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术子佚
这话就比较不讲道理了,他却自顾自说得兴起。
“当时……当时你不长这样,你说,你说要我辈之人,留名,留名青史!”
暴怒一声喝划破了黑夜:“你这个骗子!”
“我骗你什么了?”谢逢野正揪着白迎瑕快步行走于他们白氏万州的山野之间。
幽都冥王略有些暴躁,正想要下狠手把这个多话的狐狸再打晕过去,随着几阵颠簸,胸前那截缩小的木杖轻轻扣过他的前襟,倒是莫名其妙地安抚下他来。
“我好心带你回家找老子。”谢逢野冲出山林,念诀起风,顺着疾云就纵下悬崖,最后才稳稳地停在一片开阔石地之上。
这处后边抱山,前头环湖,当真是一处闭关修炼的绝佳场所。
石洞前只有两盏浮灯清幽照耀,还守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突然从天而降两个人下来,似乎没能影响他分毫,他还是佝偻着腰身,侧对着石洞,俨然是一个忠仆。
白迎瑕被摔得七荤八素,狠狠地“呸”出一口血来:“你说来我族境内,不肆意妄为的!”
“老子说的是能找到老怪物的话,本座不会动你境内一草一木!”
可现在怎么着?
自从他来了之后,凡是问起,皆说昆仑君来过,且被白氏家主奉为座上宾。
随后燃着灵线寻找,一路寻到了这处石洞。
“你说你爹,千万年闭关不曾出来。”谢逢野招出回霜,惊雷伴身,“我看未必,你家能出第一个,就能出第二个!”
这是在说同魔族勾结了。
白迎瑕听得气急,他心知肚明谢逢野是在说什么,狠狠地抓了一把身前碎石,也没能站起身来。
“父亲他,闭关……不可打扰!”
谢逢野置若罔闻,正到了石洞前面,那一直不动作的老奴忽地旋身过来:“冥王莫急。”
谢逢野好笑道:“你告诉我怎么个不急?”
“我知道你急,但是您先别急。”
谢逢野不认识面前这位,但白迎瑕可是再熟悉不过。
这是他爹座下跟着时日最长的一个老奴。
遇事永远不会解释。
只会将一句话,扩成三句话。
比如:“你急也没用,再急也只能这样,急着急着就不急了。”
白迎瑕听得想死……
正竭力想着怎么拦一拦面前这个疯子,忽然在罡风大作之中,他听见一声清脆铃音。
他认得这个声音。
谢逢野前些天曾兴致勃勃地炫耀过,这是他为了得知俞思化消息才特地定下的。
此刻灵笺过来,果然让冥王身上那些怒雷烈火消下去不少。
作用很大,但时间不长。
短短几息,谢逢野没有再大声说话,扬手把灵笺一抛,一脚踏地,硬是将石洞门前踩出深坑一渊。
然后又极度不耐烦的声音似笑非笑地说:“这样啊,那我就拆了。”
哈?俞思化都拦不住?
写了什么啊!
白迎瑕紧着眉去看那飘过来的灵笺。
虽然边缘都在渐渐散去,可字迹还清晰可辨,显然是由不同的人写就。
上书:
“不世天浮念台上来了一个你的情敌。”
“俞小少爷最近听到你就要离开,也不开口过问,大概是已经接受你在外面乱搞了。”
“你的狗天天都在睡你的男人。”
“汪~”
“尊上!后院起火了!!!俞少爷被邪魔外道盯上了!哎呀!”
白迎瑕:“……”
他记得,才出发时,冥王殿可是放下过大话:俞少爷如今被护得极为妥当,且他知道如何做一个好男人,必定没到一处都要送信回去。
事事相告……告得后院起火了?!
白迎瑕急急扭身朝谢逢野吼:“我父神可是上古神仙!!!几万岁了!你岂敢这么乱来!”
“不世天我都能拆,你家我拆不得?”谢逢野回霜一扭,把那碍事老仆掀到白迎瑕身上,砸得他又吐一口血。
他老奴连忙爬起来:“不敢当啊少主,不敢当啊!”
