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缠缠
“好。”昌平郡君点头,看着林奕甫去了。
程雨榛还要再说话,却被老四夫郎拉了一把,让他别再乱来了。就刚才那样,忤逆长辈,也够程雨榛吃一壶了。
果不其然,昌平郡君目送了林奕甫之后,便黑着一张脸在看程雨榛了。
程雨榛心里一咯噔,立刻低头认错。
昌平郡君知他是爱子心切,又刚罚过他,也不想再多计较,只是心里还是不爽利。
林奕甫知道昌平郡君答应了越国公夫人的事,而且还立了字据。他此时跟出来,也不过就是要让府里的几个安心罢了。小厮来林府取药,等醺哥儿情况好转了些,怕是还要在醺哥儿跟前伺候,不会来给林府递消息的。
“去个人,给醺哥儿收拾一下吧。”墨珣看着林醺吐着吐着有些消停了,这就让人上去给林醺收拾一下。
还没等人动,林醺这就抽搐上了。
林醉反应倒快,“去弄盆温水来。”
怀山那边买了药回来之后,还需得煎熬,而林府小厮过来却是直接就把药给奉上了。
墨珣让府上的小厮去取了冬日抱在手里的暖炉,让林醺小厮从瓷瓶里取了一颗丹药出来,用小刀切除了一小片。
这些做完了之后,墨珣就将屋里的人全都赶了出去。
林醉自是不想走的,但墨珣却说:“我待会儿将醺哥儿的丹药点了,你不能闻。”
“可是……”林醉迟疑。
墨珣挑眉,“听话。”
墨珣不一样,他可以直接将这个味道屏蔽掉,但其他人不行。林醉哪怕跟他学了一些,但却还没能自如地掌控这项技能,墨珣不能让林醉冒这个险。
第297章
林奕甫见林醉似乎张了嘴还要再说, 干脆就直接就把林醉给喊出去了。
他刚才迈进屋里就闻到一股臭味,但毕竟是孙子的闺房,他也没好意思往里闯,只是在外间朝着里头探了一眼。
只这一眼,他就意识到醺哥儿这副凄惨的样子怕是不能再耽搁了。
所以醉哥儿和墨孙姑爷还是别闲聊了,赶紧让墨孙姑爷给醺哥儿治病吧!
林醉张张嘴,却并不知道墨珣有那等能耐,只是担心地看着他。“那夫君可千万小心。”
墨珣点头, “嗯”了一声,这就将窗户和房门全都关上了。
他这次点香并不是为了熏什么, 也不是为了取暖, 只是要点着了往林醺面前放着就行了。
林醺本来还眼泪鼻涕流了一脸, 再加上又吐过一阵,天气炎热挣扎出了一身汗……这会儿屋里味道难闻极了。但墨珣将丹药点燃之后就屏蔽了自己的嗅觉,阻断了丹药焚烧之后带来的影响, 现在确是什么都闻不到的。
墨珣切得小片,恰恰好就只是为了让林醺减轻戒断反应罢了。等林醺回了神,丹药也早就焚完。只是味道太重,整个屋里还能闻到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罢了。
林醺的鼻涕眼泪还是在流,但神志已经清醒。他刚才挣扎用了太多了力气,这会儿林醺已经开始犯困了。只是他闻到了屋里十分诡异的味道, 随后才发现那些难以言喻的味道竟是从自己身上发出来的……
屋里现在虽然只剩下了墨珣一个人, 但怎么说都是个汉子。
林醺只看了一眼,眼泪就流下来了。觉得自己真是恶心透了, 活着……又有什么用呢?!
“既然想活,就不要露这个神情来。”墨珣知道哥儿很好面子,尤其是从小就娇养着的哥儿更甚。更何况是现在,林醺一身污秽地躺在床上,也不知给多少人看了去,心中不免忐忑,必定是难堪至极的 。
林醺垂目,身上动了动,但却发现自己此时根本动弹不得——手脚处明显的束缚感,让他下意识抬头看了看被绑在床柱上的手。
此刻,屋里只余墨珣一人,林醺见之,不得已也只得向墨珣求助,“哥夫,我……”
墨珣对他点了点头,却朗声对着外头的人喊:“都退出去十步远,我要开窗了。”
隐约听到外头稀稀拉拉的移动声之后,墨珣在推开了窗。
马上要上前的人被墨珣喝退了,只让等上一盏茶的功夫再进来。
墨珣扫视了一圈,见怀山也在,便抬了抬下巴问道:“药呢?”
