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竹浅
因为医生是最晚收到月饼的人,所以在路上,酥皮月饼受的颠簸最厉害。
于是理所当然地,医生觉得自己被忽视了,开始为在许夏茵心中的分量争吵。
其实只是一件小事,给医生送的最晚也情有可原,许夏茵只是按照理她最近的顺序,排序送的月饼,并未将对所有人的爱意分出个高下。
但是医生也并不只是因为这件事在生气。
不如说,医生对此积怨已久,只是借着这件事爆发出来。
他们之间的矛盾不可调节,所以即便医生把委屈咬碎咽下,也总有一天会被撑破肚皮。
这场交锋毫无意外是医生败落。
医生垂着头给我打电话。
“总裁,我受影响了,来接一下我。”
没错,这次没控制住情绪与许夏茵对峙的,是医生本人。
他心中的火气其实一直都没有消散,只是隔着屏幕看许夏茵,那种剥离感将他的痛苦也一并剥离了。
这次许夏茵给他送月饼,却直接找到了他的医馆。
往日都是他们去找许夏茵,鲜有许夏茵主动找他们的情况,医生没把机器人带在身边,只好硬着头皮亲身上阵,结果就中了招。
猛烈地情绪反扑之后,随之而来的是懊恼与自我厌恶。
他既厌恶没有控制住情绪的自己,又厌恶不断欺骗他的许夏茵,他懊恼与许夏茵争吵,也懊恼于自己引以为傲的冷静满盘崩溃。
许夏茵就像是毒|品,明明知道靠近她只会痛苦,却还是因为虚假的欢愉而为她献出一切,因为戒断反应痛苦到令人难以承受。
好在他理智尚存,及时给我打了电话。
飞车速度很快。
我怕稍微慢些,医生就控制不住自己,要毫无尊严地去找许夏茵了。
到医馆门口时,医生正靠在门旁,低着头。
我下车,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来了。”
医生抬起头,眼睛通红,不断流泪。
他看见我,松了口气。
“你可算来了。”
我见他哭得可怜,向车内伸手,“纸。”
司机将纸递给我,我又递给他,他却摆了摆手,“我有。”
他一边说着,一边擦了擦眼泪。
说话的时候,他依旧在流泪。
泪水就像是两条小溪似的,从他双眼流淌下来,淌到他的下巴,又滴落在地上,怎么擦也擦不完。
我将纸拍在他手上,“不够再说。”
他摆摆手,“不是,我不是难过,我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流泪,停不下来。”
说话间,他按在眼角的卫生纸已经湿透了。
我诧异,“新异能?”
他摇头,“不是,很奇怪,难道是过敏。”
他手里的卫生纸湿透了,又从小包抽纸里抽了一张出来。
纸张挥动间,弥漫开来一股淡淡的甜香。
桃子牛奶的味道。
正方形的手帕纸上,印着粉色桃子的图案,小巧的外包装上,也印着一只水嫩多汁的水蜜桃。
好熟悉的味道。
朋友受赠的伞上,也有这股味道,一模一样。
我问,“这纸哪来的?”
思索间医生已经用完了桃子卫生纸,开始用我给他的。
他一边按着通红的眼角,一边道,“一个好心的女孩见我一直流泪给我的。”
他一边擦眼泪,一边诧异,“我确实对许夏茵有怒气、想起当初的事情也觉得难过,但都过了这么久了,也看清楚她的真面目了。”
“不管怎么说,我都不至于哭成这样子。”
“啊,不流泪了。”
他把卫生纸从面上拿下来,眼角红彤彤的,也不知道是因为哭的,还是因为被纸巾反复揉搓。
他自己都有些迷茫了,“难道我对她余情未了?还是她趁我不注意,对我用了异能?”
“先去医院查一下过敏原。”
我扫了一眼被他握在手中尚未丢弃的手帕纸包装袋。
……
我们举办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兄弟聚会。
没错,这场兄弟聚会他们还是带着女友照常举办了。
与想象中稍有不同的是,他们的女友是同一个人。
他们的女友,还带了自己其他的男友。
真是一场别开生面的兄弟聚会。
但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尴尬。
因为三个男人很快就正常进入了雄竞的角色。
这也是他们日常相处的方式。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该感谢他们还没忘了我,在三人争相讨好许夏茵的同时,倒也没忽略了我的感受。
小鹿总问,“听闻总裁已经有了爱人,只是还未曾对圈里公布,不知道下次我是否有这个荣幸,能见一面。”
自从给了助理智脑最新款,我对助理的存在从未隐瞒过,直言,“你们见过面,他是我的助理。”
小鹿总愣了愣,表情如常。
“原来是这位。”
虽然他掩盖的很好,但我依旧能从他眼中看出“这是谁”、“长什么样子来着”、“我记性有这么差吗”等复杂情绪,大概各占百分之三十三点三三三。
现场的气氛算不上热烈,不过也算不上尴尬。
酒上来之后,气氛就越发缓和了。
考虑到只是个兄弟局,所以酒精度数很低,对于我们而言,大概相当于带点酒味的果汁。
原本不该出问题的。
直到医生撑着额头摇晃两下,趴在了桌面上。
医生的酒量很差,但不至于差成这样。
朋友和小鹿总的眼神也迷离了,看起来下一秒就要醉倒。
我并没有醉酒的感觉,只是觉得热。
像是冬日喝了一碗热汤,热气上头,于是整个人都有点飘。
这种感觉来的猛烈,当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有些迟了。
三个男人先后趴在了桌子上,人事不知,而唯一的女性许夏茵,也面庞绯红。
她揉着太阳穴,解开了胸前的扣子。
她异能暴走了。
我按下紧急呼叫,却并未让霸小队立刻进来。
外界只知道环星集团与国家联系紧密,却不知道,有一支小队24小时随时接听我的通讯。
我想看看,许夏茵——或是那个站在摄像头之后的人,究竟想做什么。
我靠在椅背上,看见许夏茵摇晃踉跄着起身,眼神已经完全失去清明。
她拍拍离她最近的小鹿总。
又拍拍朋友。
接着是医生。
理所当然地,没人回应。
于是她又跌跌撞撞地向我靠了过来。
“热、好热……”
她向我扑过来,被我扣住双手。
“自重。”
她挣扎着靠近我。
我注意到,她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了。
聪明的猎人才不会将希望寄托在猎物身上。
我可以确定,看似掌控一切的许夏茵,也不过是一枚棋子。
我将她打晕,而后霸小队成员鱼贯而入,将众人带走了。
……
“我酒量这么差?”
医生从病床上坐起身,满脸茫然。
朋友从门外走进来,“啧”了一声,将湿毛巾丢在医生脸上,“还以为自己醉酒呢,咱们是着了道了,得亏总裁清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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