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偷夹馍的
“可否请大人告知,真凶是谁呢?”
“真凶即为嫌犯中嫌疑最大的庄府仆役,可那三人拒不承认招供,真正令本官气急啊。”
宋知县摸摸胡须,杜思神色一凛,几乎立即猜出接下来的话。
“杜兄弟放心,本官已命令牢头狱卒严加看管这三人,相信施以一点刑法,真凶归案是迟早的事情。”
杜思沉默不语,宋知县偷偷望了他几眼,突然咳嗽起来,只见软轿微颤,不一会儿便动了。
“杜兄弟若不放心,可随本官去一趟官府大牢看一看,说不定杜兄弟到了那里,那三个凶犯就招了呢。”宋知县语气轻快,十分明媚。
杜思深吸几口气,平缓心中郁气,这时,宋知县刚好拉开窗帘,一股清风拂来,杜思的头脑顿时清明不少。
“多谢知县大人,肯为小人如此着想。”杜思笑眯眯道。
“欸,这是哪里的话,本官一向体恤下属,爱民如子。”宋知县的脸笑开了花,并举起手一一挥向四方,“你且问问这些邺城百姓,有哪个不对本官称赞有加。”
杜思呵呵一笑,没有搭话,轿内亮堂许多,地毯的色泽鲜艳,杜思随意一瞥,突然望见毯上一处阴影,那是被水打湿的痕迹,其间似乎夹杂一些灰绿的叶子。
“这里怎有一处污痕?是谁干的!”宋知县音调陡转,都盖过了一旁叫卖的小贩。
“让杜兄弟见笑了,衙门养了几个懒惰的闲人,竟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本官一向勤勉敬业,绝不会在轿内做其他无用的事。”
宋知县嘴上说着,一边掏出几张纸,神色无半分变化。
杜思明了一笑,“小人能见知县大人一面,已是天大的福分,怎敢计较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杜兄弟可真会说话。”宋知县再次朗声大笑,二人极为默契,又回到方才和平的气氛。
这时,轿子经过一家娱乐场所,这里人声鼎沸,嘈杂喧嚣,由于人数过多,软轿的速度慢了,宋知县眉头紧锁,不耐催促轿夫。
杜思抬头一看,正对‘长乐坊’三个金色加粗的大字,原来是到了赌坊。
宋知县斜眼观望几番,复笑道,“杜兄弟,你也对这赌场有几分兴趣?可圣上明文规定,男子需二十后才允进入。”
杜思点点头,仍盯着长乐坊,宋知县眼珠子转了几转,突然说道,“凡事也有例外,长乐坊三层也有一些贵人在此,不得不感叹各人的命,乃天注定。”
杜思又点了点头,宋知县咳嗽几声,等着杜思下文。
只见杜思薄唇轻启,宋知县凑近身子,笑眯眯的望着他。
“听闻庄府主人庄慧极爱去这家赌坊。”
宋知县:“……”
“大人可知庄慧,此人正是秦氏的丈夫。”杜思回过头,正好看见一脸呆滞的宋知县。
“大人?”
“啊、我知道那个庄慧,他确实是秦氏的丈夫。”宋知县的脸五彩纷呈,像调色盘一样变来变去,提到庄慧,他似是想起来什么。
“本官与他聊过几句,庄慧此人豁达开朗,大度得很呐。”
此话十分耐人寻味,杜思细细一想,便知其中道理。
过了约莫一刻,轿子来到官府,停在衙门口,杜思随宋知县进了大牢,看守的老头见了杜思,忍不住擦擦眼睛,满脸困顿。
几人进入牢房,光线暗了许多,空气潮湿,地上老鼠横行,宋知县的脸隐入一片黑暗里,叫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二人来到一处空牢房前,宋知县一指前方,那里赫然是关押着莺儿、郑秋与力哥的牢房。
杜思抬起脚步,却被宋知县拦下。
“杜兄弟,本官劝你不要过去,那里关的不仅仅是凶犯,还是几个刁民,言语粗鄙,不堪入耳,你可要想清楚了。”
宋知县的眼无比幽深,杜思与之相对,他行了礼,毅然前往。
“哼。”宋知县甩了一下袖子,又整整官服,摆正头顶的乌纱帽。
杜思来到牢房前,只见牢内三人躺在地上,他们浑身上下似乎没有一处完好,血痕毕现,十分可怖。
其中,郑秋的身子动了动,他气若浮丝,说的话却在寂静的房内十分清晰。
“人不是我杀的…”
身后脚步声传来,宋知县来到杜思身边道,“此人名为郑秋,是庄府的账房先生,其中就属他最不老实。”
郑秋闻言,原本无力的身体突然生出气力,昂头奋起道,“狗官!你这个狗官!”
“啧啧,伤的这样重却还不安份。”宋知县冷笑一声,立即有狱卒上前,将郑秋踹回去。
郑秋在地上翻滚几圈,失了生息,宋知县向前走了几步,面带怜悯道。
“早早招供、画押认罪便可免去刑罚,你如此不配合,到头来结果都是一样的,你这是何必呢?”
郑秋挣|扎着回过脸,气若浮丝,“狗官…”
宋知县脸色陡变,“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打!”
几个狱卒开了锁,立刻进入牢房,开始对郑秋行刑。
殴打声络绎不绝,宋知县一派自得模样,负手在旁观看,杜思心中不忍,几近想要冲进牢房,却生生压住这股冲动。
“宋知县,如此…”杜思劝阻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县令打断。
“他对本官不敬,按照刑法,足可实施仗刑,本官宅心仁厚,念及他是读书人,体弱气虚,叫狱卒教训一顿便可。”
这一番话叫杜思无法反驳,他双拳紧握,却只能等待这位知县大人的命令,一旁其他犯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生怕殃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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