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儿非要强取豪夺 第56章

作者:听劝吃饱饭的AK 标签: 玄幻灵异

贼首?

嵬鹫?

沈惊鸿大喜过望,却见沈醉脸上的笑意莫名牵强。

“辛苦了。”沈醉扬声应答。

说完,转过头来看沈惊鸿:“侍卫盯着,能证明你清白的无妄城妖籍黄册到我这儿之前,不能放你,你受委屈了。”

“不委屈,”沈惊鸿没明白沈醉这个时候说这些干什么,催促道,“陛下不用管我,去见嵬鹫吧。”

沈醉看着他,似是很不乐意离开寝殿,可终是起身走了。

王宫主殿。

嵬鹫被绑得像个特大号的粽子。

旁边还有个身材瘦小的青年,没被绑,只跪在殿下。

沈醉踏进殿内时,嵬鹫正梗着脖子朝那青年鬼吼鬼叫:“你这叛徒!我拿你当兄弟,你竟给他们画出咱们自家的布阵图!己巳,我真看错了你!”

那名叫己巳的青年丧着脸,连连摆手:“我就是不想首领出事才给他们画地图,王军的人说了,只要我把图画出来,就不伤害咱们兄弟,首领,你就投降吧,他们待遇可好了,每隔三天休沐一天,咱别在域北大漠里吃沙子了!”

“叛徒!”嵬鹫额头上爆出青筋,一副想要生吞己巳的样。

沈醉也不急,踱到上位坐下,接过侍从递来的温茶,一边喝一边听这俩人吵架。

嵬鹫没一会儿就把嗓子喊哑了,无意间扭头,才注意到沈醉,眯着眼上下打量沈醉:“我祖先之力布成的穿心赋,召来重现的可是人心底最惧怕之事,任凭心志再坚定也无法逃脱,从古至今无人可破,你为何没事?”

沈醉放下茶杯:“可能是朕心无所惧。”

嵬鹫却冷哼一声:“有心,就有所惧,怎么可能有人无所惧?”

沈醉:“朕也不知。倒是你,朕真心相待,还为你画了引水图,你却辜负朕的信任,想置朕于死地?”

“说这些作甚!”嵬鹫将脖子挺直,“我知道自己今日必死,你那图纸,我仔细琢磨了,就在我衣服里揣着,给我松绑,我给你补上几处更巧的,你再杀我!”

己巳溜着眼珠在沈醉和嵬鹫脸上看了个来回,落回沈醉脸上,扬头道:“我们首领擅长机巧之术!陛下建造灵渠用人之际,念在首领一心一意护卫我妖族,请陛下放过首领!”

“松绑。”沈醉道。

侍从走到嵬鹫身后,解开嵬鹫的绳结。

嵬鹫甩了甩肩膀,果真掏出了乾坤袋里的图纸。看得出此人对这张图纸很是珍视,还特意施加了保护咒,小心翼翼展开,喝道:“纸笔!”

沈醉命人直接搬来一张桌,桌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己巳说的没错,嵬鹫的确精通机巧。

在图纸上修改那几处用更少的怪石沉海,却能驱动更大的水流力量。

沈醉从龙椅上起身走下台阶,站到嵬鹫身后。

之前沈惊鸿已将嵬鹫杀他的原因转述于他,此刻,沈醉揣着明白装糊涂,话锋一转:“你到底为何杀我?”

嵬鹫忙于勾勒机关,头不抬眼不挣地答道:“你是凤凰,早晚被体内凤凰火烧毁了灵台,变成疯子去杀神族,到时候两界开战生灵涂炭,悔之晚矣……”

沈醉:“你觉得朕会变成疯子?”

嵬鹫停笔,瞪着眼珠看他:“你现在不会,但你早晚会!”

沈醉点头:“好,按照你说的,我真的疯了。患疯症之人癫狂之前大多被执念所困,疯癫之后不择手段去求先前执念,你觉得我的执念是屠戮神族吗?”

嵬鹫瞪着眼睛,满脸惊愕,嘴唇动了动,半天没说出反驳的话,低头重新瞥向画纸。

妖王寝殿。

沈惊鸿抬手揉了揉眉心。

他在想司默寒。

倒不是司默寒这个人值得他挂念,而是司默寒在南海仙岛说过的话。

司默寒说是被连山肃的佛口蛇心引出心魔,才会诬蔑他谋反如果是连山肃借司默寒为刀要杀他,那目的是什么?

他一个凡人,和三千五百年前有毁天灭地能耐的鸩妖有什么过节?

如果连山肃不是冲他,那是冲沈醉?

那人要司默寒虐杀他,是想逼沈醉涅槃?

想到此处,沈惊鸿手落下来,眉头牢牢皱成一团。

“沈将军……为何事忧愁啊?”

那道怪模怪样的声音似乎在离沈惊鸿很近的地方,他望向窗台,窗台上空空如也,早已没了蓝花。

“在这儿呢!往哪看?”

沈惊鸿定睛一看,蓝花就在这铁笼外面,一伸手就能够到的位置。

“你会走?”他问。

“非也非也。”蓝花原地一蹦跶,晃荡出一捧土渣,“我会蹦。”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本总管可知道,”蓝花摇头晃脑道,“沈将军现在是想逃跑!”

沈惊鸿挑了挑眉,这蓝花所说正是他心中刚萌生的念头他想尽快赶回域北,提审被关在军营中的黑蛟,看看能不能从黑蛟嘴里撬出些有用的话来。

“嘿嘿!”蓝花又道,“本总管能救你出来!”

