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狐狸精的自我修养 第9章

作者:晓棠 标签: 玄幻灵异

小狐妖双手攥拳,忍下一波恶心和委屈。他此刻才算捋明白,他敢情就是被眼前这个人算计了,收了他的嫖资,说是给他省点儿,实际上估摸着都进了自己的腰包,然后在柳妈妈那里,又把他当小倌送出去。

白隐玉喘了两口粗气,大丈夫能屈能伸,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眼下艳春阁是山上酿酒的最大买家,他还得指望着这个姓刘的做生意,只能忍气吞声。

早晚找机会剃光他的头发,再套麻袋揍一顿。也不知自己确切几百岁高寿的少年心里默念清心咒,“怪我年纪小,不懂事,您多担待。”

“唉!”刘管事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担待就担待吧,反正平日里我也没少照顾你。”这是伸手要钱的意思,这人简直了,恬不知耻,贪得无厌,毫无底线……关键是他现下穷得叮当响,一个铜板也掏不出来。

“刘管事,我跟您说个事儿,”小狐妖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圈,计上心来,“我听说,来月里统统是百年不遇的好日子,镇子里但凡适龄的男女,最近都议好了亲,就等着择黄道吉日行礼摆宴。谁家婚宴还不得用上几坛子好酒,尤其是那些高门大户,据说有的人家要开三天三夜的流水席呢。您看,我这山里来的,谁也不认识,不像管事您结交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白隐玉停顿一息,留给对方露出得意嘴脸的契机。

“我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请您帮我引荐几家有婚宴安排的府宅管家?”

“这个啊,”刘管事挑眉,“大户人家的管家哪里是那么容易攀上关系的。我愿意引荐,人家不一定乐意搭理。”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他是怕搭一次桥,日后就捞不着油水了。

白隐玉早有准备,“我不出面也行,那就劳烦您帮忙请人家喝壶酒尝尝,若是客人满意,”他四周瞅了瞅,“我给您三成的花红。”酒水本就是薄利多销的生意,之前他给艳春阁供的货品,回扣两成。

刘管事咂吧咂吧嘴,“我倒是有心帮你,但你不晓得,那些大户人家的采买,”他右手三个手指捻了捻,“胃口可大着呢。”

小狐妖一咬牙一跺脚,“四成,我出四成。”他可怜巴巴地,“您也知道,这生意就是赚个辛苦钱,没多大利的。”

刘管事叹了口气,“那我就当做好事?”这是答应了的意思。

“您可真是个大善人啊。”白隐玉嘴角抽搐地谄笑。

他虽鄙夷这家伙的贪婪,但他也不吃亏。时下正值山上各种酿酒的瓜果花木丰收的季节,往年都是多酿制出来一批,卖不出去就先存着,并不增加多少成本。像这种千载难逢的机遇,不是常有,遇到了就得抓住。

“刘管事。”一个猎户从河对岸下船,遥遥喊了一声,白隐玉好奇地望过去。

猎户一只手拎着两只兔子,一只手拎着一只山鸡,大摇大摆地走过来。

“今日运气好,你看这家伙,”他兴冲冲地举起山鸡,“这鲜亮齐整的羽毛,做扇子糟蹋了,给花魁娘子裁裙摆也绰绰有余。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工夫,生怕伤了碰了。”

“啧,”刘管事笑容满面,“的确是好货。”楼里的姑娘们最稀罕这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这下他又能在柳妈妈面前卖好了。

刘管事大方地给猎户结了银子,生怕他把山鸡卖去别家,兔子也给了高价。白隐玉在一旁瞧着,羡慕不已。没办法,这年头儿,妖魔为患,战乱不休,人间壮丁男子矜贵,猎户更是紧俏工种。

送走了猎户,白隐玉又与刘管事敲定了些细节,便也告辞。他待角门关上,才转过身,喜笑颜开地朝树荫下跑。

“等急了吧,我谈成了一笔大生意。”小狐妖急切地分享,“顺利的话,今天花的银子都能挣回来,还有富余。”

小山鸡神情复杂,背着手不说话。

“你藏了什么?”白隐玉问。

承曦抿了抿唇,还不待想好怎么说,性急的家伙先拖着他的胳膊拽到身前。

小狐妖瞪大了双眼,“这是……”他往猎户离开的方向望了一眼,又往小山鸡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你居然拔自己的毛,疼不疼啊?”

承曦一窒,准备好的话又吞了回去,小狐妖第二次问他这个从未有人担心过的问题,他心下一道暖流淌过,欲语还休,摇了摇头。

白隐玉压根没注意他百转千回的心思,小狐狸精直勾勾地盯着那根璀璨华丽的羽毛,痛心疾首,“你是不是傻,照猫画虎的,人家一整只山鸡的羽毛才能卖上价,你这一根有什么用,你当你是凤凰啊?”

小神君心底刚刚升起的暖流还没来得及漫延开来,倏地冷了下去。

他一把抢回自己的羽毛,“我做扇子,要你管?”

