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个巨大的坑
不知道为什么,分明是一样的眉眼,一样的表情,眼前的人明明就是徐白无疑,但薛野看着那张脸,竟无端涨红了脸。他也算是见过无数貌美的女子了,柔婉的,美艳的,活泼的……却从不曾见过眼前这般的女子。
薛野一时竟看得有些呆了:“这厮,怎生得这么好看?!”
当然,这个想法只在薛野的脑海中呆了片刻,他旋即便又将自己的赞叹声给全盘否定了。
“不行,我在想什么呢?这可是徐白!”薛野告诫自己。
只是薛野刚刚在心中同自己说完了这句话,便又转而忍不住再次在暗中偷偷打量起了女装后的徐白。
他心道:“不过,徐白若真的是女子,我倒,也不是不能娶了她。”
第78章
从渊城很久没有下过雨了,因为从极之渊赤地千里,寸草不生。若是说烬花城的富饶是得益于穿城而过的那条河,因此显得桃花黄沙温柔缱绻的话,那么从渊城保持生机的方式,便是让整座城隐匿到了地下。
减少了日光的直射,此地的水分蒸发便也随之减少了。
当然,所谓的地下指的也并不是见不到天光的地方,而是坐落在深谷幽涧之中,自从渊城中抬头往上看去,首先入目的是穹顶上黑色的山岩。这是因为从渊城位于两座巨大的山体之间,山体延伸而出的山石如同一个顶盖一样,恰好盖住了从渊城的天空。
唯一的裂缝不小不大,如同被敞开的门缝一般,供从渊城中的人于黑色的山岩中昂首,观望那被割裂出来的,小小青天。
由于这些遮天蔽日的黑色山岩的存在,从渊城中的景象不光显得肃杀,甚至让人感到极为压抑。
但这并不妨碍从渊城成为魔修心中的朝圣地,甚至但凡有些力量的魔修都削尖了脑袋想要在这里争得一席之地。
入城的地方是整个从渊城的最高点,进入之后,便会有一条黑色山岩铺就的道路一路蜿蜒向下,这条路的两侧都是高耸的山壁,也因此造就了从渊城易守难攻的地理位置。
今日,长久未曾下雨的从渊城下了一场大雨,趁着这场大雨,打城外驶来了一辆牛车。
从渊城城门处的守卫能偷懒的全都趁着落雨偷懒去了,只有一个年轻的守卫因为资历最浅,被强行留了下来。他心中不忿,却还是老实地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站没站相地耷拉着眼皮望向他早已看了无数次的那条路。
因为下雨,路上基本没有什么行人,只能远远看见那一辆牛车风驰电掣地在向从渊城靠近,飞驰而过的车辙溅起了地上的积水,在车后扬起了一阵迷蒙的烟尘。
说是牛车,不过实际上拉车的也不是牛,只是一种长得比较像牛的灵兽,唤做犀渠。这是种最低等的灵兽,它们叫起来像是婴儿在哭,而且喜欢吃肉,生性凶猛无比。但是此物虽然凶狠,实力却不强,很好抓捕,加上跑动速度极快,所以变成了魔修之间受欢迎的出行工具。
不过要注意,犀渠最喜欢吃的是人肉,如果没有定时喂食,本事又不济的话,它很容易趁着赶车人不备的时候,偷吃赶车人的手手脚脚。
有头有脸的修士不会选择犀渠,这东西太过危险,守城门的人只消看一眼便知道车里的人大抵只是无门无派的散修。
守卫打眼一看过去,隐约能看见驾车的是一名男修,他身上穿着蓑衣,蓑衣底下则是不起眼的灰衣。面对瓢泼大雨,驾车之人依然面不改色地全速前进,时不时挥动手中的鞭子抽向手底下的犀渠,看上去很是着急的样子。
牛车眨眼之间便行至了守卫身前,虽然赶车的人看起来不像是什么有头有脸的人物,但守卫却还是例行公事地询问了一下:“什么人?”
驾车的男子见到守卫,十分自觉,他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意,不太灵活地从车上跳了下来,恭敬道:“官爷见谅,我们是来找寻医的散修。”
守卫闻言,掀着眼皮上下打量起了面前的男子。皮肤不白,看起来腿脚不太灵便的样子,站不了一会儿就需要偷偷扶着腰缓缓。他微微弯着腰同守卫说话,摆出一派讨好的样子,看起来形容有些瑟缩,似乎是没见过什么世面。
看着对方自觉摆出的谦卑神色,守卫的谈吐之间便不自觉地流露出了几分趾高气昂来。
“治病?何人治病?治什么病?”
