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废话,转身背锅 第7章

作者:七寸汤包 标签: 快穿 打脸 情有独钟 穿越重生

陈荣的墓碑很干净,没什么花纹,也没有颜色,只有被密集的雨脚打的略显斑驳的碑面,和贫瘠的“陈荣之墓”四个字。

指南上说这是陈荣自己很早就挑好的,从接下卧底身份的那一刻就挑好的,唯一的栖身之所。

温衍轻轻拍了拍墓碑,弯下身子将那些立着的白菊放了下来,这里的风景,还是叫那人几十年后再看吧。

他不后悔将那枚东西给了陈荣,一点都不,即便知道黑二那局棋不好下,随时都能被点将越兵,但对他来说的假相,对别人来说,是不回头的箭,隔着生死的鸿沟。

雨有些下大的趋势,打在眼睛上微微的疼,温衍起身循着来时的路往回走,被雨水打湿的山路泥泞肮脏,稀疏坠着几片零星的青叶子,被踩在脚下,碾进黄土,留下很深的痕迹。

温衍低垂着眸子,因为怕打滑,所以走得很慢。

沈泽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那人踏着山风和微雨,从远处慢慢走来,明明隔着山径,临着青松叠嶂,沈泽却好像能感受那些步履的重量。

方白,是这样的吗?

沈泽发觉自己好像记不得方白的样子了。

这感觉很奇妙,也有些糟。

温衍抬头看到前方人影的时候,心都被吓停了一拍,四下无人的墓地、山风凛冽的雨天、忽然飘至的人影,无论是哪个,都足够惊悚。

有那么一瞬间,温衍甚至以为自己误打误撞进了什么灵异故事的位面。

等到看清来人的脸,温衍心中的那股惊疑不仅没消淡下去,反而辗转着渐次清晰,他不知道为什么沈泽会出现在这里,还摆出一副等自己的模样,更加费解的是,为什么沈泽这样的剧情人物出现,指南一点动静都没有?!

而沈泽则是看到温衍见到自己后,立刻凝住的表情,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一柄刚出鞘、刚见血的利器,打着一层厚重的霜,那样的没有人气,却不能叫人磨损半分,任何人都不行,包括他。

“你怎么在这里。”温衍打住脚步,怔怔看着沈泽,随即像是反应过什么来,往后退了一步,不带丝毫犹豫地划拉出一条界线,泾渭分明。

不知道是在提醒自己,还是在警告沈泽,清醒直白的叫人害怕。

“等你。”沈泽不想和他起冲突,装作没看见的模样,笑道:“不先打个招呼吗?”

“有这个必要吗?”温衍冷声道。

沈泽被呛了声,也不恼,将伞随意地收拢后,抬头盯着眼前的人,沉声道:“那我也问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收伞的原因,说出来沈泽自己都觉得不信,都觉得好笑,却极尽诚实的忠于自己,一起淋个雨罢了,他其实更想替温衍打个伞。

自己都说不上为什么。

和沈泽交锋是个意外,而且是完全没提前做功课的“附加题”,温衍根本不知道怎么应付沈泽,只好轻蔑地抬了抬眸子,脸上写满了“警告你,别惹我,我超凶”几个大字,冷声道:“关你什么事?”

沈泽叹了一口气,第一次觉得如果方白真的反水了,可能比现在要好一点,起码他还能极尽理智,隔绝所有主观因素,甚至是拔枪相向,他也有足够的把握。

可当他清楚的看见方白通红的眼眶和鼻子,看见那人躲在密林间进退维谷,半跪在陈荣的墓碑前絮絮低语,沈泽发觉自己根本没有力气去揭开这一切,把方白的“不能说”袒露在彼此眼前。

他不敢,也做不到。

就像现在这样,带着粉饰过的平静,选择沉默,选择离开,除了阴差阳错的自己,再没有人知道他曾用什么表情来过这里,又一个人在雨中淋了多久。

“不想解释吗?”沈泽往前踏了一步,瞳眸深处压抑的情绪滚烫翻涌,面上却平静无波,“被捅了一刀,扔下海,那样的高度和伤口,再加上海水的作用,活下来的几率多大,你很清楚。”

“明明接受过最严苛的训练,知道要伤哪里才能取人性命,却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

“知道云鼎码头人迹罕至,所以放心不下,掐着时间打了一通电话。”

沈泽步步紧逼,不知不觉间,两人的距离已经缩短了大半,可他见好就收,把握着最露骨的分寸,堪堪停在温衍几步远的地方,不至于太暧昧,又能保证将那人的神情尽收眼底。

“方白,你说说看,这人是谁?”沈泽话说的很轻,意思隐晦又真切,字字句句仿佛都能投下黑白的影子,碎在雨里,湮成一片一片,让温衍避无可避。

温衍无从分辨沈泽这是何意,但却依旧震惊于他过分敏锐的直觉,这人当真不是位面的bug吗?温衍想一点一点慢慢炖干净自己,毕竟是第一个体验位面,把战线拉得长一点,“业绩”也会好看一点。

可沈泽三下五除二浇了个透心凉,这还怎么玩?

“沈队,”温衍微微仰头,雨水贴着他的眉骨顺势滑落,侧脸、下巴,然后坠在黑色的领口上,沈泽莫名有些心悸。

“你站在陈荣的墓碑前,对着一枪崩了他的凶手,不给他报仇,还费尽心思的帮他开脱,”温衍往前迈了一步,嘴角勾起一个极尽讽刺的弧度,沉声道:“可真是了不起。”

“哦我忘了,还有个林然,”温衍耸了耸肩膀,话语间带着令人心惊的凉薄,“没死吗?可惜了。”

沈泽就这么静静看着方白,直到那人眼神开始不自觉闪躲,说实话,沈泽也不知道自己的猜测对不对,或者又对了几分,只觉得在进与退之间,在那些深浅不一的情绪下,只有一个念头。

他并不想把方白往黑暗面去揣测。

阳光下的白和背阴处的白,差异不可忽略,但深究起来,终归还是同一种颜色。

“走吧,我送你。”沈泽语气平淡,甚至带了一种拂掠浅层的温柔。

温衍:嗯???

温衍有种被掐着脖子举到高空,然后猛地松手掉到垫上的错觉。

他在说出那些话的时候,脑子里打马闪过很多猜测,甚至想好如果沈泽拔了枪,他要怎样从他眼皮子底下逃出去,结果这人就轻飘飘一句“我送你”?

温衍甚至觉得沈泽少说了三个字,在“我送你”后头是不是还有个“上西天”。

天上的雨忽的大了起来,温衍脚边的石头攀附着苔藓,那墨绿色的旧痕被雨水冲刷的有些鲜活,溅出一股土木的清香。

两人就这么站着,谁都没有再说话,也没有打伞,好像有什么蛰伏已久的东西正在破土而出,握紧,又轻巧落空。

作者有话要说:

沈泽:媳妇受尽误解,只敢躲在墓前偷偷哭,心疼。

温衍:那是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