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缠缠
墨珣点点头,算是同意了冯维正的话。
“然而这些东西都是要由自身去领悟,由自己去推行的。”冯维正接着说道。
墨珣不住地点头,“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③自身固然重要,但先生也很重要。”
……
两人从一开始的太子、诸王教导顺势将各自试卷上提到的各种相同、不同的观点都说了一遍。墨珣觉得冯维正这人太奇怪了,明明在某些方面,两人观点一致,但他就是要跟自己说上一说。
冯维正辩着辩着,不知怎么就跟墨珣辩到了“如何立太子”这件事上。在做题的时候,墨珣就已经刻意避开了这点,唯恐让宣和帝以为他的说法就代表了越国公的意见。然而冯维正此时似乎并不觉得自己的说法有误,不过墨珣忽然不吭声了,倒让他也跟着停了下来。
宣和帝听到两人提到了这件事,在龙椅上动了动,却并未出言制止,只由着他们两人继续说。
现下两人不吱声了,宣和帝才开口道:“继续,朕听着呢。”
这还能说什么!
墨珣气极,恨不得时光倒流。但是宣和帝已然开口,他又不能不说了。“立太子乃国之大事,想必皇上心中早有决断了。”
“朕没有啊。”宣和帝本来坐在龙椅上颇有些百无聊赖,此时好不容易来了精神,自然不肯放过,便从龙椅上起身走了下来。“朕就想听听你们怎么想。”
这时冯维正也意识到不对劲了,抿着嘴也不知该怎么说。
宣和帝看了看他,又转而看向墨珣,“朕恕你们无罪,今日就当畅所欲言,随意说说。”
宣和帝一脸期盼地盯着墨珣,以眼神鼓励墨珣说出自己的见解。墨珣嘴上动了动,也不知能不能糊弄过去了。
第173章
宣和帝的双眼已经紧紧将墨珣“锁定”, 丝毫不容墨珣退却、避让。他面上虽笑意不减, 但眼神却锐利得很。
“说说,都说说。”宣和帝嘴上这么说,但实际上视线却未曾从墨珣身上移开过分毫。
墨珣下意识就朝着冯维正看了一眼,见冯维正此时目光似未有焦距,也不知正在想些什么。“不如就由冯贡士先请?”不能怪墨珣祸水东引,本来没有这个事儿的,谁叫冯维正一直不依不饶把话题绕到这份上了?墨珣后头站着越国公,比冯维正更难说话,此时只能听听冯维正是怎么看, 他好顺着冯维正的话往下说了。
冯维正被墨珣点了名, 仿佛这才回过神一般,“学生以为,太子需得德才兼备, 再经由圣上考察无误,那便可以定下了。”
“应当如何考察呢?”宣和帝听到冯维正回答, 这才转而走到了他跟前继续发问。他此举便让人看起来并不是针对墨珣在发问,而是对着两个贡士。
“皇上现今已经让皇子们到地方上历练, 如此一来只需按照官员的考核加以评聘即可。”冯维正一个拱手弯腰,表示自己要表达的话已经说完了。
宣和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忽然问了墨珣一句,“那你呢, 你怎么看?”
“学生的想法与冯贡士一致。”墨珣本来对这件事情就没什么想法,更何况这哪是能让他随便发表评论的时候。
宣和帝“嗯”了一声, “但是朕现在心中没有考量,也不知道该立谁。”说着说着,宣和帝便叹了口气,“说起来几个皇儿都是朕打小看着长大的,每个人的才学人品都不差,而且各自都有出众的地方……朕并不是不想立储,只是不知道立谁更合适。”
宣和帝说这话就有点儿交心的意思了,但墨珣却知道这并不可能,宣和帝这番做派不过是想套他的话罢了。
墨珣对冯维正不太了解,但之前在建州出了事之后亦并未听到越国公与赵泽林有提到过冯维正的背景什么,想来应当是后头无人了。宣和帝平白无故问两个贡士立太子的事,怎么想都不可能。如果真要听民意,那应当在昨日殿试的时候当廷问三百多名贡士,这才能得到更好的答案才是。由此即可见,宣和帝并不是不想听冯维正的意见,而只是想听自己的了。
其实墨珣走上仕途之后必定会对越国公有很大的影响,但越国公由始至终都没有点破,只当此事不存在。越国公虽不提,但墨珣却不得不警醒起来,“禀皇上,您是看着诸位皇子长大的,皇子们的才学人品自是逃不过您的法眼。如果连您心中都没有定论,那就更遑论别人了。”墨珣镇定地表述自己的观点,“这天下是您的天下,那么太子也是您的太子,您想让谁当太子,谁就是太子。”
宣和帝又让墨珣绕回来了,一时有些不悦,眼睛也微微眯了起来。墨珣说得没错,只有他想让谁当,谁才能当。但立储之后的事太多了,朝臣的重心偏移,朋羽之间互相推诿,皇子们之间明争暗斗……这些都是无从避免的!