白迎瑕真的想死了……
就在他万念俱灰之时,便听那石洞轰隆一声,紧闭了千万年的地方忽然大开。
幽寂一片中,灵光狂涌,如倾山倒海般奔流而出,吹得谢逢野衣摆猎猎狂舞。
冥王冷笑问:“这才舍得出来?”
“您还是那么爱拆天界。”
同谢逢野所想不同,这闭关了千万年的老神仙,声音听起来过于年轻了些。
便见一抹灵光护着身淡色长袍出来。
只是一身衣裳。
它轻飘飘地来到谢逢野面前,而后抬袖三拜,折膝又跪。
它唤了声:“师父。”
第63章 父母(二合一)
星暗月淡,净色袍子散着荧光,折身而归,只是轻唤过一声“师父”就再也没了动作。
长风于顶,碎石旷野之中,唯有此间辉芒瞩目。
这件袍子分明空空荡荡一截,里面也没个身体支撑,却愣是跪出极其尊重之态,便连那句尊称都唤得恭敬无比。
好似所面对的并非只是一个擅闯了白氏禁地之人,而是跪这天地苍茫,跪一位经年不见的故人。
这般厚重情意如此,便是脸厚心大如冥王,都承受不起。
他微微侧开身子避让这一跪,偏首朝身后一老一小两只狐狸发问:“这衣服,谁的?”
白迎瑕方才被甩下悬崖来摔断了腿,那老奴这会正运灵气给少主治伤,却不知为何要封住他的几处大穴,叫他无法行动,也不能说话。
老奴爱讲废话:“既是石洞里出来的,当然是石洞里的。”
他掌心源源不断地流出浅绿色治疗灵光,轻轻漾入少主身体里,倒是那白迎瑕因为穴位受制无法动弹,即便看着石洞门前那件灵袍,也是面无表情,像个傀儡一般。
谢逢野:“所以这身衣服就是你们家主的?”
老奴不做回答,而是说:“大人就算要问,也不该来问我,而是该去问知道的人。”
听君一席话,如听……
谢逢野有些牙痒,但此刻即便远远隔着几步,也瞧得清那老奴所使法术,尤为熟悉。
“你们白氏一族,真身狐狸,如何会使这般咒诀?”谢逢野问,“这灵光我却看得很熟悉。”
即便咒法口诀相同,不同的人使出来,会有不同的效果,且因为依托之身不同,灵力奔涌形态也不一样。
可这般青光咒法谢逢野却再熟悉不过,浮念台上那是淡如云霞的烟绿霁蓝,使在这白氏狐妖手里,就成了亮青光芒。
天下道法同出一源,不过后辈改进添补。
可据冥王所知,这白氏在万州境内千万年不出,浮念台那面更是不参与任何大小事务。
二者何时能有机会交集?
“向来都会。”老奴低着脑袋,专心于自己的事,“大人不若去问一问向来。”
谢逢野:“……”
正事要紧,谢逢野暂时不跟这老奴计较,他扭身回去朝衣服说:“带我去见你主人。”
又看石洞里阴黑一片,难见光明,心中也甚是起疑这件袍子当真会带他去?
白氏禁地这么好进去?
还是白氏这个上古神族自降妖谱之后连脾气都收敛了。
不说谢逢野入此境后飞天窜地无人来拦,便是如今把他们少主打得变了物种都能这么大赖赖地进家主闭关的石洞。
这万州,上下里外都怪得很。
再看这袍子,它还说什么:你还是那么爱拆天界?
天界。
谢逢野记得,早个几万年,那会诸天神佛混迹一处,尚未混沌大乱时,没有那么多生硬的道理,更没有如今的不世天。
正因之后神魔对立,为了区别最先那个混乱的天界,才给九重天重新改了命,唤作不世天。
老神仙们自是分得清楚,越发往后,新上来的仙官不爱计较这些,便也做“天界”或“不世天”的乱喊。
才见时,这衣服说他爱砸天界,谢逢野听去确实没甚问题,如今跟着它往石洞里走,越发觉得不对劲。
“还有多久?”
他朝前面这件引路的光袍发问,看它虽是衣服一件,却走得端庄不已,乍看了去怪想笑的。
“很快。”
它如此回答。
谢逢野便不再多问,掌心凝出一团辉焰跟在后面,照亮的地方都只能见嶙峋旧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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