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夏大雨
“我看着冷!外头都快零下了,你就穿个卫衣在街上晃,让人看着就不正常。”
“你们人可真弱鸡。”风河吐槽了一句,跟着陈述进了卧室。
衣柜里有件太过宽松的棉服,陈述嫌不合身一直没怎么穿,他拿下来递给风河,风河穿上,手揣在兜里扥了扥,说:“小了。”
陈述骂道:“就你大,行了吧?”
风河笑笑,贴上来哼唧着说:“陈述,你给我买几件新衣服吧,虽然我更喜欢穿你的,但是你的码数小,裤衩我都勒得慌……”
陈述一肘子就捣在了他肋条儿上。
实话实说怎么了!怎么就不让人说了?!风河捂着肋骨半晌没直起腰来,他两眼发黑,觉得陈述就是欠一顿普法教育!《婚姻法》规定了伴侣间禁止家暴行为!
但他好半天没能发出声音,陈述这一下捣在了他的镇钉上,他一瞬间脸都青了。
“你怎么了?”陈述也吓住了,没想到自己这一下伤害值能这么大。
“陈述……”风河弯着腰缓了口气,换上一副坏笑的表情抬起头:“我忽然想起有句话叫打是亲骂是爱,你这一天天的,是不是都没意识到自己的感情走向啊?”
陈述没吭声,这笑容有些牵强,他确定自己看到了方才风河一瞬间疼狠了的表情。
“我是不是……”他迟疑着,“是不是把你腰子怼碎了……”
他是真的有点担心,觉得开玩笑下手没个轻重,有点过了。
风河直起身,呼了口气,看着他笑:“我不知道,要不你现在试试还管不管用?”
陈述扭头继续翻衣服,个傻逼怼轻了。
风河走上来揽住他腰,说:“怎么管你要什么你都不给呢,陈述,你太狠了,总有一天我要你全都加倍补给我。”
冬夜的街头总给人感觉萧瑟,同样一盏路灯,在夏天时是喧嚣热烈的,冬天却是冷惨惨的,陈述踩着路边的落叶,跟风河并肩走着。
“去哪儿?”他看了看风河,裹紧外套问道。
“随便走走。”风河边说着,又把手伸进他兜里,去捞他的手。
“你……”陈述下意识就想一把拍开,但动作迟疑了一下,还是抓着他手拿出来扔开,扭头往四周看了看。
路上行人不多,但时不时会有车经过,陈述往旁边两步,拉开距离:“你能别总这样吗?在家说不听,出来在大街上还这样……你是不是不懂在人的社会里生活需要注意些什么?”
风河站在原地看着他,一脸憋屈:“……这你就要生气?我就想拉一下你手你都要生气?”
“又不是幼儿园三岁小孩儿走个路都要拉手,我他妈都快三十了……”
“我还三百了呢!我就要拉,怎么了?!”
行,你是妖精你有理,你是祖宗,陈述扭头就走。
“你就这么嫌弃我吗?”风河追上来质问。
“这不是嫌弃不嫌弃的问题,”陈述有些烦躁,“就是你、你凭什么啊……我跟你什么关系,要被你三番五次这么……”他说不下去。
“就是你被我喜欢的关系,”风河拉住他:“就凭我喜欢你。”
“滚蛋……”陈述甩开手。
疯了吧这是,大晚上的俩男人在街边儿为这种鸡皮疙瘩掉一地的问题吵架,简直撑的……
“我知道在人的社会里生活要注意什么,”风河又跟上来,说,“我在人群里生活过很多年,只是没融入过。”
陈述看了他一眼。
“我每年都会下山,一个城市一个城市地找,我去过很多地方……”
陈述脚步停下来,“……找谁?”
“找你,”风河笑了一下:“陈述,你真笨。”
陈述惊了半晌,问道:“我们以前……认识?”
“这个问题我还没想好怎么跟你解释,现在说了估计你也不信。”
风河表情云淡风轻,陈述内心震动,听不明白。
什么意思,很难解释吗?能有多不信?漫威大片儿都上演那么多回了,你一个灵物,出现在我生活里,变来变去亲来亲去,我现在都快习以为常了,还有什么能比这更炸裂的?
“以后慢慢告诉你吧,反正日子长着呢,现在说太多你只会觉得我满嘴跑火车,都是在骗你。”风河拉起他的手又揣进自己兜里,慢慢往前走着,“我从来不会骗你,陈述,你就记着这一点。”
陈述有点失神,手被紧紧攥着,忘了甩开。
“人类的城市发展太快了,每次出来看到的都不一样,什么都在变。”风河眼睛望着前边的路,说。
“有些东西我慢慢能懂,有些怎么也学不会,我学得很慢,我不喜欢一切都变得那么快,飞机,高铁,高速……以前翻一座山,越一道岭,我比人快,后来我就追不上了,陈述,很多年里我一直在想,我会不会再也追不上你了。”
第24章 儿时阴影
“你,到底是谁?”陈述声音有点恍惚。
“风河,”风河回过头看着他,嘴角笑着:“我是你的风河。”
“我的?”
