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口白牙
郁桓眼睛里盛满浅淡的柔波。
那情意太深,继续看下去,似乎就能将人生生拖入深渊。
阮秋平避开他的视线,抬头看向天花板,说:“我真没想到这公寓还在呢,这么多年了,看起来也没什么变化。”
郁桓说:“我早些年就将这个公寓从父亲手中买了下来,近几年里也会定时翻新。”
“你这么喜欢这个公寓啊?”
郁桓点了点头,笑着说:“因为这里有最多和阮阮在一起的记忆。”
郁桓初中起便住进了这套公寓,那段时间里,阮秋平每次下来,也都是在这套公寓里过的夜。
想着想着,不少记忆也涌入脑海里。
阮秋平看着郁桓,眉眼都弯了起来:“郁桓,你还记得你十二岁那年我们看恐怖片的事吗?你看之前还特有气魄地说,要看最恐怖的,结果到最后你都快被吓哭了,抱着我的腰一直发抖。”
“还不是因为阮阮。”郁桓说,“当时我已经知道你是神仙了,自然也相信这世上除了神仙也是有鬼的,偏偏你一边看电视,一边还编鬼故事吓唬我。”
阮秋平编的鬼故事还特别像真的,说起那些鬼的种类,杀人的方法,以及在阎罗殿的地位,全都是一套一套的。
十二岁的小郁桓哪里知道阮秋平这个神仙说的鬼故事是假的,再配合着当时看恐怖片的气氛,实在是怕的不行,只好死死抱着阮秋平的腰,头连抬都不敢抬一下。
偏偏阮秋平还是个不能被摸腰的,小郁桓的手刚好放在他的痒痒肉位置……那场面可想而知,一个笑得不能自己,一个吓得浑身鸡皮,配合着电视里阴森的配音,显得愈发诡异。
“往后我就再也不看恐怖片了。”郁桓说。
郁桓的内心已经被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阴影。
阮秋平一想到当时的场景就忍不住笑:“我逗你的,谁知道你当真了啊……不过你以后不用再害怕看恐怖片了,因为现在新上任的阎王对鬼的管控都特严,基本上不会有漏网之鬼跑到人间的。”
“对了,阮阮。”郁桓忽然问,“我死后会变成鬼吗?”
“当然不会了。”阮秋平皱了皱眉,“你哪来这么多奇怪的想法。”
郁桓笑了笑:“我只是有些好奇我死后会去哪里?”
阮秋平没办法说出实话,只好摸了摸郁桓的头发,说:“会去好地方的。”
阮秋平觉得再继续这个话题有些危险,就换了个话题。
“郁桓,你知道你是什么时候,突然长高了吗?”
郁桓:“初中?”
“明确的说是十三岁到十四岁那年,你十三岁的时候还刚到我鼻子呢,结果十四岁都长得比我还高了。哎,你肯定不知道,我当时有多纠结,那两天我下凡前甚至都想过用法术增高。”
郁桓失笑:“阮阮这么在意我比你高吗?”
“倒也不是,心理转变不还需要一个过程嘛,我当时还一直把你当小辈的孩子,就因为你忽然长高了,让我这个长辈都没了气势……”
郁桓垂下眼,忽然说:“可是我15岁开始就不把阮阮当长辈了。”
十五岁?
好像郁桓原来也说过,他是从15岁开始发现自己喜欢阮秋平的。
15岁那年,发生了什么事来着?
啊,想起来了。
……买错的……碟子。
阮秋平整张脸刷地一下红了起来。
“阮阮脸怎么红了?”偏偏郁桓还故意提醒他。
阮秋平:“……”
阮秋平默默捂上了脸:“觉得丢人。”
他当时脑子一定是抽了,才想着要教育一个接受过九年制义务教育的十五岁少年学习生理知识。
“有什么丢人的?”郁桓低声笑道,“若不是阮阮,我也不会那么快明白我自己的心意。”
阮秋平:“……”
原来都是他自己作的孽。
面前的男人再次拨开他的手,音调低沉和缓,像沾染了春日的晚风:“阮阮还记得十六岁时,那根月老的红线吗?”
“记得,那红线太可怕了,你当时还不小心用红线缠上了咱俩,一下子变得很不对劲……”
“若我说,我是故意的呢。”郁桓打断他。
故意的?
