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无乡 第298章

作者:顾言丶 标签: HE 穿越重生

许暮洲被他这个拐弯拐的猝不及防,顾不得思考,先一把扑上去按住了他的手:“哎——!”

还好许暮洲拦得及时,要不然那还没来得有进度的小绣球花就要直接粉身碎骨了。

严岑垂下眼,默然不语地看着他。

“我……”许暮洲语塞了片刻,最终咬着牙将绣球花往严岑手里一塞,知道这事儿今天是没法善了了。

“我看到了未来。”许暮洲说。

他说完这句话,就先一步别开了脸,避开了严岑的目光,破罐子破摔一样地“交代问题”。

“是在托娅那里看到的。”许暮洲声音很低,带着浓浓的倦意:“在‘未来’里,我不要你了,对你态度特别差,还跟你分手,把你一个人丢在了永无乡里——”

哦,严岑想,怪不得要问那个没头没脑的问题。

严岑勾了勾唇角,轻笑一声:“就这样?”

“……嗯。”许暮洲低声应了一声,他没想到严岑的反应如此放松,于是心里免不得生出点隐秘的希冀来:“严哥,真的有预测未来的这种东西吗?”

许暮洲的本意是从严岑嘴里听到否认,这样他也可以放心地觉得那干脆是个假的。

谁知严岑又看向了窗外,淡淡地说:“有。”

许暮洲愣了片刻,又咬了咬牙,不死心地问:“可是托娅那个水晶球……”

“也是真的。”严岑知道他想问什么,又说:“从进来这个世界我就发现了,那东西也是一座‘桥’,就是因为那座‘桥’,所以这里的时间流速才会有问题。”

许暮洲的心彻底凉了。

严岑没直说,但是许暮洲已经明白了——那东西是真的,就证明他看到的“未来”都是真的,那确确实实都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许暮洲心力交瘁,忽然感觉疲倦得厉害。

他一边不想为“未来”的自己背下一口不情不愿的黑锅,又一边为“未来”的严岑感觉不值。

“严哥。”许暮洲低声叫他。

严岑嗯了一声:“怎么了。”

“你知道我刚才梦见了什么吗?”许暮洲忽然说:“我梦见了我的过去——应该是所有过去。”

严岑侧头看向他,等着他往下说。

“我不想回忆我的出身,是因为我本来就是一叶浮萍。”许暮洲说:“随波逐流二十几年,没有什么可值得拿出来说道的。回忆往昔是年老时才要干的事情,现在跟我还没什么关系。”

许暮洲说着低下头,他单手捂住了半张脸,深深地吸了口气。

“说实话,我不知道托娅是个什么样的人,是敌是友,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些东西。”许暮洲说:“但我能感觉到,那些东西是真的——我就是那样的人,我从小到大,都……”

至于都什么,许暮洲没说出来,他似乎想要倾诉,却对自己的剖析还差那么一点,他微微拧起眉,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语句,于是干脆换了种说法。

“我了解自己,我知道那些可能是真的,但我也知道,如果真的那样发展下去,我一定会后悔。”许暮洲说:“哪怕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也会后悔……只是后悔得茫然一些而已。”

与此同时,无论是许暮洲还是严岑,都没有发现,被压在他俩手心的绣球花悄无声息地流动起来,向下拉出一个窄窄的弧度,露出了白色的边——是任务进度开始往前走了。

“人是会后悔的——”许暮洲又重复了一遍,然后他缓缓地收紧自己的手指,攥着严岑的手,像是在梦中攥着那根救命稻草一般,低声说:“所以你别给我选的机会——”

第213章 沉梦(十五)

严岑好像隐隐明白钟璐为什么要给许暮洲这样一个任务了。

晨起的太阳已经彻底脱离了海平面,冰凉的阳光从窗户投**来,给这间逼仄的房间带来了些暖色。

许暮洲垂着头坐在冰凉潮湿的床上,空着的那只手五指收紧,无意识地攥紧了身上的被子。

严岑目光柔软地看了他一会儿,没有回答他可以还是不可以,只是伸出手,替他将额头上汗湿的头发向后捋了捋。

“睡觉。”严岑说:“还没退烧,再睡一觉。”

许暮洲抬起头,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会儿,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任由严岑将他按回了床上。

严岑光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许暮洲心里在想什么,他不想让小狐狸揣着心思休息,但也不想让他忐忑不安地悬着心,于是将被子往上扯了扯,盖住了他的肩膀,才说道:“等你睡醒,我再跟你好好说这件事。”

“说什么?”许暮洲没好气地问。

许暮洲刚才那句话是情之所至秃噜出去的,但他随即就发现,其实严岑一直对他“留下”这件事不置可否,也从来没明确地答复过他想不想让自己留下。

——严岑最多只是在“让他自己选”这件事上松了口而已。

许暮洲烧得浑身酸疼,脑子里也像是有只重锤在里面死命地凿,凿得他太阳穴突突地跳,这个牛角尖怎么也钻不出来,胸口像是烧着一团火,燥得他不吐不快。

“你是觉得这样顺水推舟也很好,正好能给我所谓的‘自由’?”许暮洲哑着嗓子说:“还是说那个‘未来’有可能是假的,说我不会干出这种出尔反尔的事儿?”

严岑哪能听不出他话里带刺儿,不由得皱了皱眉。

许暮洲松开严岑的手,翻了个身背对着严岑,又往上拉了拉被子,双腿蜷了起来。

“我不想跟自己男朋友分手,也不想当白眼狼,更不想昨天答应要一直跟你在一起,明天就反悔。”许暮洲的声音闷在被子里:“我想得很清楚了,你担心的那些利弊我想了一万遍,然后你还是——”

“谁说你是白眼狼?”严岑淡淡地问。

许暮洲一愣,没成想他捕捉的重点这么奇怪。

严岑将手里那只被焐热的绣球花拿出来,他的眼神在上面那道窄窄的白边上停顿了一秒,又若无其事地滑开了。

他将手上的皮绳解下来,将拽断的那截丢在地上,留下较长的那一半,将绣球花重新穿了上去。

“怎么,一段‘未来’就把你吓成这样。”严岑慢条斯理地将那条皮绳绕回手上,十指交叉搁在膝头,放松地向后一挪,靠在了床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