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听劝吃饱饭的AK
沈惊鸿回头,看见来人,那股缠着他的困倦当即散得无影无踪。
是沈醉回来了。
烛台架上红烛只剩下一小半,足以视物,但不够明亮。
沈醉踏进寝殿,回手掩上门。
沈惊鸿想问“你去了哪里”,转念一想,妖王行程不必特意知会他,万一是不方便告诉他的事情,他问出来反而自讨尴尬。
燥热感更甚,沈惊鸿清了下嗓子:“陛下,可否借我一件薄衣服穿?”
沈醉走近他,神色似笑非笑:“为何?”
因为热啊,还能为何,沈惊鸿压下莫名其妙,如实回答:“因为汗透了衣裳。”
沈醉点了下头,似乎想检验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抬手伸过来,顺着他衣裳领口一点一点地往下描,指尖顿在领口开衩处。
沈惊鸿见他摸过了自己的湿衣裳迟迟不说话,便主动开口:“没骗你,确实湿透了吧?”
沈醉蓦地捏住他的下巴,迫着他仰起头。
“怎么又捏我下巴……”话音戛然而止,沈惊鸿垂下眼没抬头去看沈醉,不是“又”,涅槃之后的沈醉没有这个嗜好,他不能说“又”。
怕惹得沈醉多想,他抬起头,发现沈醉的目光停在他的唇上。
“上次被我咬破的伤,还疼么?”沈醉问道。
沈惊鸿任由他捏着:“不疼,都快好了。”
“不疼可不行。”
这句话沈醉说的声音低,他没怎么听清,追问道:“什么?”
“你的嘴唇真好看。”顿了顿,沈醉又道,“被咬破之后更好看。”
沈惊鸿的脸皮腾地发起烫,莫名觉得今晚的沈醉与平日里温温和和的沈醉不同,多了些许侵略感。
又因为那是他所熟悉的侵略感,他不觉压迫排斥,竟被撩拨得喉咙发干。
好在记得有正事要说,不然像昨晚那样一昏天暗地地搞起来,就什么正事都记不起了,于是沈惊鸿忙道:“蓄灵渠建好之后,你能不能跟我去南海找玄女?”
沈醉松开他的下巴,歪了歪头,没有接他的话。
他以为是因为沈醉失了忆,不知玄女是谁,便主动解释道:“玄女你见过,你在南海用凤凰火修补封印时,那位踩莲花座手持青釉八棱瓶穿青衫的女神仙。”
沈醉小幅度点了点下巴:“为何要带我去找神仙?”
沈惊鸿:“我担心嵬鹫的穿心赋对你有不好的影响。玄女精通医术,让她给你诊一诊,我也好放心。”
沈醉抬了抬眉梢儿:“你去找过玄女?”
“嗯。”沈惊鸿应道。
沈醉忽然冷哼一声:“若是我突然濒死赶不及找她医治呢?”
沈惊鸿不明白这小子为何说这样阴阳怪气的话,可自己面对沈醉总是有一份愧疚,这份愧疚在,他生不起来气,只继续道:“你别开这种玩笑,没什么赶不及的,玄女给我画了传信符,她有事,或者我有事,都能立即互相知会。”
沈醉笑意盈盈:“画在哪只手上?”
沈惊鸿刚要伸手,抬眼看到沈醉的眼睛,倏然留意到沈醉的笑,带着一种诱捕猎物的狡黠。
他没有伸手,定定注视着沈醉,联想到之前捏他下巴,还有他所感受到的异样的侵略感,做了个吞咽,轻轻道:“……你恢复记忆了?”
沈醉微微抬起眉梢,呼吸忽地一重。
沈惊鸿扫了眼殿门所在,没来得及动,沈醉像一阵风一样,顷刻间擒住他的手腕。
沈惊鸿刚好默念完口诀,掌心中的传信符渐渐显现出微弱的红光那红光抖了抖,被沈醉轻轻一吹,如烛火一般,竟被生生吹熄了。
沈醉抬起眼看他,顺着他那问题回答:“严格来说,不是恢复记忆。”
沈醉擒着他的手腕,他往回抽手,沈醉却直接卡住他手腕骨,“喀”一声卸掉他的关节!
尖锐的疼痛逼得沈惊鸿喊出了声。
沈醉攥着他脱臼的手腕,另一只手覆上来,在他手心上画起法符:“别动,只是抹掉玄女婆婆给你的传信符。”
沈惊鸿额头渗出一层凉汗,呼吸也因痛觉而颤动。
“喘的真好听。”沈醉松开他的手,“其实你不知道,你每次疼的受不了时,我最欲罢不能。可是我不敢让你知道,怕你害怕。”
“阿捡……”
沈惊鸿话刚出口,脖子陡然被沈醉的手掐住:“说的好听,担心穿心赋对我有不好的影响?”
