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四,请按剧情来 第6章

作者:五色龙章 标签: 玄幻灵异

  这我也不能可怜他,我这腰跟折了一样、动都动不了,是谁弄的?

  又有一道风声从我侧后方袭来,我一扭身伸手接下了那暗器,却不慎挪动了臀部,下身当场掀起一道尖锐的疼痛,一股不知是血是什么的液体顺着两股之间滴落下来。虽然我堂堂一代魔头是不能怕疼的,可举动毕竟迟滞了许多,另一把长剑刺向我胸膛时就让不开了。

  冼冰刃大呼一声:“红袖!”便向我这里退来,来不及用剑挑开那把剑,便伸过胳膊来替我挨了这一刺,鲜血顿时染红了白衣,半条袖子真成红的了。

  唉,好歹是为了我受的伤,我就可怜他一下吧。不对,我身上穿的是他的衣服,全是白的,一丝血迹也盖不住。真站起来不说站不站得住,这不是让全武林的人都知道,我是被上的那一方了吗?

  眼下实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我微一走神,那柄沾满了冼冰刃鲜血的长剑便向我迎面递来!我看冼冰刃左支右绌地还想拿手臂去挡,只得狠心长跪立起,一把拨开了他,双手一合,将那剑合在了掌心中。

  正在这万般危急的关头,我头上忽然传来一声响亮的呼喝:“不能杀他!百里封疆是——穿来的!”

  什么?谁这么睁着眼说瞎话?我能跟那个惹祸精小受一样吗?我手里那剑大约也因为主人被吓着了,没什么劲道,我便趁机抬头一看——那个胡说八道的竟是早早爬到梁上避难的江湖百晓生!

  我不屑地撤回眼再看战局,只见地上如今大半的人都住了手,张口结舌地仰头望向那位因站得高而显得分外有神棍气质的大仙儿。他笃定地、如同确有其事地昂头说道:“没错,百里封疆是穿来的。不信的话你们想想,一个普通的炮灰攻,为什么要搅乱自己的出场剧情;一个普通炮灰攻,怎么可能取代正牌受,走这段和冼盟主一起回凤凰山庄的剧情?”

  他说得斩钉截铁、词真意挚,若里面那个名字不是我的,我几乎都要信了。满场的人十有八、九被这消息震惊得不知何去何从,只有领头的苍松道人还能从这九天惊雷中回过神来,指着我哆哆嗦嗦地问:“不可能!他要是穿来的,身上怎么会没有、没有主角光环?双穿的话,他不就应该是正牌攻了,怎么才是个攻四?”

  百晓生极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向着我们这边漫不经心地扽了扽袖子。众人都仰面看着他,只有我注意到,冼冰刃的头微不可见的点了一点。

  于是百晓生的情绪又调动起来,慷慨激昂地说道:“你太没见识了,苍松道长!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系列文?就是这本书的配角,到了下本书就要做主角了!百里封疆虽然是穿越者,但他不是这本书的主角,而是系列文的主角,所以现在没有主角光环。等这本书的情节全部结束了,他当然就会变成主角该有的样子!”

  编、编得好!不愧是心中怀着百度的男人!我要是早想起来这么编,当初教里那些没用的废物就不会把我让玉岚烟劫走当成什么天大的美事,到现在也不来个人救我回去了!

  苍松老儿惊疑不定地看着我,又看着百晓生,最后竟求助似地望向了冼冰刃。冼冰刃如今又摆起了武林盟主的架势,负手肃立,意味深长地望向远方。

  同来的那些江湖人却没有苍松那样的定力,早就放低了手中兵刃,一个个眼冒蓝光地望着我,精细些地甚至掏出了梳子开始抿头发……百晓生见架打不起来了,就顺着柱子滑了下来,清了清嗓子,得意地说:“各位都是明事理的人,冼盟主和百里教主下本书里也许就是主角了呢,这本书里咱们也得多照顾着点他们,是不是?”

