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单贰壹
“得了吧。”一个青年汉子笑道:“就是在码头干了快一辈子的人,到五十多岁的年纪也找别的活计,或是家里日子过得去就回去养老,你何必来这里受这个苦呢。”
“现在日子过不去了。”柳父淡淡笑道:“若不是有难处,我又何必来这里,与你们这些后辈儿一起在这里讨生计呢。”
他话音落下,周围的人都是一脸同情,知道柳父说的是实话,只要日子能好过一些,他们这些年轻一点的人也不想在这里卖苦力。
“可你现在这个年纪也干不动了?”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看看柳父道:“背不动货物,或是手脚慢一点,管事的都不乐意,随时可以让你离开。”
他说完又看看周围的人,“今天没活做的人多,就是一会儿有船只到货,找人的管事也不会选你去。”
“没事。”柳父四处看看,见不远处有几块大石头,应该是那些看着卸货的管事坐着的地方,“我会让他们看见我一身的力气,争取得到点活计。”
他说完起身过去,估计那些石头的重量,弯腰使劲儿搬起一块大石头,差不多百十来斤。
“嗨!”柳父随即双臂发力,一下子把石头举起来放到自己肩膀上,对着那些人道:“你们看看我手脚快不快?”
他扛着大石头,顺着码头跑了一圈儿,让周围的人看到他的力气,还有跑起来的速度,意图让码头附近的管事看到可以给他一份活计。
“哐当。”大石头落地,柳父用袖子擦擦额头上的汗,胸膛微微起伏喘息声并不大,看来是留有余力。
“行啊!”卖苦力的这些人,一脸惊讶的看着柳父,这一身力气比他们不小,“老爷子真是老当益壮。”
“老了。”柳父道:“以前跑个几圈都没事,现在有些气喘,不服老不行。”
他自从军营回来,没停过一日锻炼,光是靠种庄稼出力不会有这么好的身体,但是比前几年还是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柳父这一举动,倒真如愿吸引不少人的目光,整个码头上的人频频向这面张望,他这个年岁能有这样的体力让人不得不羡慕。
其中站在远处,一个身着锦缎华服的四十多岁的中年,眼神复杂的看着柳父,最后无奈的叹息:“何苦呢!”
柳父此刻又蹲在这些卖苦力的身旁,准备拉进一些关系,有熟悉的管事过来找人,能带着自己混份活干。
刚才劝解他的人,现在都是一脸佩服,陌生的情绪瓦解,彼此热烈交谈,很快柳父就与他们熟悉。
这时过来一个仆役打扮的人,三十来岁的模样,到柳父面前上下打量几眼,拱手道:“敢问,老丈可是柳成和?”
柳父温和的笑容顿时收敛,眼神锐利的看向来人,片刻后道:“何人让你前来?”
“我家老爷,请老丈前往一叙。”仆役随后轻轻吐出一个名字:“赵玉江。”
“咻。”柳父顿时站起身,急忙问道:“可是居住在柳南巷的赵玉江?”
“老爷曾经住过那里。”仆役道。
……
“玉江。”
柳父不敢置信的看着端坐在酒楼里的人,正是曾经过命交情的好友赵玉江,惊喜交加的说道:“真的是你?玉江。”
他激动的上前几步,一把拉起坐着的人,“哈哈哈”大笑着拍了几下对方肩膀,“发福了,曾经的精壮身体现在变成一堆肥肉,哈哈哈。”
柳父做梦也没想到,在自己心灰意冷之际,赵玉江凭空出现,让他大喜过望。
赵玉江只是静静的看着他,没有多余的表情,任凭柳父激动过后才道:“你怎么来府城了?当年不辞而别一点消息也没有,我们还以为你出事了?”
“不谈这个。”柳父知道他要说什么,一脸歉意的说道:“当年是我的错,我也没办法。”
他叹息着坐下,无奈的摇头道:“你们的来信我收到了,只是不想过来就没给你们回信,只让传信之人给你们捎个口信报句安好。”
“你们怎么离开了?”柳父突然想到这事,问道:“你和长青都是府城人士,怎么还搬迁到别处,是有什么事吗?”
柳父打量赵玉江几眼,看他穿着富贵,人也变得富态像个大老爷模样,不像家里出了变故需要背井离乡。
“搬去都成。”赵玉江淡淡的说道:“将军命人来接两位妾室,顺便问我们是否要去都成,我们商量一下就去了。”
“当年你凭空消失,我们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查探许多时日,一点结果都没有,最后只好往你家里去信看你是否回去。”
柳父听到这些,闭了闭眼心绪不平,又想到当年的事,“将军战死的消息传来,出了点事让我心灰意冷,一时之气离开府城。”
他怎么会看不出赵玉江神色有异,根本不像多年好友相见,除了曾经的熟识与一个陌生人无异。
柳父可不会认为,赵玉江这种神情正常,但十多年不见,交情淡了人也有些变化,他能理解世事无常。
“什么事也不能那个时候离开?”赵玉江冰冷的说道:“当成你在将军府上,还以为你能为他守住门户,结果呢?”
他手指有些颤抖,语气冰冷刺骨,恨不得一下子把柳父掀翻在地,“你怎么对得起将军,让将军府出那么大的祸端?”
“若不是将军禁止我们去寻你,我们早打上你家门,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赵玉江恨恨的一拳砸在桌子上,“我们没你这样的兄弟。”
“将,将军?”柳父惊愣当场,他没计较赵玉江的话,只是一把扯住他肩膀,隔着桌子把人拉向自己,不敢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什么将军阻止你们?哪个将军?”
“放开我。”赵玉江大喝一声,随即一个使力挣脱柳父的束缚,冷笑道:“还有哪个将军?你真以为将军战死了?”
“真,真的?”柳父突然泪流满面,呜咽着捂住脸,“将军,你还活着,还活着!”
“啊啊啊!”
柳父痛哭出声,整个人瘫倒在地上,使劲儿砸着自己胸膛,“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些,军营多年出现多少不真的消息,怎么就不能再确定一下,这么多年一直以为人没了,啊啊啊!”
“哼。”赵玉江不屑的看眼柳父,“早知道早后悔,还不如不知道呢。”
柳父根本不听他的话,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眼泪顺着脸颊流淌,当年的心痛悲愤全部化成无奈与懊悔。
“将军在哪?”柳父很快收拾好自己情绪,问道:“我要见他。”
“不必了。”赵玉江道:“因为你抛弃将军府,致使将军两位妾室差点出事,让将军带了绿帽子,你有何脸面去见?”
“出不出事与我何干?”柳父冷笑道:“各奔自己前程,难道你还能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