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竹浅
他喝了一口可乐,被辣得面目扭曲一瞬, “你不懂, 我就喜欢喝没气儿的可乐。”
“为什么?因为你不能吃辣?”
他满脸深沉, “不,因为可乐没气了不会冒泡,伪装成红酒的时候, 不会因为冒泡而损伤我的逼格。”
“那你不如喝葡萄汁。”
他将可乐一饮而尽,“不, 我从一而终。”
他摇头晃脑, “你不懂我, 就像我不懂医生为什么泡个面会把厨房烧了。”
“对了,他怎么又下厨了?你去刺激他了?你昨天找他说什么了?也是说你要追人这事儿?”
我想起医生的呐喊——
【要是那时候有人愿意给我做一道西红柿炒鸡蛋配大米饭,我把命都给他!】
“……我觉得, 他只是想起了自己在国外留学的日日夜夜。”
“嗯……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
“你说的追人是怎么回事?动心了?”
“嗯。”
“别的不说,凭你这张脸,男女老少通吃——还没追到手?”
“还没开始追, 先问问你的建议。”
朋友严肃地打量着我,看了我一会,却没说话,他从侍者手中的托盘里拿过一支红酒, 将酒杯递给我,我们靠在护栏上, 望着在下方舞池中, 尽情扭动的人群。
陌生人在舞池中相遇、热舞、又分开,短短一首歌的时间, 倒像是已经谈过几段刻骨铭心的恋爱。
“说真的,你给哥们儿交个底,你到底是想来段露水情缘玩玩,还是想认真谈一次恋爱?”
“不是想谈一次,是只想和他谈。”
朋友倒吸一口冷气,“兄弟,你栽了,真的。”
他面向我,上次语气这么认真,还是问我撒尿和泥到底好不好玩,他如果试一次会不会被他爸妈打死那次。
“你到底看上谁了?”
“你见过,我的助理。”
“就是那个你愿意用股份把人留住的行业工薪酬天花板?”他皱着眉头仔细想了一会,“哎卧槽,我的记性好像不太好了,怎么死活记不清他到底长啥样了?”
我点点智脑,调出助理的证件照。
朋友脑袋凑过来,诧异道,“长得很不错啊,奇怪,我怎么就觉得他没啥存在感呢。”
他看我,“你看中他什么了?别告诉我觉得他工作能力格外出众,为了留人,决定和他结婚。”
我看他,“不是。不过显然,如果人没追到,反倒把人逼走了,就得不偿失了,所以得一击必胜。”
他抓了抓头发,诧异道,“说真的,你到底看中他什么了?”
“要是看中脸吧,他长得是挺好看,但是好看的人也不少,你招招手就有大批的人往上扑,而且各个比他有存在感。你要真是颜控,早就水仙了,哪里还轮得到他。”
“要是看中他的钱财,你还不如圈子里找个人联姻。”
“难道是他家势力很强?不对啊,我记得他原生家庭是个普通的小康家庭。”
他又抓了抓脑袋,“最关键的是,这些东西你都不缺,不存在用他补全你自己的情况。”
“有人图财、有人图色、有人图权,这些你都有,那你图他什么呢?”
“你喜欢他哪一点?”
他认真地看着我,“你如果想走下去,得先明白自己是一时冲动,还是非他不可。”
“有时候你觉得非他不可,只是因为情绪上头,你得明白自己到底喜欢他什么。说句难听的,你想通了这点,就算是以后你俩感情出现问题,也可以及时调整,选择修复或者尽快分手,把你的损失减到最小。”
“你先认真想一想,别急。”
我背靠护栏,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里面倒的不是酒,是咖啡。
酒精会刺激情绪,让人变得情绪化,我需要保持清醒。
朋友打了个响指,舞池的音乐被调得舒缓,众人的声音也随之减弱。
喜欢他什么?
明明他在我身边跟了十年,怎么之前都没有感觉,某天却突然喜欢得不得了,甚至考虑到以后了。
是从哪里开始改变的。
是从被蛊虫操控出的爱意,还是从见到他满身伤疤泡在血水里?
是从失去记忆时他最先找到我身边,对我说“总裁,我来接您”,还是从呼吸纠缠的旖旎梦境?
