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又菜
“哈哈哈,我不是他还能是谁。”祝尧慢吞吞往前走,“不想跟你玩这种猜猜我是谁的游戏了,我饿了。”
“站住!”
祝尧转身,正对着他的是黝黑的枪口,阿亚比斯盯住他黑色的眼睛:“你不能走,你现在的状态非常不对,我必须带你去见菲尔德。”
“嗤。”祝尧自顾自的离开,神情厌倦。
阿亚比斯咬紧牙关,手指放在扳机上,枪口下移,瞄准祝尧的小腿,只是暂时禁制他的行动力,菲尔德应该不会怪他的。
第90章 脊椎里的圣剑“嘭€€€€”……
“嘭€€€€”
一声巨响炸裂在每个人的耳边。
阿亚比斯手中的枪摔飞出去,他捂住自己的手腕,人也随着枪飞出去两米远,如果不是他体质过硬,现在恐怕已经瘫软在地了。
祝尧疑惑地回头看去,阿亚比斯额头带血的坐起来,而那把枪拎在打伤他的人手上就像脆弱的玩具。也的确如此,那把还没来得及射击的枪轻易就被折弯,扔回到阿亚比斯身上。
“赛罕?!”阿亚比斯站起来,甩了甩眩晕的脑袋,“你还活着?”
突然降临的人没有理会他,一双眼睛沉沉地将祝尧从头上下打量一遍才放下心。
祝尧举起漏了一个洞的铁盆,从洞里看赛罕,一双黑眼睛眨巴眨巴:“我饿了,但是我的盆烂掉了。”
他一指地上的阿亚比斯:“他打烂的。”
阿亚比斯就看到那人露出狡黠的笑容,指着自己的手白生生地举在半空,而他告状的男人轻飘飘扫自己一眼。
“我已经很惨了,就不要再给我加伤痕了好吗?”阿亚比斯擦了一手血。
赛罕沉步走过来,将身后半人高的麻袋扔到祝尧面前,又接过他手中拿着不放的铁盆,两手一握铁盆变成铁球,说:“改天再给你重新打一个。”
祝尧撇嘴,蹲在麻袋前双手翻腾,阿亚比斯看见里面都是些面包水果,最后祝尧从里面掏出一个红苹果就要往嘴里送。
红苹果红彤彤的圆润,有着从树上刚摘下来的芳香,赛罕却从祝尧手中抢过来,在自己里衣上擦了擦才又塞回祝尧嘴里。
阿亚比斯简直看呆了,赛罕见他直愣愣的,从里面捏了个面包扔给他,干巴巴的面包上面撒了一层薄粉€€€€看着就很难吃。
接着赛罕吹了个口哨,那些四散的孩子们探头探脑的回到了破屋,怯生生地从袋子里掏食物,赛罕站在祝尧旁边看着,但从孩子们的视线来看,他们恐惧的源头有两个,一个是阿亚比斯,另一个就是高大的蛮族人。
阿亚比斯拿着那块面包看了半天也没咬下去,最后随手递给了一个孩子。
他打量站在一起的祝尧两人,疑虑这两个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祝尧吃苹果,赛罕看祝尧吃苹果,眼神里还有点不清不楚。
直到袋子里还只剩下一个红苹果,阿亚比斯看其他人自个也看饿了,正打算拿的时候,却见赛罕将那最后一个苹果拿起来放进祝尧胸前的口袋里,看起来鼓囊囊不伦不类的。
赛罕说:“只有两个苹果。”
一个胆大的小女孩瞄了阿亚比斯一眼,凑过来说:“苹果都是赛罕老师摘给祝老师的,虽然赛罕老师看着有些吓人,但是他对祝老师很好。”说着还将手中的面包掰开一小半送给他。
“不是..这还有特殊对待呢!”阿亚比斯忿忿不平地啃了一口,看了一眼小女孩,想着也许基金会会愿意资助这些孩子呢。
反倒是老实啃完苹果的祝尧看着那一个苹果不太高兴:“今天为什么只有两个苹果?”
赛罕耐心说:“多纳的苹果园被炮火摧毁了,我只在仅存的一棵苹果树上找到这两个苹果,等明天,我再去找个更好吃的苹果园。”
那么这颗苹果祝尧就不太舍得吃了,他垂下头,看着苹果发呆。忽然他眼神发狠,抬起头固执问道:“为什么要把炮弹扔向苹果园?”
