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穿成我的猫 第18章

作者:草履 标签: 甜文 成长 萌宠 玄幻灵异

去掉猫的生活用品,这里他的生活痕迹太少了,像随时提着行李就能走。

谢松亭没找到一次性杯子,自己的杯子又被猫喝过水,尴尬地说:“我没杯子给你倒水喝。”

毕京歌:“没关系,我不渴,能坐沙发吗?”

谢松亭:“有猫……”毛。

毕京歌已经自来熟地坐下了。

她开着一台宝马M8,这么接地气地在小破沙发上坐下,倒是让谢松亭没想到。

“你想说什么都在脸上写着。”毕京歌笑说。

“嗯,”谢松亭随便在地上坐下,把风衣下摆当坐垫,“虽然我知道了解我的生活对咨询有进一步帮助,但是你过于敬业了,我很不适应。”

缅因走到谢松亭腿上,趴下来听两人谈话。

“六个月太久了,我得先来确定一下来访者的求生意向。”

谢松亭好笑地把手放在缅因头上:“你觉得我会自杀?”

缅因竖起耳朵想听,两只尖耳朵却被谢松亭压得分向两边,只好用耳朵一抖一抖地拍谢松亭的手,拍得啪啪响。

谢松亭捏捏它,不把手移开。

他回想起来什么,举起胳膊,问:“你在防疫站看到了?因为这个?”

袖子自然地滑落,露出他左臂上的伤。

全露出来,毕京歌才看到,那些都是旧伤,完全长好了。

凸起,像丑陋的肉虫,比皮肤颜色略白。一长条一长条,密密麻麻像网格,昭示着拥有者曾经崩溃的情状。

“这是你高中时候的伤。”

“嗯。”

毕京歌眼尖:“有一个是新伤,为什么?”

谢松亭知道骗不了她:“席必思妈妈给我猫的那天……没忍住。”

“你的解离能力非常强,谢松亭。”毕京歌严肃地说,“我知道你还没和我说完你的创伤,甚至这些创伤都只是冰山一角,但你活着说出这些,已经是适应能力非常强的表现了。所以你的解离能力必定非常强。”

“我知道小时候的你没法保护自己,所以想尽办法让自己进入解离状态,但是现在我在帮你,我真心希望你好,我支持着你。”

她举起胳膊,说:“而这些会让你上瘾。”

“解离反应不敏感的人,如果我割伤他,他的身体只会释放一点阿片类物质,让他能忍受疼痛足以。但是对你这样解离反应很敏感、很强烈的人来说,你的身体会释放大量的阿片类物质帮助你度过这次伤痛。

“你就像在吸毒。

“我知道这是减轻你痛苦的有效手段,”毕京歌继续说,“我看到你的胃药了,你是不是经常干呕,或者呕吐?”

谢松亭动作缓慢地点头。

“让自己呕吐也会引起这类物质的过量分泌,我不会简单地把这些行为都定性为消极行为,因为这些是你调节自己的方式。有些孩子还会拿头撞墙,揪眉毛,抓头发,啃指甲,抠头皮,都是自我调节行为。

“既然我们的咨询关系会延长到半年之久,我想让你知道,我有了更多时间支持你,帮助你。

“所以这种让自己经历极端痛苦又解离的方式,我希望你……

“尝试摆脱它。

“做不到也没关系,尝试一下就好。以前没尝试过,那么假如下一次你还有这样的念头,我希望你能尝试一下。

“我希望自己能给你一点面对这些的勇气。”

毕京歌总是能把话说得恰到好处,比如这里,她说希望你尝试摆脱它,而不是说……

希望你不再那么做了。

她知道有过这种“经验”的人很可能再次做出这种行为,就像只有零次和无数次,而和这样的人说希望你不再那么做了,只会让用这种方法逃离痛苦的人产生更强烈的抗拒感、羞耻感和负罪感。

如果这种方式都不能做,在毒性的羞耻感和负罪感的逼迫下,找不到出口的他们剑走偏锋的概率只会直线上升。

这不是错。

这是一种让自己痛苦、事后面对这些更煎熬的调节方式。

既然知道它不恰当,那我们一起找一个更恰当的。

我帮帮你。

谢松亭一动不动。

毕京歌也默然。

她知道谢松亭会答应,只是需要时间。

谢松亭不清楚有人支持自己是什么感觉,所以需要时间来适应。就像今天出门一样,他一定不怎么出门,所以连社交生活都不熟悉。但只要耳濡目染,就会学得很快,就像孩子从家人身边学会那样。