“嗯,一直都是。”
“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风河没说话,他兜里揣着陈述的手,慢慢走着,到了河边。
这里的风有些冷,河水流得很静,周围没什么声音,只有夜色下的粼光在黑色的水面上波动。
陈述抽出手,拿出烟正要点,风河转过身抱住他,一手托起他的下巴,吻了上去。
陈述拿着打火机的手僵在半空。
没推开不是默许……是想推的念头一闪而过,就错过了,风河不给他机会。风河向来不由分说,想亲就亲想抱就抱,陈述越来越反应不及,或者是他潜意识里对这种太过频繁又愈发过分的亲近已经渐渐习惯了,肢体的本能反应已经懒得再做出反应,就是通常说的……人麻了……
风河吻得认真,他没有闭上眼睛,而是半垂着眸看着陈述,没有强迫,也不再凶狠霸道,只是深深地吻着,吻了很久,久到陈述受不住,喘着气推了推他。
“没关系的,陈述,”风河抱着他:“从现在开始也可以,从现在开始,重新喜欢我吧。”
重新喜欢我吧。
陈述发誓,这句他这辈子从没听人对他说起过的话,不知怎么给了他心头重重一击。他一再确定自己没认识过风河,也从来不喜欢狗,他对眼前这个人所说的一切都一无所知,可就是这句话,像一道白光,把他天灵盖撬开了一条缝隙……
风河去握他冰凉的手,却被陈述反手抓住领口,狠狠往前一扯,风河没有防备,差点跌过来撞到他的脸。
“怎……”
未及说出口的话被用力堵了回去,风河眼睛猛地睁大。
陈述亲了他。
是亲上去就再没有离开的那种亲。
没有呼吸,没有一丝缝隙,两人唇贴着唇,微凉的鼻尖儿互相抵着,浑身绷紧的一刹间,同时屏住了气。
陈述拒绝思考,他思考不过来了。
风停了,河水停了,时间也停了,连枝头枯叶的窸窣也失去声响,空气一瞬间在周围凝固。
风河的双臂像粗壮的藤蔓缠绕上来时,陈述才缓过神,着急忙慌地喘了口气,但也只有一口,他整个人就被勒紧,他就像往深潭投进了一颗石子,却引来了山涧深处呼啸震荡,风河的吻像滔天洪水拔地而起,将他卷入其中,陈述连后退都来不及,就被灭顶……
脑子混沌了,连一个字都来不及理清,陈述甚至不清楚自己干了什么,就被汹涌地填满了,除了风河的吻,他再也装不下其他。
原来接吻会让人发热。
从胸腔浸染整颗心,蔓延到后背,渐渐发烫,陈述周身像被烘烤着,他热到难耐,抬手揽住风河,抓着他短短的发茬,勉力回应着他的失控。
“陈述,陈述……”风河抱着他,胡乱地撕扯他的衣领,咬他的脖子,“你亲我了,你在亲我陈述,你想起我了吗……”
“没有……”陈述手指用力抓着他的头发,声音颤着:“我就是……我就是,忍不住……”
“是因为喜欢我吗,因为喜欢我,所以才忍不住吗?”
“……我不知道,”陈述闭着眼睛:“我是下半身动物……我就是想亲你……一个身材长相处处合我口味的男人对我这样……我就、就亲一下怎么了……”
风河鼻腔里哼出笑声,他开心极了,像个狗一样用鼻尖在陈述脖颈来回蹭着,感受着那凉意每划过一下,怀里的人轻微的颤抖。
“那你喜欢我了吗?”他小声问。
陈述没吭声。
他现在还没有答案,又或者有,只是还没那么确定。不可能一点都没有吧……换了哪个男人成天被这样……还能耐得住……他只是……
算了,回头等一切冷静下来,脑子归了位,再好好捋一捋吧,现在想不清楚,也许只是一时冲动,因为风河太过浓烈,因为那句隐隐熟悉的话击中了他的记忆深处,让他灵光一显,恍惚错乱,失去把持。
正好四下无人,正好有夜色掩衬,陈述想,我亲一下怎么了?
风河久久不肯松手,陈述也不想松。这怀里太热乎了,这个人是不是从内心到指尖儿都这么热?陈述有些不舍,他怕自己只要一松手,理智就会回笼,他想攥紧这个可以抛弃理智的小小一刻。他以前就是活得太理智了,习惯了独来独往,习惯了一个人去面对和解决生活中所有事,陈述还以为自己不需要呢,不需要冲动,不需要流露,不需要正视自己也会需索感情,他习惯把这些渴求压到最低,低到在别人眼里都有些凉薄了。
可自己也是人,陈述想,哪有人不想被爱的,老妖精都扛不住呢,何况我肉体凡胎……
“你明天还上班吗?”风河在耳边很不合时宜地问了一句。
“嗯……”陈述定了定神,还是松了手。
“给我也找个活儿吧,我想挣钱,我不想你这么辛苦。”
“也不怎么辛苦,”陈述搓了把脸,转身点上烟吸了一口,对着河面吐出烟雾。“我老板对我挺好的,钱给的不少,平时也不怎么忙,我这个人本来也没什么上进心,也没那个搞事业的本事,所以就当混日子,打发一天算一天。”
“那我和你一起打发,我也没有上进心,”风河说:“我以前一直想,等找到你了,就跟着你好好过日子,陈述,我也可以挣钱,我们可以一起安安稳稳过生活。”
“你想干点什么?”陈述戏谑地看他。
风河想了想,也笑了:“我不知道,你替我想想。”
陈述说:“现在找工作都要学历,你有吗?”
“没有,我都没有身份证。”
“为什么不弄一个?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吧?”
“难,”风河忍不了跟陈述身体分开这么久,哪怕就几句话的功夫也不行,他靠过来又从身后把人抱住:“三界六道各有各的规矩,我们轻易不能进入人的地界生活,要想有身份,也不光是变成人的样子去你们驻地派出所编个幌子登个记那么简单。”
陈述想了想也是,如果没有个管辖,妖魔鬼怪都跑到人堆儿里来,那还不乱了套了。
“我的族人也不让我出来找你。”风河有些郁闷。
“……为什么?”陈述疑惑。
“还用问吗?”这傻劲儿,“因为你是人我是妖啊,族长说我们在一起这叫倒反天罡,逆天而行,让我小心遭雷劈!”
“……那你,劈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