【作者有话说】

又是作者想拿撬棍把小凤凰嘴撬开,小凤凰想拿针线把老婆嘴缝上的一天

第0010章 歪理邪说之神

承曦上神举着自己华丽矜贵的凤羽,手心火星滋啦啦地冒。金丹赤凤真身的翎羽一根,上能增修为涨灵力,下可活死人肉白骨,是这天上地下用多少金山银山也换不到的瑰宝。别说完完整整的一根,就是上边的一小片羽毛,若是送给丹灵真君,那势利眼的小老儿指定乐意用他一整面柜子的珍品丹药来换。

现下,居然被这小狐狸嫌弃?!若不是怕灵力外泄,他阖该一把真火烧了。

“喂,你这只小山鸡怎么气性这么大啊?”

“我说错了行不行?”

“你别扔啊,这么漂亮的毛。”

白隐玉急赤白脸地从承曦手里又把羽毛抢了回去,他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说话有点伤人。虽然道理是那么个道理,这小山鸡不通人事,又隔得太远,估摸看了个大概便自己瞎琢磨。但说到底是一片好意,拔毛应该挺疼的,至少勇气可嘉。

就是嘴硬了点,做什么扇子,他会吗?

小狐妖用力忽闪了两下,绮丽绚烂的羽翎随着微风拂在他的面颊,触感似乎比铺子里最贵的衣料还要丝滑细腻,镀金嵌银一般的光泽缓缓流淌,实在不似那么倔强冷硬的妖精身上长出来的东西。

山鸡毛这么柔软漂亮的吗?他没读过什么正经书,也夸不出更多好听的辞藻,但他不得不承认,这小山鸡的羽毛,可比刚才猎户提的那一只要美丽得多。

“还给……”承曦还未抢回去,注意力便被巷子深处的动静吸引了过去。他刚才闷头生气地走着,径直闯入一个僻静阴暗的路口。

“住手!”上神一声怒喝,打断了两个成年人对一个半大孩子的围殴。

“少管闲事!”一个人恶狠狠地瞪过来一眼,刚要再抬手,突然“啊”的一声大叫。承曦随手运起地上一块石子,正中他手腕。

上神远远地一曳,这么龌龊的人族恶棍,他可不愿脏了手。

“啊啊啊啊。”那人被直接打断了腕骨,嚎叫得跟杀猪一样。同伙一看情形不好,硬拖拽着地上的少年就跑。

“救命啊。”少年微弱的哭喊跟小猫似的。

过去虽从不管人间琐事,但战神怎么可能允许恃强凌弱的行径在他眼前得逞。白隐玉光顾着摆弄羽毛,一个不注意赶过来晚了,小山鸡已然追着那几个人冲出了巷口。

他意味深长地叹了一息,优哉游哉地跟了上去。

果不其然,在不过隔了一道巷子的死胡同里,小山鸡被上下前后围了个密密匝匝。

“啊!”“哎呦!”“嗷呜!”“杀人啦!”“救命!”“妈啊!”……

小狐妖用羽毛挡住双眼,不爱看一地流氓翻滚着鬼哭狼嚎。

“大人饶命。”

“我们错了,不敢了。”

“我们眼瞎,有眼不识泰山。”

“请您饶命啊。”

承曦冷冷地施舍一个字,“滚。”

一群断胳膊断腿的地痞无赖瘸着蹦着哀嚎着往外逃,“等等。”白隐玉追上两步,薅住了意欲趁乱一起撤退的少年。其他人头都不敢回,一窝蜂地躲命去了。

少年瑟缩着转身,“这位少侠,我是被他们欺侮的,我……”

“行了,”白隐玉一只手把羽毛拿得远了点儿,免得被蹭上污浊,另一只手毫不客气地把人贯到地上,“拿出来。”

少年可怜巴巴,“什么?您让我拿什么?”

“怎么着,”小狐妖白眼一翻,“今日之事,你是打算一点儿血不出啊?”

承曦蹙眉,刚踏前半步,白隐玉回头瞪他,“老实呆着,别过来。”神君一顿,又退回半步。

委顿的少年眼珠子骨碌碌乱转,趁白隐玉朝后头说话的一个晃神,一掌偷袭,爬起来就跑。

承曦瞳孔骤缩,伸手把人扯到身后,一股黑气在他面前消散。

他大踏步赶上,一脚将人踹倒在地上,“魔族……”他鄙夷一声,抬掌便是杀气压向头顶。严格来讲,观其魔息,这孩子只是刚刚修习魔道,并未入魔,尚属人类,不然即便他现下法力恢复不足两三成,也不至于看走眼。但即便两成,灭绝千八百个这种货色也不在话下。

“不要。”白隐玉猛地撞过来,救了少年一命。他气急败坏,没有注意到胸前玉牌一闪即逝的阴影。

“仙人跳而已,罪不至死!”小狐妖主持正义。

“习魔者,罪无可恕。”承曦面无表情。

“谁说的?”小狐狸插着腰与他对峙,“你这是九重天的歪理吧?谁规定的下界一定要遵循?”