是从下意识买下的手套,还是从被囚禁房间中的荒唐欢好?
好像都不是。
就像是朋友问,到底喜欢他什么,其实也想不出太具体的原因。
我只觉得,那天他站在阳光里,金色的光斑,落在他肩上与胸口,如同跳动的金色心脏,很是漂亮。
他握住文件的手,手指修长,手背的筋脉绷起,淡青色的血管微微凸起在白皙的皮肤下,如同精美的艺术品;
他安排工作时的冷静自若,有条不紊地下发一个个命令,却从不居功,永远沉稳,永远微笑;
他偶尔泄出一丝狡黠,像是藏得很好的狐狸,悄悄伸出肉垫拍你一下,转头看过去,它又故作懵懂,让人想抓住他的狐狸尾巴。
他跟在我身边太久,久到我已经习惯了他站在我右后方,笑着对我的所有命令点头,一丝不苟地回应我,“好的,总裁”。
他们都说他没存在感,在我眼中,他却是矮草间生长的白杨。
初遇那天,他独自站在人群中,明明是首功,却无人问津。
面对这样的场景,他眉眼淡然,好似已经习惯,依旧脊背挺直,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一片从容。
直到我上前去,问,“你要不要跟我走?”
他眼中闪过讶异,像是平静无波的湖面,被投入一颗石子。
此后,他跟了我十年。
我做过很多笔投资,助理是最划算的一笔。
他是万能的助理,是每一个老板都喜欢的下属。
但我不想他继续做我的下属。
我想他做我的爱人。
我摇摇酒杯,将咖啡一饮而尽,“喜欢就是喜欢,哪有那么多原因。”
朋友满脸震惊,“一条也说不出来?”
“我和他相处太久,一条条列,要列到明天。”
哪有什么突如其来的情感喷涌。
不过是量变引起质变的怦然心动。
“卧槽。”
他瞪大眼,“卧槽!!!”
“兄弟你完蛋了,你这次是真栽了!”
他可乐也不晃了,把高脚杯往旁边一放,给自己扎了个小辫,把头发全都拢了起来。
“认识你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你喜欢上谁,话不多说,我这就把我的毕生所学经验全都传授给你!”
他摩拳擦掌,小葵花课堂直接开课。
“追人,最重要的是感情吗?不是,是投其所好!”
“雪中送炭比锦上添花留的印象深,你要送就送他最需要的东西,而不是干一些锦上添花的事,到头来可能不但没追到人,还被当做冤大头宰。”
“他有没有迫切需要的东西?钱?”
“他有我公司股份,应该不会缺钱。”
“草!忘了这一点……那更高的社会地位?”
“以他的能力可以自己创业,我也表示过,如果他有需求,可以把他调到分公司当总裁,但他不同意,表明很喜欢助理的职位,所以我只给他涨了薪。”
“顺便一提,凭他的能力,哪怕不当我的助理,去当个私家侦探或者调香师,应该也能取得不错的成就。”
“不缺钱、不缺地位、也不太向往名气,那他有什么没完成的梦想吗?”
“不……是我糊涂了,他有钱有闲,有梦想估计也能自己实现,自己实现不了的,恐怕是勇闯火星之类难以实现的梦想。”
他挠挠头,“他和你一样,什么都不缺,不太好找切入点,换句话说……这人,很难追啊。”
“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嗯,做好了。”
初遇那天,他为了比赛而穿的白衣黑裤,与小路散步那日渐渐重叠。
木棉树经历十年的养护,在他肩头,沉甸甸地开出花来。
他站在木棉之间,也像是一株木棉。
第136章
“说真的, 你助理之前没表示过对你的喜欢吗?”
“没有。”
“也对,他要是在你没开窍的时候表示,估计早就被你调到别的岗位了。”
他斟酌着开口, “你有没有觉得, 你助理对你有点不一样?说不定他其实也对你有意思, 但他怕表白不成,弄巧成拙,所以才一直当你的助理?”
“有点, 但是很难分清那是对上司的特别关注,还是别的什么。”
如果我身边有一个疯狂招惹麻烦的人, 我也会特别关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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