“朕……”
墨珣觉察到宣和帝的语气变了,隐含着一股怒气,立刻知道,今天他如果不说出一个所以然来的话,恐怕不能善了。他赶在宣和帝开口之前将宣和帝的话头截了下来,“学生有个想法!”
“噢?”宣和帝的语气立刻缓和了下来,饶有兴致地打量起墨珣,“说!”
“皇上适才说恕我无罪?”
“朕自是金口玉言,不再更改!”
墨珣其实不怕宣和帝治罪,他怕的是后续的麻烦事。但是事已至此,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至于刚才宣和帝“掏心挖肺”的一席话,墨珣压根就没几个字是信的。
“不如就秘密立储如何?”
宣和帝的根本问题在于他压根就不想立储,不是不知道立谁,那么秘密立储就能够解决宣和帝现阶段的难题了。既然是秘密,那就是只有宣和帝一个人知道,他哪怕塞张白纸,对朝臣们说上头写好了继任者的名字,也没人敢张口说要查验不是?
墨珣说完了之后没人应声,一时间,大殿之上竟静了下来。
公开立储的好处自然有:能够使太子早早担负起责任;开始学习如何监国、执政,辅佐皇帝处理政务等等。
但弊端也很明显不是?若是太子涉及的东西太多,宣和帝起了疑心呢?若是随着时间的增长,发现这个继承人并不合适,想要更换呢?
其实就没有什么事情是十全十美的,只有利大于弊和弊大于利两种。
“储君一事不仅仅是皇家的事,亦关乎苍生社稷,必定要挑选合适的人才行。如果不得其人,就势必会遭到天下人的非议。此时若想要更换储君,那就很容易使奸逆起异心。”面对权力的诱惑,想来也没有谁能抵挡得住。就算现在宣和帝立了太子,也不见得这个太子之位就能坐稳直到继承大统,历史上多的是做到一半就给捋掉的。像宣和帝的后宫,内命夫宦臣外戚这些,一个个肯定都各有各拥戴的皇子,哪怕立了太子,这些人也不可能在一夕之间就完全消失。有些等到新皇登基不也还不甘于只做个王爷,起兵谋反的吗?“而且,秘密立储并不是不立,国家依然有保障。”
墨珣继而又解释了一番,有些话也不需要说太细,宣和帝总能听得懂的。像什么“废太子重立”“皇上突然嗝屁,仍然后继有人”这些,说太明白就是大逆不道了。
果不其然,宣和帝听完了墨珣的话之后便陷入了沉思,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说话。期间,因为宣和帝正立在墨珣跟前,两人对站着,墨珣一直能闻到宣和帝身上似有若无的气味,鼻子当真难受得紧。不得已,墨珣只得暗自将自己的嗅觉屏蔽掉了。
好一会儿,宣和帝才喃喃道:“容朕想想。”这么说着,宣和帝便扫视了一圈四周,墨珣看到殿内的人都低着头仿佛并未听见刚才他们说了些什么似的。身边的人“解决”完了之后,宣和帝又看向冯维正,见冯维正亦闭口不言,便略微颔首道:“想必你们也都知道,今日是殿试阅卷的日子。”
“是。”墨珣好不容易等到宣和帝改口将话题岔开,哪敢不应。
“一早朕就说过了,你们的卷子朕都看过了。”宣和帝不提立储的时候看起来当真是心情不错,这便又在墨珣与冯维正面前缓慢地踱起步来。“之所以召你们进宫,主要就是因为朕对你们的答卷都很满意,但状元只能有一个。”
墨珣算是听出来了,殿阁先看过前十名的卷子,发现没什么大问题之后就直接把卷子给宣和帝了。宣和帝这个人肯定是从他这个会元开始看的,而冯维正作为第二名也是早早被看完了,所以两人才会被叫进宫来。
“朕本来是想听你们就着自己的观点辩上一辩,看看孰胜孰劣。不过就刚才你们的对答来看,似乎……并不好判。”宣和帝饶有兴致地拖了个长音,“不如这样,世人皆知朕酷爱角抵,而在朕心目中,状元自是文武全才,不如你们就当廷比试一番角抵如何?”
墨珣年纪比冯维正小了好多,认真算起来是墨珣吃亏了。但宣和帝毕竟见过墨珣狩猎,知道他有些功夫底子,便也觉得自己这个提议还算公平。冯维正有力气和身形上的优势,墨珣有功夫上的优势,倒是可以一比。在宣和帝看来,状元本来就应该文武兼修,武状元不也得学文吗?文状元怎么就不能学武了?