守卫虽然问得细致,但其实心中是觉得赶车人这话可信的。因为他的这个理由,他倒不是第一次听说,曾也有入城的人说过,这从渊城里有一名十分有名的鬼医。
“是贱内。”说着,男子默默掀开了牛车的帘子,向守卫解释道,“贱内身体不好,听说这从渊城里有一名鬼医,故而想来碰碰运气。”
守卫顺着赶车人的手向车内望去,果然见到车里正坐着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
车帘先开的弧度并不算大,守卫只能看见赶车人口中的妻子带着一顶帷帽,看不清楚面容,虽然身上衣服的料子不错,但肩头处已经被从车窗飘落进去的雨滴给打湿了,很明显也并非法器只是凡品。
看起来倒确实是一对落魄的夫妻。
尽管心里已经得出了结论,守卫却并未收回自己打量的目光。他虽然没有那么关心这两人究竟是来干嘛的,却也没打算这么简单就放这对苦命鸳鸯过关。
只见守卫面上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手却不规矩地放到了自己的胸前,他的两根手指装作不经意地搓动了两下,嘴上则漫不经心地问道:“那你们身上可有带什么危险的法器?”
赶车人倒是个上道的,见守卫露出这个动作,便立刻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恭恭敬敬地递了上来。
“危险的东西倒是谈不上,只是我们初次到这从渊城来,正困惑于这袋子里的东西能不能带入从渊城内,还请官爷帮忙分辨一二。”
那袋子入手沉甸甸的,守卫心里便有了低,保险起见他还是偷偷打开袋口看了一眼,只见里面果然是一包鼓鼓囊囊的灵石。
守卫抑制不住地想翘嘴翘起来,却不得不忍住,佯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说道:“这东西怕是不行,这样吧,你呢,先把这东西先放在我这里,我勉为其难帮你们保管一下。等你们出城的时候,可以来找我讨要,如何啊?”
他虽然嘴上问着赶车人“如何啊”,可实际上眼睛的视线却从来没有离开过手里的那包灵石,怕是连驾车的人长什么样子都没能看清,又谈何归还呢?
但赶车人却还得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来,讨好道:“那就好,那就好。”
说着,守卫挥了挥手,放赶车人和他的妻子进城去了。
牛车驶上了通往城里的小道,就这么一条路也不怕走错,赶车人便也没有继续驾车的必要了,只见他深呼出一口气,面上的谨小慎微霎时全都不见了,一脸不爽地脱了蓑衣进到了牛车里。
赶车人,也就是薛野,一进车厢便骂开了:“这从渊城还真是庙小妖风大,这么小一个守城官都敢平白吞我一袋子灵石。”
薛野的妻子,也就是徐白,此刻正身着女装,戴着帷帽,气定神闲地坐在车厢里,见他进来,掀起幕帘看向他,沉着地询问道:“如何。”
薛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手将一本册子扔在了徐白身边。
薛野言简意赅地对徐白说道:“他连要都没问我要。”
这册子是霍伏为两人开具的身份证明,上面详细说明了两人只是到此寻医的散修,并非心怀不轨之徒。
说到底,从渊城不比烬花城,烬花城只是从极之渊外围的弱鸡聚集之地,来取随意。而从渊城有魔尊坐镇,乃是从极之渊的中枢所在,所以来往人口都会被仔细核查,若是城内局势紧张,这种核查便应该更上一层楼。但是如今看来,并没有。
徐白闻言,点了点头。
“入城查得不严,说明这城里的形势并不算紧张。”
最起码,在最下层来看,油水照样捞,不像是城里出了什么大事的样子。
也就是说,黎阳刺杀魔尊的事情,要么是并不严重,要么就是被压了下来。
若是前者,那无疑是个好消息;若是后者,那么薛、徐两人目前亟待解决的,就是知道是谁,出于什么目的,压下了这件事。
而徐白和薛野此刻最大的问题,是他们初来乍到,对从渊城知道得太少了,他们急需获取更多的情报。
薛野和徐白对视了一眼,便知道了彼此心中所想。
“我们先找一处落脚的地方。”
从渊城里的客栈不多,但是也不算少,薛野找了家看上去还算干净的,离主街也不算太远。
这地方最是繁华,获取情报也理应方便很多。
这是主街出于穹顶山石裂纹的正下方,其他地方因为被山石遮蔽而淋不到雨,主街上却正相反,穹顶两边的雨水都顺着裂缝往下灌,如同两道面对面的巨大瀑布一般往里从渊城里倒水。
蔚为壮观。
这样的场景,从渊城里的人却早已见怪不怪了。这水流会沿着山势一路往下走,被家家户户囤积起来,用以渡过接下来不下雨的日子。
薛野选中的客栈门面不算太大,小二倒是十分尽责,他冒着雨水的冲刷,一边躲避着犀渠的啃咬,一边将牛车驱赶到了后院去。
而下了车的薛野则是扮演起了好丈夫,他一手为徐白挡雨,一手虚虚地环着徐白,半搂着腰将徐白揽入了客栈之中。
薛野特地挑了这么个大雨的天气入城,为的就是掩人耳目,却不想也正是因为这大雨的天气,导致昨晚出来寻花问柳的黎城被困在了薛野选中的客栈之中。
说起“黎城”此人,在从渊城中也算是无人不知无人晓。
当然,不是什么好名声。
只听说他是“从渊城少君”的表弟,所以城中居民平日里多少都要给他几分薄面。而他呢,仗着自己与魔尊沾亲带故的关系,在从渊城里横行霸道,十分猖狂。
说白了,黎城就是个纨绔。
纨绔最擅长的,便是夜夜笙歌。他昨夜就是如此,一时兴起便与几个狐朋狗友聚在一起喝酒,喝得上头了,便倒地就睡,今日醒来发现外头竟下起了大雨,为了避免弄湿衣服,几人便干脆又喝了起来,只待雨停之后,再散场回家。
只是怎么说也已经喝了一夜了,再喝下去多少也觉得有些没意思。怎料正当黎城喝得意兴阑珊之时,却突然门口走进来了一男一女两名散修。
他们进来之时,穿堂风恰好从客栈穿门而过,那女修的帷帽被乍然吹动,惊鸿照影之间,帷帽底下的鬓云香腮在黎城的眼前一闪而过。
“人间竟有此等姝色!”