“因为那里正在打仗。”赛罕说。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不能绕过苹果。”
正当赛罕还在琢磨应该怎么向祝尧解释明白这件事情时,阿亚比斯忽然说:“因为那是教廷的资产,而奥兰治要报复教廷,自然不会放弃摧毁那一片好收益的苹果园。”
阿亚比斯皱了皱眉,这时候的祝尧又跟之前的完全不同,这会的他固执,幼稚,一句话翻来覆去的问。
一个有些烦闷的下午,阿亚比斯蹲在角落听祝老师讲课,讲历史,机械,炼金。他环视前面一排小崽子,面无表情地想,还好祝老师讲的都是些非常基础的东西,尽管这已经让小崽子们头晕眼花了。
“他一直这么好为人师吗?”阿亚比斯低声问。
赛罕摇摇头说:“你别那么大声,他听得见。”
“可是我已经很小声了!”阿亚比斯抬头,果然,祝尧已经冷着脸看过来了。这么远的距离!非常小小声的交谈,怎么会有人的听力变态到这种地步!
“他一定不是祝尧!”阿亚比斯断定。
“他当然是祝尧。”赛罕没有波澜的说。
“难道你不觉得他非常奇怪吗?”阿亚比斯不解。
“..可是他就是他。”赛罕看过去,祝尧笑眯眯地在身后的墙上刻着他看不懂的符号,金色长发束在身后,随着他的动作晃来晃去。
“好啦,今天就是最后一堂课了,不管你们是否有学到什么,不管你们以后是作恶还是行善,都只依靠你们自己的心。”祝尧微笑。
上午刚做过恶的几个男孩低垂下头。其他人则泪眼汪汪地看着祝老师,尤其是最前方的女孩,鼻涕泡都出来了。
但是祝尧已经收起笑,往外面走去,竟是连多余的话都不愿意再说。
小女孩忽然走到赛罕面前,低垂着头说:“请您帮我们向祝老师说声对不起,我们曾经答应他要做好孩子,但是让他失望了..”
赛罕一直能感觉到那些孩子怕他,但是这一刻他答应了。
“你觉得他这样正常吗?!”阿亚比斯指着祝尧的背影,“不行,我得告诉菲尔德,他弟弟好像被魔鬼附身了!”
赛罕嘲讽道:“你们都已经自身难保了。”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阿亚比斯问。
赛罕沉默,不一会后说:“我会跟着他的,他只会是祝尧,不会是别的东西。”
说完,赛罕追随着那道消瘦的背影而去,阿亚比斯不明所以。
“你要去哪?”赛罕跟上祝尧,站在他身侧。
祝尧没有回答,他只是若有所思地说:“人的天性就是这样的吧,深情的人不再深情,诚实的人变得狡诈,向恶的深渊里滑落是每个人必然的归宿。”
“..你在说那些孩子?”赛罕忽然说,“你觉得他们不符合你的期待?”
从最开始,祝尧突然说要留在这里教授孩子的时候赛罕并不赞同,他认为以现在祝尧的状态并不适合,但是很罕见的是,祝尧完美执行了临时老师的责任,不过很多时候,他看到祝尧看着那些孩子,并不是一个老师的神态。
那是冷漠,是观察,就像祝尧在实验室里观察样品一样的心情。
“我对他们并没有什么期待,”祝尧说,“作为众多流离失所孩子中的样本,他们身上的特性表现的很完整。”
“那你想要做什么?”赛罕问。
不答反问:“你认为这个世界怎么样?”
赛罕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也不知道祝尧想要什么答案。
他继续说:“是不是有时候觉得无可救药,有时候又好像可以忍受。人在这个世界上行走,被一副疲弱的**拖累着,被塞满七情六欲的大脑掌控着,然后经历生老病死。”
“就连无上智慧的智者也无可避免,你见过他那孱弱的皮囊吧,他快要死了。”
赛罕:“人都会死的。”
祝尧抬起头看赛罕的眼睛,微笑:“但是如果我说,人可以不死呢。”
赛罕一惊,他几乎是立刻想到了缘由:“跟你身体里的那个东西有关?”
见祝尧一直不说话,赛罕有些急切,他上前握住祝尧的肩膀,问他:“怎么才能把它取出来?你难道没有感受到它已经对你造成非常大的影响了吗?!”
“祝尧!!”
