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偷夹馍的
“八月十一日晚,你们都做什么去了?”曹正明极为严肃,一一对上那些抬眼看他的下人们,“分几拨与本官说清楚;若有人谎报案情,王法大堂刑罚伺候!”
下人们一听,一个个犹如赌桌上被投掷的骰子,许多人支支吾吾说不清,私下又讨论了老半天,才给了曹正明一个准信儿。
他们大致分为三拨人,负责照顾小智的婆子与护院,还有附近的下人,而与杜思所想有差异的是,那晚,宅子里起码有一半的人去救火,包括保护小智的护院。
“如此,你们几人是去帮裴兴继灭火吗?”
护院点点头,一旁其他院的下人面面相觑,他们其中也有人去灭火,不过都是身体强壮的男人。
曹正明细细琢磨,在院中来回走动,片刻,他理清那晚所发生的事情后,又接着问照顾小智的婆子。
“照这样看,十一日晚你们都是在这院子里了,可有走动过?”
婆子们摇摇头,有几人却神情恍惚,一双眼在曹正明与张志间来回瞧,极为紧张,其中,一位年龄最大的妇人上前说道,“回知州大人,那晚我们都未出过院儿,小少爷辰时便睡下,此后再也没起来过。”
“是啊…”婆子纷纷附和道,她们满脸诚恳,令人无可指责。
曹正明眉头紧锁,既然人都没走出去,小智是怎么不见的?
这时,其他院的下人们有些躁动,有几名丫鬟望着婆子,眼里尽是愤怒。
“本官见你们愤愤不平,怎么,有话要说?”曹正明打量这几名丫鬟,见她们不似作假,便给了一个发言机会。
“回大人,十一日晚,她们虽未出过院子,可在大门口发现尸体后,我们姐妹几个去了小少爷的院子,却看见这些个婆子都在休息!”一名丫鬟高声道,一时间,许多下人都不淡定了,“而后,她们再往屋里走,就有人说,小少爷不见了!”
“小少爷机灵可爱,我们都喜欢小少爷,如今却因为这几人玩忽职守、小少爷竟找不到了。”几个小丫鬟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你放屁!”一个婆子大声叫骂,“我们几人分明是尽心尽力伺候小少爷,你是其他院的人、手怎么伸得这样长?!”
“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其他婆子也开始骂起来。
“怎么说话的?你们平日拿的银钱比我们多,做的活儿却那样少,现在小少爷因为你们不见了,还不让别人说几句了!”其他院的下人不甘示弱,纷纷骂回去。
顿时一片喧嚣声充斥整个院子,讨论中心也逐渐偏移,从‘小少爷失踪’到了‘工资’,没人记得最初的话题,只在发泄心中累计已久的不满,一场堪比皇室后宫大戏的故事在杜思面前上演,他摇摇头,不禁有些同情那个失踪的小家伙。
曹正明在一旁看着,竟然毫无动作,他细细观察每人的反应,张志不知从哪儿拿出的纸笔,开始记录,而边上的季时望着这一切,发出了极为愉悦的笑声。
曹正明耳朵一动,立即转过身,笑得正欢的季时被逮个正着,他敛下表情、想要蒙混过关,谁知曹正明却向他走来,他拧着眉、一副要撸起袖子干架的架势。
季时顿感天地一阵旋转,扑倒在曹正明的靴前,可这位知州大人并没有罚他,反而将他从地上拽起来。
“本官问你,十一号晚,你去了哪里?”曹正明疑惑道。
“我、我没去哪儿啊!”不知是否因为害怕,季时竟忘了称呼。
“快说。”曹正明板起脸,季时立即缴械投降。
“我去帮裴老爷了!”
“那你便是不在宅子了…”曹正明又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赶过去灭火的?”
“我、我我…”季时结巴半天,才想到,“我是第一波去灭火的人!不、不信,你去问他们,他们可都看见我了!”