黎城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一下子揪住了,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弦被拨动了一下,骤然间心跳加速,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上。
这是什么?这便是心动的感觉啊!
黎城从来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主,于是他满身酒气地站起了身,摇摇晃晃地便朝着刚刚进门的那一对男女走了过去。
第79章
黎城朝着那对男女走去,他能很明显看出来那对男女修士应是一双交颈鸳鸯。那男修很是体贴,不光虚虚地搂着女修的纤腰,还温声提醒着女修注意脚下:“小心台阶。”
女修闻言微微点头,看似高冷,身子却不轻不重地倚向了男修,一副完全信赖的倚靠姿态。
看得出很是恩爱。
真是看得黎城火冒三丈。在他看来,那男修哪哪都不行,衣着不够华贵,肤色不够白皙,甚至连身高都矮了那女修一头,一看就是个“不中用”的。
如此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怎么说也应当与自己在一处,才不算是暴殄天物吧。
黎城两眼发直地朝着那对男女修士的方向走去,他满眼都是面前那惊鸿一瞥的美人,他怀疑那根本不是什么女修,而是一只成了精的女妖。那女妖通过刚刚的那一个照面,便将自己的一颗心给吊走了。人无心不能活,若是想要活下去,唯一的办法,就是将美人一口吞入腹中,方才能将自己舍出去的心脏一并收回来,也只有收回了心脏,万事才是最妥帖,最舒坦的。
这么想着,黎城整个人都如同魔怔了一般,不管不顾地直奔着那名女修而去。
而在黎城十分招摇地准备上前来“调戏良家妇女”的同时,表面看着如胶似漆的薛野和徐白,实际上也正在暗中交流着目前的情况。
薛野小声对徐白说道:“有个傻子往我们这边来了。”
他们如今不过是扮演初来乍到的寻常夫妻,并无什么特别,理论上不应该这么早就引起旁人的注意才对。
徐白当然也看见了,他提醒薛野道:“小心有诈。”
薛野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我试试他。”
说着,薛野用藏在衣袖底下的手默默朝着黎城的方向掐了个诀。
黎城本就在醉中,走得摇摇晃晃的,一双眼睛只放在徐白身上,周遭的所有一切都已经看不见了。怎知走到一半,他的大腿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当即害得黎城两腿一软,一时重心不稳便向着那对夫妻的方向重重摔了过去。
黎城只当是自己没有看路撞上了路边的桌椅,并没有太过在意,只是在这个节骨眼上,那名男修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好死不死地突然往前走了一步。于是,在黎城身体落下的同时,那名男修迈出的腿正好抬高,扬起的膝盖一个猝不及防,就正中了黎城的腹部。
黎城本就喝多了头晕目眩的,再加上这沉重的一击之后,当即便直不起腰来。
他弯着腰伏在桌边,将胸腹中残留的酒液吐了个一干二净。
场面极为难看。
黎城刚要发火,可是奔涌而出的胃液呛得他说不出话来,而他眼中那名“不中用”的男修却很快反应了过来,一边在嘴上说着“对不住,对不住”,一边将手覆在了黎城的背上,用力拍打。
这名男修力气之大,简直是黎城生平所见之最。
这回好了,原先吐出来的不过是喝多了的浊酒和未来得及消化的食物,如今黎城吐的时候都要仔细找找,都要看看地上有没有自己被打出来的脏器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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