“我……”小神君想到自己的伪装身份,及时打住。

“你一个妖精干嘛站在神仙老爷一边?”白隐玉引经据典:“话说,几百年前,他们把统一下界的魔王封印了,大肆屠戮其族人与追随者,魔族几乎灭族,妖精鬼怪人人自危。时至今日,天界抽身世外坐享安稳,哪管人间地下兵荒马乱?”他踢了那小孩一脚,“要不是没有好日子过,谁愿意整日里把自己当诱饵,演这种请君入瓮的戏码?”

死里逃生的少年不住点头。

承曦不虞,“你哪来的歪理邪说,天兵天将巡视六界铲除妖魔,不就是为了保下界平安吗?”

“切,”小狐妖嗤声,“可得了吧,八百辈子也没见过哪个天兵天将救苦救难,还巡视呢,都寻欢作乐去了吧?顶多不过是见下界哪个妖怪修为大成,在威胁到天界之前,提前拔除掉而已。”

白隐玉踢了踢脚边的人,“要钱还是要命?”

承曦不可思议,“魔族不斩草除根,野火吹生,必生祸患。”

“可拉倒吧,”白隐玉不以为然,“你是被无聊的下凡神仙洗过脑吗?所剩无几的那些魔族后代,东躲西藏尚且不及,哪来的胆子为非作歹。再说了,几百年过去了,低等魔物已然繁衍了好几代,就算八辈祖宗犯了错,还没完没了了?”

承曦被他怼得头疼,这些观念与他这千年来一直被灌输的“魔族必除”的天理大相径庭,狠狠冲击着他的底线。

小孩偷偷把钱袋子送到白隐玉脚边,在他眼神示意下一点点往后蹭,寻机兔子一般蹦起来就跑。

小狐妖横过来挡在承曦身前,生怕他追上去。

小神君不愿与其肢体冲突,而且那人离入魔还有一段距离,勉强可划在必除不可的范围之外。他法力恢复期间逗留下界,万事需得格外小心,当然最好不要轻易动用法术。他在心里给自己找了一大堆合理的由头,绝不是纵容小狐妖胡作非为。

他余光冷淡地瞥着,之前关于天界下界以及魔族存亡的话题不是三两句话能够掰扯清楚的,他势必不至于被小狐狸精一言半语动摇信念,但他暂时也没兴致与其深入探讨。眼下,倒有另外的事不得不追究。

“你这是敲诈勒索,”神君鄙夷地点了点脚下,“与那些败类行事有何差别?”

“此言差矣,”白隐玉捡起钱袋子掂了掂,乐不可支地一边晃着羽毛,一边揣进怀里。“怎么能一样呢?”他心情很好地反问。

“他们做局引你入瓮,乃利用你的同情心正义感做为非为歹之事,破财受伤皆是罪有应得。”而我,他吊儿郎当地往巷子外头走,“适才可是实打实的救他一命。而且,我问过他了,是要钱还是要命,是他自愿选的,与我何尤?”

“你……”承曦上神一口气憋在喉咙口,“岂有此理。”

“你看那领头的少年,细皮嫩肉,脸上一点伤痕也没有,做戏也不做全套。你知不知晓,他们为何设下如此蹩脚的陷阱,却屡试不爽?”白隐玉转移话题。

小神君上勾,“为何?”

小狐妖耸了耸肩,“如今这天下乱成一锅粥,打砸抢掠、坑蒙拐骗无所不在。人间俱是以大欺小之辈,尚要提防妖魔鬼怪作乱侵扰。这年头,小人物苟延残喘已是不易,哪有心思管别人家的死活。是以,”他朝承曦眨了下左眼,“但凡跳出来管闲事的必是不食人间疾苦养尊处优的富家子弟,肥羊一只,不宰白不宰。”

他拖着语调,率先拐出巷子,待被他讽刺挖苦的小山鸡跟出来,果然一脸的生无可恋。

“哈哈哈哈……”白隐玉气死人不偿命地大笑,又在人家忍无可忍爆发之前讨巧道,“走,小爷带你去个地方。”

承曦几番深呼吸,“去哪里?”

小狐妖卖关子,“你不是问我哪儿的歪理邪说吗?我带你瞧瞧去。”

他脚步轻快地在前边带路,先去了一个手工作坊,翼翼小心地把羽毛交代给师傅,请人家为他制成扇子,刚讹来的钱袋子花空一半。白隐玉捶胸顿足地心疼之余,貌似睨到小山鸡嘴角不明显地弯了弯。

他们又顺路来到一个叫采芳斋的点心铺子门前,白隐玉独自走进去,熟门熟路地捧着看店看得直打瞌睡的伙计好一顿热聊,趁铺子面上供客人品尝的样品点心吃得差不多该换一批之际,替伙计把这活儿干了,捎带着在伙计的默许下把之前余下的几块小点心和盘子里的碎渣包在油纸里带走。

小神君躲开两里地,生怕被他贪小便宜的市侩之气沾染上。

白隐玉朝他瘪嘴,才不介意。生活不易,他没闲工夫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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