季时突然想到什么,变得底气十足,曹正明看着看着,突觉得有些不爽,就往季时肿的厉害的那块肉上又使劲掐了一把。
“啊啊啊——”宅子里传出一道杀猪般的叫声。
“哼,我们走。”曹正明挥挥衣袖,撇下还在争吵的下人们,带着张志与杜思出了裴家大门。
到了街上,曹正明与张志去了别处,杜思一人乐得清净,他没有回去,而是来到永安街上的醉霄楼前。
醉霄楼被烧了大约一半,而旁边的小吃铺子却全没了,杜思当时便觉得奇怪,所以才回来看看,他随便找了一位小哥,想要问清楚,谁知他极为不耐,不仅没有回答杜思的疑问,还将他赶出醉霄楼。
“现在的年轻人戾气怎么都这样重。”杜思又不能强逼人家,更何况小哥在工作,此时,他刚好看到对面有一家露天茶棚,里面正坐着一位老大爷,笑眯眯的望着他,见杜思回望,大爷还朝他招招手、示意他过去。
杜思见有戏,立即飞奔上前,大爷给他倒一杯茶,两人攀谈起来,竟是毫无阻碍。
大爷姓丁,杜思本想唤他丁爷爷,话到嘴边却又觉得别扭,最后还是叫了丁爷。
“醉霄楼被烧了一半,那儿的人这会儿正忙,你却还去打扰,不是自找麻烦么?”丁爷摇着蒲扇说。
“我就是好奇。”杜思毫无隐瞒,他望着乌漆麻黑的醉霄楼,支着下巴道,“明明是醉霄楼最先起火,一旁的小吃铺子怎么全烧没了、可醉霄楼剩了一半呢?”
“小伙子想的还挺多,这跟你没干系吧。”丁爷虽口上这样说,却还是解释道,“当晚醉霄楼起火,许多人都去帮裴兴继了,小吃铺子火虽小,可是救火的人少,再加之后来裴兴继的下人来帮忙,现下天干地燥,正是热的时候,一个时辰不到,小吃铺子就全烧没啦。”
丁爷语气平缓,杜思却从中听到许些哀凉,他琢磨这丁爷的话,又想不通了。
“醉霄楼的火燃到小吃铺子,裴兴继怎么不去帮他们?那可是他家起的火、怎么能这般不讲道理。”
“裴兴继已答应赔偿,小吃铺子老板都不操心的事儿、你生气做什么。”丁爷哈哈一笑,直起身看着杜思说,“这世道可不像你想的那样,懂得明哲保身、进退自如的人才能活得长久,你这样正经,眼里容不下半点沙子,要是看到那晚情景,还不得被活活气死。”
“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杜思凑到丁爷面前催促道。
“在裴兴继承诺赔偿后,小吃铺子的老板们都放下手里的桶,回家睡觉喽。”
“怎么会这样?”杜思十分不解,“能灭一些是一些,说不定还能救回些本、怎么人都走了?”
“你想的倒简单。”丁爷忍不住摸摸杜思脑袋瓜,在被他挣开前收手,“小吃铺子连在一起,灭得了这头、却顾不上那头,他们人数又少,你来说说,那火、该如何灭?”
杜思恍然大悟,见他如此神情,丁爷喝下一口茶,指着小吃铺子前立着的一人道,“你看,那人便是其中一家铺子的老板,我所知道的就只有这些了,你要想问、便去问他吧。”
杜思刚想道谢,丁爷却摆手笑道。
“你不用谢,我方才见到你与知州大人路过此地,你替我在大人面前美言几句、就当作是帮我了。”
杜思:“……”深深感觉自己被套路了。
照丁爷所言,杜思走到那位老板面前,只见这一片小吃铺子都化作一片尘埃,只留片段房屋残骸,许多还未烧透的木头搭在一起,十分荒凉,地上有清理不去的痕迹,可以想象,那晚此地经受何种疯狂炽热的毁灭焚烧,所到之处、皆是疮痍满目,那些残骸下也不知掩盖什么,总归都是被烧焦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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