谢松亭不知道想到什么,眼神晦暗,很久后才说:“好,我答应你。”

缅因从谢松亭身上下来,突然跳上桌,把谢松亭的杯子从桌上推下去,一路滚到门口,叮铃咣啷。

杯子是塑料的,没碎,只是脏了。

“今天去市里,没陪它出门,估计发脾气了,”谢松亭捡回杯子,和毕京歌解释说,“毕老师,我去把杯子洗了。”

“嗯。”

毕京歌起身走到缅因猫面前。

她蹲下来,手挠着缅因的下巴,微笑说:“小猫,这六个月好好照顾你主人,知道吗?”

缅因原本眯着眼被她挠,听到这睁开眼。

两只暗铜色猫眼和她对视,半晌,棕虎斑喵了一声,竟然跟人说话了。

“我知道。局长,多谢。”

谢松亭在厨房洗杯子,水流哗啦,没听见。

等他洗完出来客厅,只看到茶几上的半包软中华,还有一张印着毕京歌电话的名片,毕京歌本人不见踪影。

谢松亭快步走到连廊向下看,正好看见她站在葱茏的绿色中向自己挥手。

“走了!”

女人潇洒转身,背影被树掩盖。

缅因蹲在门槛前舔爪,神色如常,很像猫。

第11章 六个月后

六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对于谢松亭来说自然是短的,他早在过去数年里练成了虚度光阴的绝技,只要在家躺平一天,就能让时间飞快流逝。

物理意义上的躺平。

毕京歌说这是他的超我对自己太过严格。

幼时的他为了让妈妈爸爸满意、避免挨打,他的超我帮助他极力规避任何错误。

演化成现实行为就是什么都不做,这样就什么都不会错,不会遭到否定,不会被骂,不会被打,不会被遗弃。

即使现在他脱离家人很多年,没有人再逼迫他,他还仍然保留着这个习惯。

潜意识里,这个超我依然鞭笞自己。

谢松亭看向屏幕:“头一次见把摆烂说得那么清新脱俗的。”

毕京歌在屏幕那边说。

“不能质疑我的专业。这么一句话也是你对自己苛责的一种体现,人是可以休息的,甚至可以休息很多年,或者说人活着就是一种体验,随时随地都可以休息,你的身体健康和心理健康才该被放在第一位。

“这不是考试,你得意识到休息会被允许,可你却下意识把休息定义成偷懒。我建议你改掉这种觉得自己在偷懒的口癖。”

“我休息应该被谁允许?”

“被严厉的你自己允许。”

谢松亭思索片刻,点头应下。

毕京歌见他不言语,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和我谈谈其他的?”

这几个月,谢松亭和毕京歌联系的频率不高,每次都是毕京歌主动打视频电话过来,而谢松亭接上几分钟,很快挂断。

毕京歌问为什么,谢松亭说猫能听懂,不想猫在身边的时候聊。

这么久,两人只聊了一些简短的、针对性的小点,像刚才的超我。

六个月眼见快要结束。

仲夏入深冬,马上一月末,过年了。

而关于自己的过往,谢松亭依然闭口不谈。

“快了,”谢松亭想了想,说,“六个月前我肯定没法说出口,等你回来就差不多可以了。”

毕京歌:“这么说,还要谢谢我这个出了问题的实验模型?”

谢松亭:“六个月前我肯定会说你在胡说,但是现在……你说得对。”

他似乎要笑,但被镜头外什么东西顶了一下,低头。

“缅因来了?”

“嗯。”

“你还是不准备给它起个名字吗?”

“不了,”谢松亭说,“反正家里就两只猫,我叫泡泡就是泡泡,叫它就叫猫。”

他还有话要说,缅因已经跳上电脑桌,晃着大尾巴挡住了摄像头。

六个月过去,缅因比刚到家时体型大了一倍有余,也长长了很多,俄系缅因嘴套一向大,它看起来更加凶猛、威严。

体型变大之后,最直观的感受是它更……毛茸茸了。

再加上冬天,缅因正在爆毛,家里它的毛漫天飞,谢松亭喝着喝着水喝到一簇,熟练地从嘴里拿出来,没有任何心理障碍地继续喝。

偶尔喂两只猫吃化毛膏,他也想跟着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