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噤若寒单
吕思雍并未第一时间回左相府,反而去了京郊一处宅院,一进门就大声嚷嚷喊着某个人的名字。
“谷彦林!谷彦林呢?你给我出来!”
院子里的下人被他惊动,战战兢兢上前道:“吕公子,少爷他……在书房里。”
于是他又风风火火往书房走。
还没等走近,听到动静的谷彦林便出来了,此刻正立在廊下含笑看他:“这是怎么了?”
吕思雍怒气冲冲:“还不是都怪你!”
谷彦林也不恼,“莫不是又被谁欺负了?才跑到我这里来撒气。”
“谁敢欺负本公子!”吕思雍被他说中了心思,忽然捡起了早就不剩多少的脸面,梗着脖子心虚地反驳他。好像声音越大,越能显得自己底气足。
谷彦林挥挥手将人都遣走了,然后上前把人牵进了书房。
“不知今日你又要往我头上扣了什么锅?”
他摇摇头,假作惆怅,语气中竟有几分宠溺。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在胡说八道诬陷于他,吕思雍将上次秋水坊发生的事,还有今日被摄政王「请」到宫里的事说了一遍。
“那天的人定然是陛下派去的,不然他无缘无故抓我过去做什么?”吕思雍倒也不算太蠢,他的推测离正确的答案仅剩一步之遥,“姚三可是你的人,要不是他不小心,怎么会被发现。”
所以他今天差点被陛下用了私刑,全都是谷彦林的错!
罪魁祸首眯起了眼,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又自己去秋水坊了?”
吕思雍莫名心虚起来,“那里也有我的一半……我为何不能去?”
“你知道为什么。”谷彦林忽然捏住他的下巴,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脸上挂着的笑容看得吕思雍一阵头皮发麻。
他其实是知道的。
自己碰过的那些姑娘,后来全都不见了。他虽然拿着秋水坊一半的红利,但主事的一直都是眼前这个男人。
“不过,既然阿雍说了是我的错,那就是我的错。”谷彦林说着认错的话,眼神却极具压迫性。他好像也不太在意买卖被人发现的事,“你方才说,是摄政王抓的你?”
“是……是啊。”
“这样看起来,陛下与摄政王关系,似乎也没有那么水火不容。”谷彦林若有所思。
被他这么一提醒,吕思雍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今天自己被绑到长宁宫,又被陛下一通威胁,两个人一唱一和,根本就是狼狈为奸。
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愤愤地说:“我要让我爹去找陛下理论!怎么说我也是世家子弟,无缘无故就这样将我绑过去,还差点动了私刑,他们凭什么这样对我!”
“就凭你是左相的儿子,凭他们一个是陛下,一个是摄政王。”谷彦林善意地提醒道,“何况,你没有证据,难道还想再得一个污蔑天子的罪名吗?”
听到这里,吕思雍一下泄了气。
他是在去秋水坊的路上被绑的,摄政王的人下手干净,根本就没人发现。他爹估计现在还以为自己在秋水坊厮混呢。
而且上次倒霉地撞见微服出来的陛下,被治了个大不敬的罪名,就已经够他受的了。
谷彦林不动声色将人又拉近了些,状似不经意地问:“陛下如此明目张胆,大动干戈,究竟问你什么了?”
“我……我把秋水坊另一个东家是你的事说出去了,不会有事吧?”吕思雍一脸忐忑。
谷彦林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吕思雍娇生惯养的,本就受不得苦,近几次频频受挫,几乎都是因为上头那位陛下。只要稍微逼一逼,什么都能问出来。
好在,他知道的也并不多。
不过,刚把自己供出来就迫不及待地找了过来,傻成这样,真是不知道让他说什么好。
“这可说不好……”谷彦林看着他不安的神情,原本「无妨」二字被恶劣地吞了回去,“你这次可给我惹了大麻烦,是不是该受些罚才对?”
“什……什么?谷彦林!你做什么……唔……”
残霞夕照,室内活色生香,窗外一道残影一晃而过,只留一抹夕阳穿过缝隙,直直投射在书房的地上。
甲辰回去时,乐正淳早已离开了。
而脸皮越来越厚的陛下,正恬不知耻的缠着摄政王陪他一起批折子。
“皇叔,净之,幼清哥哥,你就帮帮我吧。这么多得批到什么什么时候,你看我这几天都累瘦了。”纪宣灵嘴里的辈分关系一团乱,又是撒娇又是卖惨,为了能让云幼清留下,可以说是不遗余力了。
甲辰:“…”
为什么总是让他看见这些。
云幼清正头疼,见甲辰过来,趁机起身同他告辞,“陛下既然还有事,微臣就不打扰了。”
“不打扰不打扰。”纪宣灵连忙将人拉住,“人是皇叔绑来的,现下有了消息,为何不能听?甲辰兴许是带回了什么线索,皇叔还是先安心坐下吧。”
成功把人留下后,纪宣灵这才示意甲辰开口。
“回禀主上,吕公子出宫后便一路去了京郊谷大少爷的宅院,听二人所言,秋水坊真正主事的人应当是谷大少爷,而且负责给秋水坊送货的姚三就是他的人。”
这倒是与纪宣灵和云幼清的猜测别无二致。
“还有一事……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
纪宣灵奇道:“朕倒是要听听看,何事竟让你做出这样的表情?”
甲辰从小就跟着他,几乎如影随形。如果说云幼清是形势所逼,大多数时候总是板着脸的,那甲辰的面瘫,就像是天生似的,脸上鲜少能见到除面无表情以外的表情。
他默了默,开口道:“吕公子和谷大少爷,似乎……有私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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