  有几个还在迷惑着为什么我是穿越者,下本书主角却是冼冰刃的,当场就让同伴打得闭上了嘴。剩下那些人便都称“是”,刀剑各各收入鞘中,杀气都换作了笑脸。但是客气归客气,还是没有放我一马的意思。

  “虽然百里教主下本是主角,但这本该过的戏份也得过,盟主还是先回凤凰山庄与玉神医议事,免得他久候。至于百里教主是要回西域还是……”

  不等那人说完,冼冰刃已一手穿过我腿弯,一手揽着我后背,十分熟稔自然地说道:“百里教主自然随我回去,他身上带了伤,魔教山高水远,一个人哪里走得回去。”

  不用,我身上没伤!只要不跟你在一块儿,过两天我就龙精虎猛了!

  此时若不走,等见了那小受不知还要生出多少事端来呢。趁现在这些白道中人让百晓生忽悠乜了,我得赶快回到教中,把魔教先修成一块铁板,防备着后来倾覆之危——不,干脆搬家吧,不然以那小受的执着劲儿,找得上凤凰山庄,自然也找得上我们魔教。

  一想到那场景我都不禁抖了一下,连忙趁人多托辞跑路:“冼盟主既有事在身,何必顾虑在下?魔教虽远,一路上自有车舟代步,并不劳累。冼盟主与玉神医只怕有许多要事,我不便过多叨扰,不如就此告辞——”

  我话音未落,冼冰刃托着我的手便往下一滑,用力在我臀上捏了一把。我几乎叫出声来,亏得反应迅速咬住了嘴唇,才不曾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丢脸。他又仗着衣摆遮挡,在我腿间狠狠揉捏几回,捏得我浑身燥热,死命咬着牙不敢出声,这才抱起我,一言不发地向外走去。

第11章 魔教之变

  回凤凰山庄这趟路比出来时快了近一半儿,一路上众人簇拥,百晓生也死乞百赖地和我们同坐了一辆车回来。亏得他在,冼冰刃的脸皮厚度也是有限的,我才得到些休息的机会,到了凤凰山庄时,后庭的伤也养了个七七八八。

  这回可要谨慎加谨慎,别再被他……不提此事了,反正回到凤凰山庄后,我就从人人喊打的魔头变成了准主角待遇的穿越者。满庄没挤上去看玉岚烟的白道中人都排着队来围观我,人潮往来不绝,还有人点了香来拜我,气得我直接把香炉扔到了他脸上。

  冼冰刃一回庄就被簇拥到了玉岚烟那里,无非就是商量怎么对付魔教,搞搞小暧昧,再有就是红袖的一点吃醋争宠陷害不成被发觉戏份。总而言之这些日子那俩人忙得很,都没工夫来找我的麻烦,正是离开的绝佳时机。等这些来参观我的白道中人兴趣消退些,我的体力也再恢复点,便可回魔教去了。

  可谓无巧不成书,我正让人当西洋景参观着,竟从那些看我的人当中发现了个极熟的面孔——竟是瑶光堂堂主江白素座下一个弟子,作了嵩山派的打扮,混在众人当中进了我这屋子。

  难道我们魔教终于有了个有良心的弟子?还是他头上的堂主吩咐他混入白道中来?我又惊又喜,却按捺着不动声色,和众人一一说了话,畅想了一番根本不会有的下本书,手中看似随意地比划了几下,传递出我们魔教特有的暗号,叫那弟子寻隙过来找我。

  传罢讯号,我就推说先前在西域赶剧情时被冼冰刃伤得厉害,实在支应不起来了,请他们抓紧去见玉岚烟。他在凤凰山庄的日子不长,能多见一面是一面,我却是要等到下本书才是主角,现在待在我身边也不会被作者写到。

  此言却是正说到了他们心里,原本在屋里挤着不动弹的人潮哗啦啦地流到正院,扒玉岚烟的窗户去了。我闭锁屋宇,等了不久,我们魔教那位优秀弟子就悄悄潜了回来。我忙替他开了门,看清楚四周无人监视,才重锁上门和他说话。

  “你是江堂主座下的弟子?叫什么名字,在教内任何等职务?”