沈惊鸿:“你怎么救?”

“你扶本总管一把,本总管把叶子变成钥匙,帮你打开栅栏上的锁头!”蓝花道。

沈惊鸿伸出双手,将将要捧起花盆,又顿住:“你有这么好心?”

“本总管怎么没有!”蓝花扭着叶子掐着腰,将枝头蓝花别到另一侧,“你爱信不信!”

信了也不吃亏。

再说这是沈醉养的花,就算中了毒,估计也坏不到哪里去。

于是,他捧起花盆站起身,躬着腰寻到外面栅栏挂着的锁头,手中的蓝花却像被挠了咯吱窝“嘻嘻嘻嘻”个没完。

沈惊鸿斥道:“你还帮不帮我开锁了?”

“帮的呀!”蓝花一片叶子卷起成绣花针粗细,瞄着锁孔飕飕伸进去,须臾,“嗒”一声响,他本来没报希望,没成想锁头真被这花打开了!

沈惊鸿放轻动作将花盆放回地上,抬手推开铁栅栏,笼门“吱丫”作响,他抬腿迈出铁笼,一抬眼,好巧不巧,正正遇上刚推开门要迈进寝殿门槛儿的沈醉。

寝殿宽阔得夸张,二人遥遥相望。

很明显,妖王陛下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走进殿内,一挥宽袖,殿门随即“咣当”一声关上。

少了月影与暮色,偌大的寝殿只剩下烛台架上幽幽摇曳的一簇簇火束。

“我若再迟回一步,你是不是就已经逃了?”沈醉步到他面前,“你就这般信不过我?”

黑蛟的事儿说起来繁冗复杂,眼前这位又是个没有记忆的,沈惊鸿心想,我要是说我去去就回,他能不能信?

他瞄了瞄沈醉神色,暗自给出判断:多半是不能。

沈醉:“谁搭救于你?”

沈惊鸿正打算毫不犹豫出卖那朵蓝花,却见蓝花躬着花枝飞快说道:“是我!不过陛下不能责罚我,我其实是为了帮陛下的忙!陛下听我说!”

沈醉垂着眼望它:“说。”

蓝花:“你逼沈将军侍寝,否则就咔嚓了我。沈将军心肠好,肯定不会看着我这个小可怜因他被咔嚓!”

沈惊鸿没耳朵听,怒气冲冲朝那花走去:“你他娘真是被药着了,人家根本没那个意思,你这色魔强行胡说什么!”

“嘿嘿嘿!谁说我胡说!”蓝花带着花盆一蹦,蹦得还挺远。

沈惊鸿扑了个空,趔趄一下,再度朝它扑上去:“编排妖王,你站那儿!别以为你是一朵娇花我就不打你!”

“你不知道陛下的意思,我可知道!”蓝花轻轻巧巧乱蹦。

沈惊鸿被这缺德的花溜得满大殿跑,愣是没抓着。

眼见着蓝花嘴里污言秽语越说越下流,他气得不行,眼里只剩下逮住这花这一件事,没留意其他,等发觉自己迈不开步子,才反应到手臂被人拽住了。

沈惊鸿冷静了些,不再拧着沈醉的力道挣,低声道:“它诽谤陛下。”

“哪一句是诽谤?”沈醉拽着他不松手,用一种温和又平常的语气道,“我想捆着你欢爱,还是我想折磨你一夜直到你开口求饶?”

沈惊鸿听得头皮发麻,不是,这花刚刚说这两句了吗?

他也明白沈醉只是在复述蓝花的话。

可事实就是,蓝花歪打正着,这两件事沈醉都曾经对他做过。

他嗓口发紧,觉得离沈醉太近,下意识想退后一步,可沈醉的手还钳在他手臂上。

他瞥了眼沈醉的手。

确确实实是使了劲抓着他的,手臂从袖口露出,臂上凸起了筋骨线条,虽不至筋脉虬结隆起,倒是十足的坚韧有力。

恍惚间,顺着那条手臂看上去,文人墨客诚然不欺,灯下看人,比平常还要添几分颜色。

尤其是沈醉左眼下方那颗朱砂痣。

“别走,信我一次,我会还将军清白。”沈醉松开他的手臂。

“好……”沈惊鸿迷迷糊糊开口。

“我还有一事想问,”沈醉又道,“你当初在平远城山脚那条河中,为何一见我就露出那样喜悦的神色?”

沈惊鸿抿了抿嘴唇,没酝酿好如何作答,就听沈醉又问:“为何牵着我进河里?”

沈惊鸿头皮发麻,后退一步:“进河里,当然是洗澡……”

沈醉往前迈近一步:“那你脱光之后为何要抱着我?”

明明两个人之间还隔着两三步的距离,沈惊鸿却心虚得不行,又往后退一步。

“傀儡!我以为你是傀儡!”他急中生智,“因为我法术用得磕碜,每一次……不一定变出什么,只要见过的都能随机变出来,所以我以为你是我见过的路人……”

沈醉这一次没再往前,只站在原地问道:“我长得像一个路人?”

沈惊鸿:“……”

难熬的沉默过后,他听见沈醉又道:“如何?”

沈惊鸿:“什么如何?”

沈醉扫了眼不知何时跳到他脚边的蓝花,半开玩笑地说道:“侍寝,否则我折了这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