“我知道那真的是月老的红线,所以才故意将红线缠上你的手腕,可那红线不知道为何对我并不起作用,我后来对阮阮做的一切,都是我真心想对阮阮做的事情。”
阮秋平震惊地睁圆了眼睛。
也就是说,当时十六岁的郁桓把他压在身下,还说什么“阮阮除了不能和我生孩子,什么都可以做”……都是故意的?!
郁桓伸手轻轻地摩挲了一下阮秋平的嘴唇,他深沉的眸色融在夜色里,声音也变得十分沙哑:“阮阮,我当时真的差点就要吻上你了。”
阮秋平强作镇定地移开郁桓的手:“幸好你没,当时你可才十六岁。”
“可我后来想到那日发生的事情,总是十分难过……阮阮欠十六岁的我一个吻。”
阮秋平:“……”
哪里有这么蛮不讲理的啊,他怎么就欠上债了?
他正要反驳,可看见郁桓的眼睛,心又不由自主的软了下来。
好吧,就当他是真的欠了郁桓一个吻吧,又不是什么大事。
阮秋平凑上去,在郁桓的嘴巴上亲了一下,然后说:“好吧,还你了。”
可郁桓并没有这么放开他,而是伸手紧紧地箍着他的腰,深深地吻了上去,他吻得相当热切,像是要把十六岁时错过的东西完全补上一样,且愈发过火了。
阮秋平感受到郁桓接下来的动作,慌慌张张地往后仰去:“停停停……昨天才……”
郁桓便真的停下了。
他睫毛轻轻垂下,说:“可是阮阮,你的一天对我来说,却是等待了整整一年。”
阮秋平:“……”
阮秋平缓缓躺平……
他想,他迟早有一天得死在这里。
第39章
在阮秋平意识最为失神的那一刻,郁桓紧紧捉住他的手腕,然后一寸一寸与他十指相扣,炽热的呼吸喷洒在身上,激起一片颤栗。
郁桓亲吻他的心脏,声音染上像覆了风沙一般的哑意:
“阮阮爱我……好不好?”
阮秋平瞳孔微微颤了一下,嘴唇张了张,似乎想回应一声什么,却又什么也没说出来。
幸而郁桓垂下眼,又俯身过来吻他,堵住了他的嘴。
让他异样的沉默变成了一件十分顺理成章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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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秋平知道他会被折腾得很惨,但却没想到会被折腾得这么惨。
整个身子骨都像是要散架了一样。
连去洗澡的时候,都是郁桓放下拐杖,一瘸一拐地抱着他去的。
阮秋平精力恢复好之后,其实特别想劈头盖脸地把郁桓骂一顿。
可骂人的话还没说出口,他就又想起刚刚郁桓的问话和他自己沉默的回答。
阮秋平垂下了头。
当时……当时郁桓那样问他的时候。
他应该说“好”的。
可他什么也没说出口。
郁桓虽然用一个吻结束了这段问话,但他心里一定很失望。
一想到郁桓会失望,愧疚就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有那么一瞬间,阮秋平简直要控制不住自己,想对郁桓告白,想对郁桓说我爱你。
可那是欺骗。
他明明知道他对郁桓的感情不是爱情,便怎么也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但若是……若是郁桓再重新问他“阮阮爱我好不好?”
他定会说好。
因为他说好,至少代表着他正在努力地去爱郁桓,也不算是欺骗了。
可郁桓再也没问过他这句话了。
.
郁桓整理床铺的时候,又拿起不知道何时掉落在床上的无上好运符。
幸好这张符上被覆了仙法,轻轻一抖便会恢复如初,否则早该被他们蹂.躏地不成样子。
阮秋平看着这张符,问道:“郁桓,你怎么不把这张符放到身上啊,这张符又不占地方,你随便放在口袋里就好了,为什么我每次下来,这张符都在你身旁的某处藏着?”
今天是在床头柜里藏着。
去年下来,则是藏在郁桓的办公室里。
虽然每次都在郁桓可以随时拿到的地方,可却每次都不在郁桓的身上。
郁桓把这张符递给阮秋平,然后说:“阮阮拿着这张符吧。”
阮秋平愣了一下,问道:“为什么?”
郁桓说:“阮阮,其实我很不喜欢这张符,之所以带着这张符,也是因为只有它在,你才会让我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