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竹浅
母亲笑着反握住父亲的手,“你对我的好感值是顶值哦,宝贝也是。”
她起身,虚虚环抱住我们。
我的额头抵住母亲的肩头,闭眼,轻声含沙射影,“反正我是长了嘴的,我爱母亲,母亲总是知道的。”
父亲冷哼一声,对母亲道,“我爱你,从我们在一起的那天起,我就说过,我再不会让任何误会拆散我们,我说了要每天对你说一遍爱你,就会践行到底。”
“我从前做得不好,我会改。”
“我爱你,宝宝,你说,你也爱我。”
我默默移动到长桌一侧,给自己沏了一杯茶。
长这么大,还是有点不习惯身上偶尔散发出的刺眼的光。
……
根据母亲所说,她是在度假过程中,一睡醒,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她看见病娇医生深情款款地向她诉说爱意,在临行前说,会带给她幸福。
她觉得莫名其妙,想要逃离陌生的别墅,却在计划逃离的过程中感觉身体不适,意识到自己即将觉醒异能了。
异能觉醒因人而异,有人反应剧烈,有人并无反应,母亲就属于反应极其剧烈的那种。
这原本是一件不妙的事,却因祸得福,母亲误打误撞闯出了仙尊设置的结界,得以逃离。
仙尊意识到母亲逃离后,起身去追,便有了后来追逐的那一幕。
得益于当时灵气尚未完全复苏,仙尊有一身本领,撑破天也只能紧紧咬住母亲不放,母亲凭借尚未完全觉醒的异能,一边与之周旋,一边逃进了家里。
据姜清枢所说,这仙尊大概是用了五鬼搬运术,把母亲给偷走了。
为了防止这种事情再次发生,我让研究所开始研究仙法消除阵法。
届时,阵法将传递到每个人的智脑中,可消除大多数常见阴狠法术,保证人民修仙安全。
另一方面,这仙尊的目的,又让人有些猜不透。
如果他是攻略者,为什么他给我设计了“天生媚骨继母与阴郁病娇继子”、“柔弱赎罪继父与桀骜不羁继子”两个剧本,却只是让别人来攻略我,自己却不上场?
如果他不是攻略者,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想起我做的那个梦。
在梦境的最后,他目光沉沉地望向我,说,我是他的情劫。
莫非他是不想沾我这个“情劫”,不想与任何人发生亲密关系,所以干脆操控旁人来攻略我,间接与我接触,也算是度了一次情劫?
我似乎发现了他的真实想法。
这算是渡劫作弊吧?
不过为什么,异世界的我,会是他的情劫?
又是因为那些系统捣鬼?
还是因为他那方世界的天道指引?
我想不通,也懒得将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
因为我派去调查助理过往的侦探,将消息反馈给我了。
第209章
网络时代, 只要人生活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在入职背景调查时,不是没有调查过助理, 但如此详细, 却还是第一次。
我泡了一壶茉莉雪芽, 慢慢地翻,慢慢地看,仿若也将助理的童年参与了一遍。
……
助理从小就是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他品学兼优, 乐于助人,长相清俊, 所有期末评价时, 用以赞扬学生的套话, 都可以完美地套用在他的身上。
他的受欢迎可以追溯到幼儿园时期,这时候就有许多小朋友在过家家时,让他扮演自己的新郎。
自上小学开始, 他一直担任班长,无论是在学生还是在老师心里,他都是当之无愧的最好班长, 让许多班长左右为难的、平衡老师与同学之间关系的难题,在他面前仿若不存在,就连班里的几个刺头,遇到他也被治得服帖。
他自小展现出多方面的天赋, 无论是奥赛还是物理竞赛,他都能捧回奖杯, 但他此时还并无跳级的打算, 爱他的父母曾提到过,想让他体验属于一个普通孩子的快乐童年。
小学的毕业照上, 十一岁的小助理面朝镜头微笑,此时他如同一把锐利至极的名剑,面上承载着属于少年的意气风发,锋芒初露。
第一次转折就发生在他十一岁这年。
他跳级了。
第一次连跳三级,初一直上初四,并在这年,以极其优异的成绩考上省重点高中,进入火箭班,接受军事化管理。
第二次,连跳两级,高一直上高三,以十三岁的年纪,以省状元的高考分数,被全国顶级大学录取,本硕连读。
一时之间,风头无量。
无数记者跑来采访这个少年天才,无数亲戚邻居跑来询问有关这个天才的一切,向他的父母讨教教育方法。
然而,在这声名大噪之时,助理却低调了起来,唯一一张照片中,他笑得得体,却依稀能看见如今的影子,只见笑容,不见笑意。