掐住沈惊鸿脖子的力道一点点收紧,沈醉贴上来,在他耳廓吐着气流:“你分明是想杀我第二次。”
沈醉掐得他近乎窒息,突然松开了手。
眼泪随咳嗽一起呛了满脸,沈惊鸿将自己的左手撤回来,咬牙用右手顺着关节往回一推,将脱臼的关节接回去:“阿捡……你听我说。”
沈醉笑意加深,露出两个比平常深上许多的梨涡:“可我只想听你叫,不想听你说。”
不知想到了什么,沈醉突然亲昵地将额头贴在沈惊鸿肩膀:“司默寒把皇帝当得够窝囊,他折磨你三个月,却不敢对你做他真正想做的事情。要是我,只将你锁在笼子里,不许穿衣,每日喂上情药,干到腻烦就杀了……”
“沈醉!”沈惊鸿听得额头凸起两条青筋。
沈醉哼了一声,被打断也不恼,继续笑着,点了点自己的眉心:“忘了,我现在也是皇帝?”
第六十一章 不用洗,反正洗了也会被我弄脏
沈惊鸿睁开眼。
眼皮疼得厉害。
算不清这是第几天。
沈醉说的都一一做到了。
不许他穿衣还好,给他灌情药太过了。
欢好是两情相悦,是色授魂与,是世间极乐,而不是这种侮辱。
他抬手揉了揉额头,锁链跟着他的动作叮铛作响。
这锁链不知有什么特殊之处,叫他被锁住之后浑身无力。
大多数片段他已经记不清,记得的……还不如不记得。
比如沈醉端着一杯茶,坐在正对着笼子的茶桌上啜饮,看着他爬出笼门,被情药烧得看不清东西,依着本能爬到沈醉脚边,再被沈醉抱起来摆在茶桌上;比如他通身滚烫,连涎水都不受控制地从唇角流下,而沈醉却突然停下,擦干净他的脸,拿起一把梳子慢条斯理地梳理他的头发;比如沈醉摆弄那些锁链紧紧缚住他的四肢,使得他再难耐也不能躲开分毫……
沈惊鸿拧紧眉头,使劲捶了一拳榻席:“混账!”
最要命的是沈醉真的不让他说话,他想说话,沈醉就灌他情药,直到他意识涣散。
他真是怕了那毁人心智的玩意儿,只好也闭口不言。
他被沈醉压着做世间最亲密的事,可他们俩个却几乎和对方不说话。
说了也是些没有太多意义的榻上之词。
身上的刺痛感还可以忍,难受的是沈醉不让他离开床榻,也不许他沐浴。
他忍无可忍地提出想要洗澡,沈醉只笑着答他:“不用洗,反正洗了也会被我弄脏。”
那股膻气已经快将他腌入味了。
他本想着任由沈醉胡作非为,等这小子消气了再谈,现在看来,等到那时候,怕是他先被折磨死了。
他偏过头向外看去。
床幔垂着,尽管隔着一层床幔,还是觉得眼睛被光晃到涩痛用来照明的树形烛台架被立到了床榻旁边,因为沈醉想要看得更清楚。
沈醉貌似心情不错,低低哼着小曲儿,从他的角度看不清这人在外头弄些什么。
少顷,床幔被沈醉从外侧卷起,系上绑带。
先卷的是靠近沈惊鸿上身这一侧,光线肆无忌惮地冲进床榻,晃得沈惊鸿眼睛一片白茫,半天才渐渐缓回来。
凉气丝丝缕缕地渗进皮肉,沈惊鸿偏过头,看见沈将一方托盘摆在床沿儿。
里面摆放的柱形冰凌大小不一,正是它们散着一股股凉气。
反应过来这些冰凌的用处,沈惊鸿皱紧眉头,当即抬手一把掀翻了托盘。
冰凌“啪嚓”几声在石砖上撞成好几段。
沈醉口中哼唱的曲子止住,侧过身坐在床沿。
他不说话,只抬眼瞪着沈醉。
沈醉唇角噙笑,抬起手指在半空中虚虚一抓,再次施法将空中的水气凝成了一支冰凌。
将那支冰凌从上到下看仔细,抛回了托盘上,道:“既然王后不喜欢凉,那我们来玩点热的?”
沈醉并不是在与他商量。
问完之后,直接抓起他的手腕伸了出去。
树形烛台架上有几支红烛燃至大半,正缓慢地一滴滴落下蜡油。
沈醉抓着他的手伸到了那几只红烛的正下方。
“啪嗒!”
滚烫的蜡油掉下来,凝在了他手背上。
第二滴落到了他手臂内侧。
那玩意儿落下之后并不肯好好待着,抓在皮肉上的余温格外缓慢地散去,异样的滚烫让沈惊鸿只觉悚然。
他不是没遭过比这疼痛十倍百倍的刑罚,那时施加刑罚是酷吏,他毕竟还有办法安慰自己,可现在对他做这事儿的是沈醉。
从一颗蛋养成一个少年,自己会的通通教给过他,不会的去努力学了,再教给他。
别人让他痛他或许摆摆手不放心上,沈醉让他痛,那股比疼痛更难忍的委屈严严实实地裹住了心脏。
他望向沈醉,声音不自觉地战栗起来:“阿捡,别这样……”
眼见着沈醉抬手要摘一支红烛拿过来继续折磨他,他用尽全力反手握住沈醉手臂,再次重复道:“别这样……”
沈醉没有完成去取红烛的动作,盯了他片刻,又垂眼扫过沈惊鸿抓在他手臂上的手。
他看见沈醉眼中的饶有兴致一点点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他看不懂的愤怒。
他不知道沈醉在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