是这样……
原来陆之南以为他们在谈恋爱……
怪不得陆之南从来不提价钱,怪不得陆之南每次约他出去都浪漫地像是约会,怪不得陆之南知道自己真实身份后……会那么愤怒。
长风出去的时候在走廊正好遇见了匆匆忙忙赶来的陆之南。
陆之南像是有什么心事,步履匆匆。
长风叫住他,他才看见徐长风。
“陆之南你干什么啊?这么着急”
陆之南手里捏着个相框,犹豫了一下,才一脸严肃的说:“我怀疑时白喜欢我。”
长风愣了一下,就看见陆之南举起相框,指着相框左下角指甲盖大小的蓝色物体。
“这个,是,我和时白当时在天桥下捏的小吊坠,是我。”
“我是在给时白换洗衣服的时候在他的行李箱里发现的。”
长风愣了一下,有点不明白他俩在搞什么,难道说他俩其实还没开始谈恋爱?他眨了眨眼,助攻道:“哦,那个小人啊,我知道,好像我第一次见时白的时候,就见他带着了。因为造型特殊就印象深了些。”
长风向前走了一步,绕道陆之南身后看了一下,看到了陆之南耳朵后面那颗小小的痣。
“再送给你一个小秘密,据我推测,你还是他初恋。”
“……什么?”
“时白很早以前亲口对我说的啊,说他初恋是校园男神,八块腹肌,又温柔又有套路,耳朵后面还有个小小的痣……我想就是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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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之南几乎是粗暴地推门而入。
他大步上前,把相框递到时白面前让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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