“这……”冯维正一听到宣和帝的提议就暗道不好,他跟墨珣在建州就是同窗,两人也一同上过户外课,他自然知道墨珣的水准。冯维正立刻低头拱手对宣和帝说:“若比角抵,那学生甘拜下风。”既然明知道赢不了,不如就此认输,也省得殿前失仪。既然宣和帝自己都说了,他酷爱角抵,那么万一见到自己的角抵技艺太差反之不喜岂不是得不偿失?
冯维正这句说的是——如果要比角抵,那他才甘拜下风。如果比点其他的,比如诗词歌赋一类,他是绝不退让的。
“噢?”宣和帝倒是没料到冯维正竟然会直接认输。按理说,这可是一生只得一次的状元之位。“若是你就此认输,那么墨珣可就是连中三元了。”宣和帝看热闹不嫌事大,这就又提了一句。
墨珣在一旁安静地听两人对话,也不发表言论。当初冯维正在建州的时候,不就是因为御车、摔跤这种户外课程学的实在太差,才会被周江源嘲笑,最后才引发了那一应的事端……所以按照冯维正的性子,此时认输,墨珣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他若是非要打肿脸充胖子才奇怪。
冯维正也听出了宣和帝话语中的调笑,倒也满是风度地侧过身子对墨珣拱手道:“如此一来,我就要先恭喜墨状元连中三元了。”
墨珣一时间也不知该不该接冯维正这个礼。宣和帝虽然口口声声说什么状元之位只有一个,但圣旨未下,黄榜未张贴,墨珣可不敢自认什么状元,万一宣和帝突然反口了呢?
宣和帝看到冯维正的表现之后立刻朗声大笑起来,一边转身走回龙椅上,一边说道:“好好好,来人,传朕旨意!”
刚才还在一旁装聋作哑的内监此时快步迎了上来,跟在宣和帝身边,静候宣和帝发话。
“去告诉殿阁和礼部,朕今日当廷策试一二名贡士,第一甲墨珣与冯维正赐进士及第。嗯,就墨珣第一名吧。”
第174章
此时就是准话了, 墨珣赶紧俯身跪拜, “谢皇上恩典。”
宣和帝正是了却了一桩心事,心情还不错,便摆摆手让两人回去了。
墨珣心想,宣和帝恐怕是准备独自一人好生琢磨一下秘密立储的事,没有闲工夫再跟他俩瞎扯,这才急着把两人送出宫去。
等到两人从宣和帝面前退了出去,身边只余引路内监的时候,冯维正才对着墨珣拱手道:“恭喜墨贤弟高中状元!”
“同喜同喜!”墨珣脸上满是笑,看似颇为喜形于色的样子, 语气里也满是雀跃。因为年纪小, 所以很多事都能够被原谅。他一向是不怎么会处理这些人际往来,不如就一直“不会”好了。
从太和殿出来一直到出宫门的路上,两人都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墨珣能明显地感觉到冯维正情绪不高, 想来是因为没能得到状元吧。不说别的,就刚才宣和帝那样恍若儿戏般地钦点第一名, 冯维正心中不快也属正常。想必在冯维正看来,文状元自是侧重文, 这样以武力值来定文状元有失公允。不过在个世界里,宣和帝就是公允……
其实就刚才墨珣翻看冯维正的试卷来看,冯维正确实是一个想法很透彻的人。可冯维正的误区也很明显:因为大多数教习先生填鸭式的教学方法,导致教出来的学生千篇一律, 很少会有自己的发散性思维,冯维正亦如此。不过, 他却能在听完了自己的话之后进行深入思考,这点就很难得了。再加上他现在看起来也就二三十岁,比他们一起参加殿试的大多数贡士来说都年轻,正是能在朝堂上崭露头角的大好时候。
墨珣觉着,自己大概就是占了实际年龄比冯维正大的便宜吧……
进宫时是由宣和帝派人将两人领进了宫,此时出去亦然。只不过两人进宫时是由资历比较深的内监领着,出去的时候就只是让两个小内监送了。
小内监也是经过训练的,一路上并未主动同墨珣攀谈,只是安分地低着头。等马车停在了越国公府门口,墨珣便客套地问他,要不要进府里喝口茶。
小内监直摇头,只说是不便讨扰。墨珣也没再拦,只目送他离去。
墨珣这一趟出去到回来,直接就是酉时了。而自打他出了门以后,赵泽林和伦沄岚便也没有再午休。此时一见墨珣回来,赵泽林率先开口问道:“如何?皇上召你进宫是……?”