他眼中属于少年的冲劲儿、以及对未来的期盼与向往,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双如同古井般的眼睛,看似清澈,却深不见底。
第二个转折,发生在他的十六岁。
自他进入大学起,就非常低调,但再怎么低调,不断拿到手的奖项与他少年天才的名头,以及不断去各个学院蹭课的行为,都注定了他不会太低调。
可以说,他是一路在众人的目光下成长的。
然而,在十六岁,他开始慢慢消失。
消失不是指物理意义上的消失,而是社会关系的消失。
同学聚会忘记叫他,导师通知开会没人通知他,收团费少了一个人却怎么也对不上他。
学姐写好的表白信忘了该给谁,看见当初写满爱意的日记才拍拍脑袋,想起这个人却又想不起他的脸。
找他组队参与竞赛的学弟忘了他的名字,只记得有个厉害的学长还没有回复,问遍周围的人,谁都想不起他找的是谁,只得换了队友,却没注意到被消息压下去的微信对话框里,有人回复了他一句“好的”。
好像有一个无形的橡皮擦,在擦去有关他的一切。
也因为如此,这之后收集到的信息,骤然变得少而短小,大多数他又获得了什么奖项,又参与了什么科研项目,更多的,却再也收集不到了。
因为无人记得他,所以那些该从旁人口中得知的信息,也无人可提供。
侦探所的人找到了他的家里,旁人不记得,他的家人总该记得。
助理的父亲是一名老师,母亲是一名医生,他还有一个弟弟,与他相差四岁,相较于健康的助理,弟弟先天体弱,面色苍白,常年吃药,时不时会咳嗽。
但这个家很温馨,很幸福,屋内整体是暖色系的搭配,尖锐的地方都被包了柔软的布料,窗台上放着绿植,桌上还放着一只插着花束的花瓶,花瓣娇艳欲滴,一看便知道是每天更换的。
侦探所伪装出不同身份,悄无声息地接触这一家人。
不得不说,这一家人的品行都很好,也难怪能养出那样光彩夺目的少年期助理。
伪装成新邻居的侦探,很快便与助理母亲亲近起来,助理母亲邀请她去家里做客。
这个家处处温馨,很多地方都放着一家三口的合照。
唯独在电视机后面,侦探找到了一张一家四口的合照。
合照已经落了灰,与这个干净整洁的家显得格格不入。
侦探将合照擦拭干净,合照中,两个孩子站在前面,两名家长站在后方,笑得都灿烂。
助理母亲端着水果走出来,看见侦探手中的相框,竟笑着问,“你带了照片?是你家人的合影吗?”
侦探意识到不对,她将相框递给助理母亲,“抱歉,没经你允许动了你的东西,这是我在电视机后面看到的,发现落灰了,就拿出来擦干净了。”
侦探仔细地观察者助理母亲的表情,看她面庞上呈现出一种介乎于思考与茫然的神情,最终转化为恍惚。
“对,我想起来了,这是我家的照片,找不到很久了,没想到在电视后面。”
侦探小心地试探,“这个孩子是你家的大儿子?之前好像没见过?”
助理母亲无意识地一遍遍擦拭着相框,即便相框已经被擦得干净到一尘不染。
“对,这是我家的大儿子,他……去大城市工作了。”
之后,侦探却并未在助理母亲的口中,问出些什么别的。
助理母亲口中的助理,乐于助人、品学兼优,从小优秀,但这些,更像是一段官方的设定,而不像是一位母亲对儿子的回忆。
在之后的交谈中,助理母亲频频走神,像是在思索,又像是在茫然。
像是生活中突然闯进一个自称是她儿子的陌生人,又像是过了很久才发现,自以为圆满的家中,缺少了一个重要的人。
于是,没过多久,助理母亲就满怀歉意地将侦探送走了。
侦探等在家中,过了一会,见助理母亲步履匆匆地从家里跑出来,手里拿着一张银行卡。
她去了银行,看着银行卡里的余额发呆。
她没有忘记她还有一个儿子,她一直记得,不知为什么,总会忽视。
让她仔细回想与儿子的曾经,自十六岁之后的记忆,竟然模糊到只剩虚影。
他们似乎已经很久没联系了。
一个月?两个月?半年?还是一年?
她从未主动想起过去联系这个远在他乡的大儿子。
明明他曾是她的骄傲。
打开对话框,对话框空空荡荡,这时她才想起,半年前她换过一次手机,所以聊天记录什么也没留下。
没有电话,没有消息,也没有短信。
只有银行卡里每月打来的钱,足以支撑起一家三口所有的开销,也足以支撑起体弱多病的弟弟要价高昂的治疗。
她、他们,明明知道的,这些钱是远在他乡的大儿子打来的,可怎么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他们习惯了每月打来的钱,却忘了这些钱是谁打来的?
怎么会忘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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