“厨房还在煎。”
墨珣点头,算是了解了。
而屋里,墨珣是没打算去放林醺了,林醺倒是自己累得不行。虽然知道自己身上臭,但却架不住他累……就墨珣开窗这阵子功夫,他已经陷入了梦境之中,沉沉浮浮,满是虚妄。
等时间差不多了,墨珣就点头让屋外的人进来。
只是屋里实在难闻得很,林醉干脆就说,几个长辈用饭用了一半,此时倒不如去用饭,醺哥儿的事就交给他与墨珣好了。
本来林醺就不是越国公的正经亲戚,这会儿到人家家来就是添麻烦的。哪怕赵泽林与昌平郡君关系再好,林醺接下来,这样的场面还少不了,难道次次都药让人这么围着吗?
越国公本来作为一个长辈,又是个汉子,堵在人家一个未出阁的小辈房门口就已经很古怪了。
听到林醉这么说,他干脆顺着林醉的话,发话,让大家都跟着他吃饭去。
所幸今日程雨榛没有跟来,否则无论如何都是不愿离开林醺的。
现下林家来的是林奕甫,他又朝着屋里看了看,心知自己帮不上忙,干脆也不掺和了,只跟林醉交代了几句,让林醉好生照顾弟弟。
林醉先问过了墨珣,说是林醺这个“病症”还会不会犯了,若是不犯,他就让人先把醺哥儿身上的绳索解开,好为醺哥儿清理一下。
“暂时不会。”
戒断反应哪是挨这么一下就过的?想得倒美。
然而,得了墨珣的这句话,林醉立刻有条不紊地安排下去,又是让人解绳索,又是让人给醺哥儿清理。
只是林醺此时已经睡着了,林醉也不知是不是该把他叫醒。
就林醺现在这满身的污秽,躺在床上怕是弄不干净的,还需得让他好生洗一洗才是。
不过,就像林醺说的一样,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睡过安稳觉了。现在看他的样子,像是累极了,还是擦一擦就好……
屋里经过了这么一番折腾过后,林醺倒是被拾掇得干净多了,只是屋里那股酸臭味却仍是不减。
不多时,怀山抓回来的药也已经熬好了,由厨房的小厮送了上来。
林醉还没开口问,墨珣就颔首道:“把醺哥儿叫起来吃药。”
林醉当然不会质疑墨珣的决定,毕竟墨珣才是要为林醺医病的人,其他说的话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折腾了大半天,林醺终于是服了药睡下了。
林醉这才松了口气,转过身去同墨珣说:“夫君,忙了这么久,想必是饿了……”
墨珣本身对口腹之欲并不重,但该吃吃,该喝喝,不妨碍。可林醉不一样……这么想着,墨珣干脆说:“我不是忙了这么久饿了,我是没吃晚饭饿的。”
林醉听了墨珣的话,正是满面的尴尬。
他刚才只顾着林醺,却完全将墨珣忽略掉了。
这会儿自己提起“饿”这个字,不单是感觉到自己肚子饿了,听完了墨珣的话之后,他还觉得自己这个夫郎做得不够格呢。
“不知道厨房那边……”林醉忙了这么久,根本没顾上肚子,现在都这个时辰了,也不知道厨房有没有给他们备饭。
林醉只有在遇上墨珣的时候才会显出手足无措的样子,此时虽然听了墨珣这么说,但毕竟还有下人在场,林醉自然也得担起这个少夫人的头衔,不能露了怯。
“国公夫人交代了,已经给两位主子留了饭了。”
这时候,作为一个贴心的小厮,洛涧就派上用场了!
刚才看醺少爷的药快喝完了,他就跟洛池使了个眼色,已经跑去厨房看过了。
“还是爷爷想得周到!”
林醉顿时舒了口气,立刻看向墨珣。
见墨珣正看着自己,林醉忙堆上了讨好的笑,上前去挽住了墨珣的胳膊。“我们吃饭吧?”
墨珣“嗯”了一声,刚要走,忽然想起了什么,这就对着屋里的小厮吩咐了一句,“把醺少爷捆了吧。”
“醺哥儿才刚服了药睡下……”
林醉本是想为林醺说句话的。这么给捆在床上,如何能睡好?但在接到墨珣的视线之后,林醉顷刻间便噤声了。
“万一忽然发病呢?”