  他按着我们西域的规矩双手合胸鞠了一躬,毕恭毕敬地答了话。“弟子在魔教实确是瑶光堂下一名普通弟子,名叫李大。”

  哦?竟只是名普通弟子。

  不过也难怪,白素向来做事谨慎,若派了武功太高的弟子出来,一是功法难以瞒过,二来若有背叛之心,我魔教的秘密也容易泄露。

  我更加温和地问他:“李大,你入教有几年,武功学得如何?你可是奉堂主之命混入嵩山卧底的?这一向以来,可曾与本教联系过,你们堂主近日给你发过什么命令没有?”

  若是江白素那妮子晓得让这些潜入正道的弟子来寻我,我便升她做天璇堂堂主,把剩下那几个废物依次贬下去。若这人来此只是碰巧,那就再看看他的忠心,若能助我回教就升了他的职务,再把那七个堂主一块儿撸了!

  就是鸡鸣狗盗之徒都知道主忧臣辱,主辱臣死,我养这些手下这么多年,竟把教主放在脑袋后头,真是不如全撤了,换些忠心的来。

  那李大低着头想了半天,直到我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才忽地一头磕到地上,声音依旧压得极低,急促地说道:“教主饶命,教主饶命啊!我就是上这来出个群众,好多点露脸的机会。咱们这些没名没号没个外貌背景描写的路人甲,不就得靠自己想办法多出点场吗?要是万一能赶上哪个场景让读者看见了……”

  我一掌震碎了桌子,恨不得连眼前这个没心没肺的弟子也震碎了。他头按得更低,嘴里呜噜呜噜地分辩着,说此事非止他一个在干,正道反派那么多背景人物都是这样的。他还算是有职业操守的,到了我这个教主面前就把白道的身份全抛,仍旧守魔教弟子的本份。说到后来,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起来:

  “教主您这样有名有号的攻四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像我们这样的,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顶多了就是描写场景时来一句‘有若干江湖人围攻了上来’,更别说台词了。您现在就是攻四,要台词有台词,要外貌描写有外貌描写,下本书里又是主角,怎么能体会我们这些人肉背景的悲哀啊……”

  我是不能体会,你以为我想走这剧情么?出场不出场有什么用,活下来才是最实际的!我真跟小受走剧情去了,咱们教以后——对了,魔教就算完了,那些普通弟子也能像眼前这个一样,大不了换个地方,接着当他们的路人甲……

  我忽然有些灰心,已伸到李大头顶上的手也按不下去,缓缓收了回来,不抱什么希望地问了句:“这些日子本座未曾回教,教中情形如何?七位堂主可派了人打探本座的行踪?”

  他又伏到了地上,沉默许久才答道:“教主不知道么?现在教中大权都握在老教主手中,七位堂主因为劝导不利,让教主搅乱了三十三、三十四两章的剧情,已经被罚面壁思过了。老教主不曾下令,谁也不敢私下出来迎接教主。”

  “什么老教主?本教自来只有本座一个教主,是哪里冒出来个骗子自称老教主,你们便都信了?”我大惊之下,顾不得别的,一手攥住李大的领子逼问。

  他被我拽得膝盖都离了地,头却不敢抬起,惴惴然答道:“可不就是前几章作者带了一笔,说是您的亲生父亲回来寻子……您最近没看新章?自从您把剧情搅乱了,作者就把咱们魔教的设定……就把您的出身给改了……”

  “胡闹!那也不能给我弄个爹出来啊!”

  世上怎么有这么不负责任的作者?我气得把李大掼到了地上,原本早该被玉岚烟治好的心疼病又犯了起来,眼前一阵阵发黑,桌子又让我自己砸了,只好揪着襟口伏在腿上喘气。

  居然给我弄出个爹来,这都什么事啊!早前不是没设定过我的出身吗,难道是……难道是作者看我走剧情走得不得利,搞了个老教主来替我爱玉岚烟,然后就此把我扔到剧情外头,再也不写了?

  真有这样的好事,那我这辈子不就行了?我得赶紧回魔教去,把这个不知哪来的爹打包送给小受,然后重整魔教,继续我的鸿图伟业……我的胸口登时一点也不疼了,甚至连后面的伤处仿佛也一起好了,再也坐不住,一把拉起了李大,捺下突来的狂喜,淡淡吩咐道:“去替本座备车,咱们连夜离开凤凰山庄!”

