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竹浅
母亲再次拒绝他,他却只是苦涩地笑着,说,“我以为我们至少还是朋友。等我陪你走过这一段路,我会离开的,让我把你独自丢在这种境地,我做不到。”
我那时都觉得,这个男人,实在痴情。
直到某天,我在家里,发现了一枚摄像头。
很隐蔽的针孔摄像头,安装在灯罩内部,灯泡旁边,本体只有拇指大小,加上灯罩的遮掩,能达到外面的人看不到摄像头,摄像头却能记录客厅情况的程度。
这样的摄像头,我找到了三个。
一个在客厅,一个在厨房,一个在楼旁,正对着书房的窗户。
顺着摄像头,我入侵了摄像头的终端,在连接着摄像头的电脑中,发现了不计其数的录像与照片,以及接近痴狂的日记。
这是男人的笔记本,男人的日记。
日记的记录,从他与母亲相遇之日开始,一直持续到我发现摄像头的那天。
日记的内容,极尽病态痴狂,我干脆入侵了电脑摄像头,透过摄像头,我看见了他的卧室。
卧室内,墙壁上、天花板上、桌子上……所有肉眼可见的地方,都贴满了母亲的照片。
吃饭的、浇花的、陪我逛游乐场的。
笑的,哭的,生气的。
怒意直冲大脑,随之而来的是恶心与恐惧。
母亲竟然被这样一匹披着羊皮的狼盯上了,我竟然没有发现。
虽然母亲将自己保护地很好,这么多年,男人也没能入侵更加私密的家庭环境,拍到母亲更加私密的照片,更没能对母亲动手动脚——但一想到母亲曾遭受一个变态长达五年的跟踪与窥视骚扰,我就觉得恐惧。
甚至,就连这次母亲的名声尽毁,被诬陷抄袭,也是他做的。
回国之后母亲与父亲的互动刺激到了他,他按捺不住,迫不及待想将母亲打入泥潭,然后成为救赎她的唯一一根绳索。
恐惧的情绪笼罩住了我,逼得我面色惨白,浑身发抖。
摆脱恐惧的最好办法,是解决制造恐惧的人。
于是男人被送进了监狱。
他因为多项违法行为,被判二十年。
在此期间,我的动作被父亲发现,他怒火中烧,让木依依滚回了木家,将木家打击到几近破产,又好好整治了男人一番,让他哪怕进入监狱,也会得到很好的“照顾”。
母亲在应对危机时的果决,让父亲对母亲越发爱慕。而父亲愿为母亲改变自己习惯,细致入微的体贴,也渐渐让母亲软化了态度。
两个人终于学会了好好使用嘴巴,让它除了吃饭之外,还能起到沟通两人想法的作用。
我功成身退。
而男人这一进监狱,就是二十三年。
我这些年偶尔会关注一下男人的情况。
我知道他在监狱里过得并不好,在进监狱前,他因为绑架母亲与试图纵火烧死父亲,被保镖打断了一条腿,后来没能得到很好的治疗,落下了病根,走路总是一瘸一拐的。
我也知道,他做的事情实在太恶心,让他的狱友也忍不住反胃,心情不好就打他一顿出气,往日道貌岸然的人,也学会了弯腰低头。
二十三年之后的男人,不仅被监狱生活磨平了一身出尘的气质,面庞也染上了岁月的痕迹。
但现在出现在我面前的他,保养得当,看上去只有三十来岁,岁月并未给他带来世俗与油腻,反倒为他添加了几分岁月沉淀的韵味。
想必他与木依依一样,有所奇遇。
我看着他,没说话,想看看他能说出什么瞎话。
他见我没有反应,他像是强撑着似的,露出一个笑容,“我对不起你母亲,她……她在临死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我来赎罪。”
第201章
我险些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几乎就要掐着他的脖子,逼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我很快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胡话。
第一, 他对母亲有种近乎疯狂的偏执, 若母亲真的去了, 他不可能这样平静。
第二,就算母亲真的去了,也不可能将我托付给他。
就在我竭力克制冲动时, 男人大概是将我的沉默当成了默认,自顾自走进了客厅里。
我看着走进客厅的他, 面无表情地关上了门。
这一瞬, 所有防御措施全部启动。
他恍然未觉, 走进客厅后,又转过身,他的模样看起来有些手足无措。
“你……这个时间了, 吃过饭了吗?饿不饿?”