墨珣说这话并不是无的放矢,毕竟林醺刚才在饭桌上也是毫无预兆就发病了。而且,墨珣刚才就是只给了林醺一点点的药,谁知道够林醺用多久?林醺向来都是整颗服下,墨珣不过切了一小块。再者,他也不知道林醺一日到底服几次,现在药量是多少……
林醉知道墨珣说得话应当都是有考量的,这就不再废话,只交代屋里的小厮看着点醺少爷,待他醒来,一定要去唤人。
果不其然,墨珣他们刚把晚饭吃完,还没将林奕甫送出越国公府呢,林醺就又犯病了。
好赖是经历过了上一次,大家心里也已经有了点儿准备,再加上墨珣要求把醺少爷捆住,这会儿倒是没有用晚饭那时的手忙脚乱了。
墨珣稍稍预估了一下时间,忽然发现林醺用药量怕是已经很大了。刚好林奕甫再,他便直接问了。林奕甫是直接从宣和帝那边接了丹药的,自然知道林醺的用药量。
“早前,皇上给一个瓷瓶,大概能管上一个月。”林奕甫回忆着,“后来醺哥儿许是上瘾了,用药量就大了起来,到现在一个瓷瓶也就只够吃一天了。”
墨珣点头,但却并不再提要将药给醺哥儿服,只让小厮将今日的药再熬了给醺哥儿喂下去。
怀山不知去哪里搞了一副针具,但墨珣却不知该怎么给林醺下针。毕竟林醺是个哥儿,于墨珣而言,两人之间亦有大防。
郎中大多是汉子,哥儿毕竟少,倒要请一个日日能在越国公府为醺哥儿施针的也很不容易。
林醉在怀山将针具摊在墨珣面前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墨珣是想为醺哥儿针灸,但墨珣只是伸了手并未去取,只让怀山包好放起来……林醉稍稍细想就知道墨珣是在烦恼什么了。
虽然作为医者,是无需在意这么多,但毕竟汉子与哥儿仍是有别。
林醉好歹跟墨珣学了穴位,虽然没有正经医治过,也没有为谁施过针,但这会儿也没有谁比他更方便的了。
墨珣当初教林醉穴位,只不过是想让林醉在感受自己身体里的灵气时,能够加以引导,引导灵气贯穿周身穴位,以完成一个周天,倒也没打算让林醉行医救人。
所以,在林醉提出要为醺哥儿施针的时候,墨珣还有些诧异。
就连林奕甫都有些意外了。
“只要夫君教教我,日后夫君当差,就由我来为醺哥儿施针。”林醉十分镇定,他学得快,记得也快,墨珣当时不也还夸他吗?
虽然林醉至今仍在怀疑墨珣当初要教他识穴位,很大程度是为了光明正大地在他身上不知摸来摸去……只是墨珣一直都太过正经,让林醉不好张口罢了。
还不等墨珣开口,林奕甫直接就把林醉的提议给否了。“醉哥儿不通医理,如何能为醺哥儿施针?”施针又不是儿戏,万一将人扎死了呢?“倒不如请个医员回来帮忙施针。”反正林家有钱,多出点钱,总能请来人日夜为林醺施针的。
林醉嘴上动了动,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林奕甫。
本来他还在临家的时候,就没有表现出丝毫喜欢医术的样子,甚至也都没有看过医书,这会儿要跟祖父说他懂医识得穴位,怕是祖父也不会信了。
墨珣倒是无所谓,反正他就是光说话不做事的。毕竟林醺的身体,他瞧不得又碰不得,谁来施针对他来说都一样,只要能下针就行。
“可是醺哥儿这事儿,外人还是不知道的好吧……”林醉迟疑地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他并不是一时技痒才想出这个法子,而是不愿林醺的这副模样落在为人眼里。但凡医者,应当皆有医德,但却也有那等无良无德的人。醺哥儿本来身体就不好,天天看病吃药也是京城里众人皆知的事了。可像今日这般“发疯”却并未有过,万一给传出去了……
那酩哥儿还没出嫁呢!
越国公府和林府则不同,府上的下人大都都是签了死契和卖身契的,就算被看到了那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