  其实这个李大带回去也没甚用处,倒还不如留他在此卧底。然而从江南到西域千里之遥,我这一路行来几乎都是圈在车里,也不认得路,还是找个认路的充作向导的好。

  幸好玉岚烟上门来找冼冰刃,不然我哪有这么容易就离开这呢?回去之后还要再将武功练好些,身上也得常备着解毒药物。我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都没下药下黑手的,这帮白道中人倒好,心思比魔教中人还恶毒!

  等回到了魔教,我就先把自称我爹的老头弄到玉岚烟那里,再叫人调配那个传说中的生子药,把冼冰刃掳回魔教,废了他的武功,把他反压过来,做到他怀孕为止!

  我心中亟盼着晚上到来,又怕冼冰刃过来碍我的事,干脆趁没人溜出了屋,自房顶悄然而出。院里虽然都是江湖中人,但我身为攻四,非但内力,轻功也是卓绝,那些人有什么能为看见我?

  我一路上只戒备着冼冰刃回头找我,或是玉岚烟那个影卫故伎重施。不过大约他们现在正演着狗血三角恋的戏码,没人想得起我来,倒叫我平安脱了身,就在凤凰山庄外十里处一个长亭等着李大驾车来。

  等到月上柳梢之时,才见李大驾着一辆乌篷马车趁月而来。我连忙上车,吩咐他直取西域,务要在最短时间内赶回去。他低低应了一声,挥鞭驾车,直往西北而行。这车也不是什么好车,颠簸得厉害,但我这些日子累得更厉害,饶是颠得这么难受,还是渐渐犯起了困倦,趴在车里睡了过去。

  转天再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车子却停住了。我正要喊李大驾车,一睁眼却见他拿着个油纸包和葫芦坐在车厢里,见我醒来,便把东西递给我,低声劝道:“教主,天色不早了,你先吃些东西垫垫吧?”

  我虽然不饿,但闻着纸包里传来的香气,却是颇有些十指大动。打开看来竟不是一般的风鸡干肉,而是十分精致的点心。我来江南这么久,还没吃过什么江南美食,自己倒让人吃了不少顿,想起来就不上算,接过点心来便吃了。李大就跪坐在一旁服侍,替我递水擦手,十分殷勤。

  这小子倒会照顾人,回去之后提拔他做个贴身近侍也好。

  照这么吃了几顿我就想开了,反正魔教多了个老教主是作者的意思,怎么扳也扳不回来。与其紧赶慢赶地拖着病体回去,不如一路玩赏风景、吃遍美食,将养好身体武功再说。这个爹来得如此诡异,父子情深是别想了,多半儿回去得先搞一场政变,好把我这教主之位夺回来。

  到了处罗山下,山路狭窄,车子行不上去,我便要弃车带李大直接以轻功飞上山去。谁料我要去拉他手腕时,却被他反手格开,倒退了几步,带着这些日子不曾有过的张扬笑容对我抱了一抱拳:

  “百里教主,在下已不负主人所托,把你送到了魔教山脚下,此处是你魔教的地盘,自然有人接应,在下便不随你上去了。”

第12章 新爹

  主人?这人分明是我魔教弟子,难道这样儿的路人甲,还有什么有深度的背景?我凝神望向他,经脉中暗自聚力,预备把他留下。却见李大伸手向面上抹了几抹,脸忽然就变了样,从一张普通的路人甲脸变成了清隽优雅的重要配角脸,身形也舒展了许多,显得蜂腰猿臂十分修长俊秀。

  这人是谁?又是谁派来的?他一路送我到处罗山,必定有所图谋!

  看看,这都是作者不给我们魔教好配置的错!我一个魔教教主,竟然没见识过易容术这种高级玩意儿!别的书里的魔教教主肯定都精通易容啊什么的,不会跟我一样让人一蒙蒙一个多月。

  我心中一阵后怕。这一个月来让一个不明来历的外人随侍身边,若他有心置我于死地,现在我的人头已然不保了。就算眼下看着无碍,保不齐他已经给我下了什么巨毒了。魔教又有了新教主可以和那小受搞基,作者顺手多写个人出来把我弄死也并非不可能的事啊!