见我不回答,他抿了抿唇,露出个有些小心翼翼的笑来, “不按时吃饭可不行,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我给你做一碗鸡汤面吧。”
我冷声,“不需要。”
他被我出言拒绝, 却像是没听见我说的话似的,“记得你小时候, 最喜欢吃我做的鸡汤面。”
我冷笑一声。
他还敢提以前?
他被我接连以冷脸对待, 却也没露出难堪的神情,左右看了看, 想去厨房,却尴尬地发现厨房并不在肉眼可见的地方。
从客厅走到餐厅要走十分钟,没人指引是没办法找到厨房的,如果他在我明确拒绝的情况下,执拗地独自去找厨房,然后迷路在庄园里,就显得太蠢了。
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面上显出几分落寞,忽而又眼前一亮,从挎着的保温袋里,拿出一只被封的严严实实的小砂锅。
砂锅的外壁是有些烫手的,他的手指因此变得微红,他却并不在意,又快又稳地将砂锅盖子掀开,一股浓郁鲜甜的海鲜粥香气扑面而来。
他手脚利落地在砂锅外套了一层隔热套,然后笑着捧给我,“不想吃鸡汤面的话,喝些粥吧,这些年你管理公司,总归是辛苦的,这是我改良过的中药海鲜粥,没有苦味的。”
我面色一沉,挥手直接将海鲜粥打翻。
砂锅翻落,跌碎在地,海鲜粥泼了满地,连带着他的身上都被泼湿。
带着烫手温度的海鲜粥将他裸露在外的皮肤烫红,米粒与用量很足的海鲜挂在他的白色衬衫上,顺着他的动作下落,分外狼狈。
我生不出半分歉意。
因为我曾险些被一碗海鲜粥杀死。
给我带来粥的,就是他。
他对我的母亲有极其强烈的占有欲,所以他对我,怎么可能真的如他表现出来的一样友善。
他一直想杀了我。
这场漫长的谋杀,从我幼时开始。
母亲曾说,我是过敏体质,小时候经常一不留神就因为某些东西出现过敏反应,不过因为母亲对我的关注度很高,所以在我出现明显不适之前,母亲已经将我带去了医院。
她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已经严加注意,我还是会过敏。
因此,她只能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我的身上。
医生就住在我们的隔壁。
所以我每次过敏,医生都会来帮忙,或是诊断,或是进行救治。
因为他对我的照顾,母亲也与他从普通朋友变成了挚友。
医生对我,总表现得很温和、很照顾,就算是只有我们两人共处一室,他也不会表现出对只有一两岁的我的厌恶,反倒越发温柔。
这也是我一直不曾怀疑过他的原因。
因为我的过敏体质,平时吃的饭都是母亲亲手来做,不敢假手于旁人。
只有偶尔,隔壁的男人会端来饭菜,他也不与我们一同进餐,只是说,不小心做多了,他自己也吃不下,所以给我们分一些。
他的关心,也表现在他送来的饭中,永远不会有过敏食材这一点上。
比如说海鲜粥。
那天中午,母亲外出工作,男人自告奋勇给我送来海鲜粥。
他甚至表示,他下午有个病人,比较急,只能给我送饭,无法等我吃完观察会不会出现过敏反应,因此,他将煲汤的过程露了个短视频发给母亲看,以证明没有添加任何过敏食材。
可是,我还是过敏了。
这次过敏很严重,我难以呼吸,像是被谁扼住了咽喉。
我从椅子上跌落在地,盛放海鲜粥的碗也随之跌落,砸在我的身上,残留的海鲜粥泼在我的身上。
我眼前变得模糊,拼了命地在地板上翻滚,去抓母亲留下来的手机。
可手机却没电了。
明明早上才充满了电。
我快要死了。
好在,这时母亲回来了。
她因为不放心我一个人吃饭,急匆匆地找休息间隙赶回来看我,就看见了险些死去的我。
我捡回了一条命。
医院的说法是,人的过敏体质是会改变的,我之前对海鲜不过敏,不过现在过敏了。
母亲抱着我,心跳地很快,一遍遍对我说对不起。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重度过敏体质。
直到后来,父亲听说了我的情况,抓我去本家名下医院,做了一个全身体检。
体检发现,我对曾经的过敏原,都没有过敏反应。
过敏是假的。
蓄意谋杀才是真的。
原本男人想直接动手杀了我,没想到母亲将我看得这么严,干脆买通医院,出具了过敏反应的诊断书。
后来,他带着我去的医院,是他名下的医院,想做什么手脚自然更加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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