“皇上召我与冯贡士一同进宫,让我俩就各自对于策试的观点辩上一辩,以判定一甲第一名的归属。”
赵泽林点点头。今天比较早的时候,他从内监的话里也是听出了这么个意思。“那现在……”
“皇上适才在太和殿内金口玉言,孙儿是一甲第一名。”墨珣本想卖个关子,但伦沄岚的表情太过期待,使得他一下子也不好再瞒,这就满脸带笑地说了出来。
“好!”赵泽林闻言,猛地一拍大腿,径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好好好!大喜事!大喜事啊!”
伦沄岚还坐在椅子上没有动,看起来更像是没明白墨珣在说什么。
赵泽林激动了一阵之后便走到墨珣跟前,按住了墨珣的肩膀,“现在只等明日礼部派人来了。”
“是。”墨珣点头应下。
“沄岚,这件事先不要跟你二哥说,等到圣旨下来了再提。”尽管墨珣得了状元的事情,是宣和帝亲口说的,但只要圣旨还没有下来,就不宜大肆宣扬。
“是。”伦沄岚被叫到了名字,这才恍然回神。他心中喜悦非常,此时一双眼睛更是透亮。
越国公今日虽然是在宫里当值,但是科举一事毕竟兹事体大,他也不好随意找人打听,万一招致了什么闲言碎语,反倒是害了墨珣。
不过,宣和帝派人将墨珣跟冯维正召进宫里的事,很快就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了。
内监无论是到越国公府,还是到建州会馆都没有丝毫的遮掩,越国公府这边有点儿什么动静,京里各家也都是知道的。而会馆那边毕竟人不在少数,自然也就很快地传得沸沸扬扬。
冯维正回到会馆之后,虽然被许多同乡围着问了不少问题,但他也是三缄其口,不等到传胪大典之后绝不随意乱说。倒是有不少人瞎猜一通,但冯维正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只由着别人猜。冯维正的性格一向如此,本来就不是多话的人,瞎起哄的同乡们闹了一阵之后见实在问不出什么,便也不再揪着不放了。
越国公回府之后也就着墨珣进宫的事问了一遍,墨珣此时倒也不瞒,便将他与冯维正两人当廷辩论,最终却论到如何立储的事也全都说了。
越国公听完了墨珣的话,脸立刻就沉了下来。
墨珣立刻言简意赅地把今天发生的事全都说了一遍,而后才小心翼翼的问:“祖父,我这么答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越国公沉默了片刻,才道:“或许吧。”宣和帝既然有心想问,那么墨珣就不能不答。他对立储的事向来不发表任何意见,宣和帝想探,威逼利诱对自己没用,就转而去吓个孩子……“秘密立储或许当真是个不错的法子。”他比墨珣对这些皇子们更为熟悉,甚至对于这些皇子们背后站着的外戚也都知道一二。也正是因为如此,越国公才会明白宣和帝的苦衷。
钱丞相当年属意的就不是宣和帝,而宣和帝为了谋求朝臣们的支持自然是少不了要进行联姻的,这也就导致了后宫里全是有功外戚的子嗣。现在,这些人的儿子又都大了,太子之位宛如悬在宣和帝头上的利刃,立了这个,那个就不乐意了……
墨珣闻言立刻点了点头继续道:“孙儿以为,虽说是秘密立储,但诏书可以一式两份或者一式三份。”
越国公给墨珣递了一个眼神,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如果诏书只存在于皇上手中,那么若是日后皇上大行,这份诏书就很有可能会被有心人擅自篡改。”之前是在太和殿上,又当着宣和帝的面,墨珣自然不可能说,如果你死了如何如何。现在既然是在自己家里,那他就没那么多顾忌了。“所以我想不如就一式两份,一份放在皇上身边,另一份则放在亲信的大臣身边。等到皇上大行之后,就有皇上身边的内监将诏书取出,与亲信大臣手中的诏书进行比对,以此来保证传国诏书的真实性。”
“至于亲信大臣的挑选,就要有皇上自己来定夺了。”
越国公点点头,算是赞同了墨珣的说法。“好了,这个事就当它过去了,现在倒是该先恭喜状元公了!”越国公拱手,假模假式地要对墨珣行礼。“日后我们爷孙俩就要同朝为官了。”
墨珣没料到越国公话题转得这么快,忙侧开了一些回礼道:“多谢多谢,同喜同喜。”
两人对视了一眼反倒笑开了。
虽然双核的一把,一甲的第一名和第二名都定了下来,但毕竟还有个探花郎未定,也需要殿阁费上一番功夫。将进士名录填入金榜还要费上一定的时间,之后还要把金榜呈给宣和帝,让他盖印。再由鸿胪寺草拟传胪帖,筹备传胪大典,而礼部也差人将进士着装送至每个进士手中。
进士巾袍都是深蓝色的,并不存在一甲二甲的区别。提前一日交到进士们手上,也是为了防止衣裳不合身,能够有时间更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