但是这种时候祝尧却忽然闭上了嘴,他皱起眉头,神色转变,整个人变得轻佻起来:“你觉得我是祝尧?可是里面那个却说我不是祝尧呢。”
祝尧:“你一直缠着我,我都不好意思欺骗你了。我的确不是祝尧。”
赛罕眼睛里散发着不悦的光芒。
祝尧:“你一直跟着我,难不成你喜欢他?有时候真是搞不懂,人怎么会有那么多爱恨情仇。他有什么好喜欢的,啊,不对,这个身体至少还有一副好皮囊不是吗。”
祝尧暧昧地笑。
赛罕那股烦躁忽然消失,他单膝下来,以仰视的角度看祝尧,这像是家长哄孩子,他紧紧盯着他的眼睛:“我对你不止是喜欢这种情愫,我爱你。”
高高在上的人忽然一窒,他狐疑地看着半跪在地上的男人,是质疑,是不相信,但同时也因为得到这样一句告白而触动。
祝尧将手放在赛罕心脏的位置,那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地方,但凡祝尧用力,就能轻易置他于死地。赛罕始终没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那颗心脏在有力地跳动,渐渐和他自己成为同一个频率,两颗不同的心脏在这一刻形成共鸣。祝尧忽然像被烫到一般收回手,他脸色难看,蜷缩指尖,感到指尖上有一团火,还在不停燃烧,火苗的源头就在眼前人的心脏里。
祝尧仍然摇头:“我不相信。”
他不管不顾指尖的灼痛,慢慢顺着胸膛划向赛罕的耳尖,接着是他的眼睛,悬停在蓝色瞳孔上方。
赛罕没有气馁,他目光不曾偏移,嘴中说:“爱你是山神的誓言,只要我们还站在这片广袤的大地上,我就不会违背誓言。”
祝尧忽然将额头抵在赛罕的额头上,两双眼睛对视,彼此眼里只剩下对方的脸,他紧紧地抱住赛罕的头,片刻后说:“我们做吧。”
赛罕感受到祝尧身体细细密密的颤抖,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他奋力回拥。甚至顾不得这样会不会将祝尧勒坏,但他越抱紧一分,祝尧就少颤抖一点。
祝尧渴望地亲吻赛罕的额头,眉眼,脸颊,不厌其烦地啄吻,直到赛罕扳正他的脑袋,温暖的口腔包裹他,他才停止那种小动物般的试探。
破败的不知名旧屋中,夕阳浅浅的窥视着纠缠的二人,白皙的身体趴伏在健壮的钢铁般的身躯之上,古铜色的手臂禁锢着金色长发下的脸颊,潮红的身体与晶莹的汗水随着远处敲铁击石的声音律动挥洒。
祝尧的喘息声很大,赛罕伸手拂过他汗湿的的头发,露出祝尧紧闭双眼的脸,他深沉地注视着那张似乎有些难过的脸。
赛罕不知道身上的人为什么忽然那么缺乏安全感,他一遍遍强调自己不是祝尧,似乎想要摒弃那个最初弱小无助的自己,但又拼命掩饰着,武装出一颗强大的心脏。这一刻身体却紧紧缠绕着赛罕,想让赛罕填满自己,他又痛苦又欢愉。
赛罕摸着祝尧的脊背,沿着脊椎一寸寸抚摸。
祝尧背脊僵硬,他睁开迷蒙的眼睛,感受到身后那双手,似乎在这时候的他才是清醒的,他咬住赛罕的耳垂,轻声说:“我把它取出来吧。”
“但是你可能会死的。”
祝尧趴在赛罕胸膛上,被滚烫的体温灼烧着,他舒适地叹息:“不取出来,我怕有一天我真的不再是我了,你知道吗,有时候我们在谈话,但我总觉得跟你说话的那个人不是我,我好像被隔在笼子里,从别人的眼睛里看这个世界。有些话不是我想说的,有些事也不是我想做的。”
“我能认出你,在你的灵魂深处。”赛罕认真说。
他们厮混的场所实在不太美好,滚动卷起的灰尘在胡乱飘散,祝尧反手摸上自己的脊椎:“可我能感觉到它在这里,无时无刻不在谋划要占据我,它想要我承担它的痛苦,步它的后尘。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坚持不住了呢?你要靠什么来寻找我。”
“..”
见赛罕不说话,祝尧又闭上眼睛:“我知道你在担心我,可是我活了那么多年不是为了让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摆布我的。”
赛罕忽然怒骂:“都怪琼斯!”
祝尧勾起嘴角:“那只是一场意外,谁知道那玩意还能像狗一样挑人认主啊。”
他忽然双手撑起身子,环视周围,又上下扫视赛罕,说:“我们这样真的很像偷情啊。”
赛罕目光发狠,骤然深顶:“我们这样正当的关系怎么就偷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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