  我正要问他的来历,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想到我上回被人下药弄到山下,那人就是扮作我教中弟子……难道还是……这人难道,就是那个碎刘海的影卫?那小受都有了老教主,还是不肯放过我吗?我心神摇荡,冲口问道:“你是玉岚烟的影卫?”

  可他没刘海啊!

  他似乎也注意到了我的目光不离他额前,苦笑一声:“百里教主猜得不错,我就是那个曾与你打过交道的影卫。”

  他一笑我就认出来了。刘海虽然梳了上去,苦逼之气却还没变,一笑就跟人家欠了他多少钱似的。

  原来是他,好!好!好!我这些日子被人下药被人强奸差点由攻转受,都是他起的头,今天不把他留在这儿好生折磨,我百里封疆枉为魔教教主!

  我一声招呼不打,直接使出了平生最强绝学,双掌夹着阴冥之风袭向他。那个影卫倒有几分本事,挡开了我致命一击,高声呼道:“百里教主,你中了我主人特制的断魂散,在下若回不去,便无人给你送解药来。请你斟酌轻重,莫因一时之气,误了自家性命!”

  果然如我所猜测,这一路上我将他当作自家弟子,不曾加以防备,他要下毒只是随手之事。不过,既然说是要送解药来,那这种毒药就一定是慢性毒药,不是为了杀我,只是为了挟制我而已。

  可他还挟制我干什么呢?魔教有了新教主,原该我的戏份都可由我那新来的爹继承。还是说,玉岚烟最近也没看新章,不知道我多出了个爹,还打算以这毒药要挟,逼我到该出场时下山再去和他对戏?——以那小受满脑子剧情的性格,还真有这个可能。

  不论他们有什么想法,我现在唯有抓了这个影卫以作交换,不能把身家性命这么平白交到别人手中!

  过了几招,那影卫见我真下杀手,急得高声喊道:“百里教主,你怎么不说话就动手?起码你得问问自己中的是什么毒,问问我主人对你有什么要求吧?还有我冒充魔教弟子李大一事怎么做的如此天衣无缝,你得让我说出来吧?”

  你以为我是那些胜券在握却非要发了话痨,和主角说话拖戏拖到救星出来的白痴吗?再说你也不是主角,顶多是个出场多点的配角而已,多说几句少说几句有什么关系。若非想说不可,等本座拿下你,将你武功废掉锁进地牢后,必定成全你!我想着这些事,手上越发凌厉,漫天掌影将他压得透不过气来。

  那影卫身上一直带着剑,见我真动了杀机,便举剑相迎。交手不久,就听见周围有极细微的脚步声,夹着若有似无的呼吸声,听人数并不少,不是我教的巡山侍卫还能有谁?我一掌轻飘飘拍向那影卫胸前,向周围高喝道:“众人速速前来,替本座拿下这个刺客!”

  脚步声果然登时节奏变了一变,声音越来越大,一队黑衣教众各执兵刃,便从林中现了身。为首的见到我惊喜地喊了声:“教主回来了!听教主号令,拿下那个刺客!”

  众人一拥而上,我向后一撤,退出几步观看他们和那影卫动手。领头的弟子从怀中掏出一个传讯筒拧开,放出一道烟光升入空中,不久便该有人来接应我们。他做完这些,才屈身半跪下来,恭敬地说:“教主久未回教,老教主一向惦念得很,吩咐了弟子等见了教主便迎教主回去面见他老人家。”

  哼,什么老教主。突然写出来的人物,能和我有什么感情?见了面只怕叙不了几句情谊就要动手了。现在我未必还是攻四了,不知对上他有几分胜算。但就是回来当个不掌权的儿教主,也好过落到冼冰刃和玉岚烟手里……算了,走一步看一步罢!

  我心中再烦乱,脸上也只不动声色,微一点头,挥手叫他起来:“知道了,待抓住这个影卫,你们便随本座上山。”

  那影卫的本事却是相当不错,我们说话这会儿工夫,已是有两三个弟子折在了他手上。我想起当初七位堂主都不曾在他手上得了好处,便有些忧心这些个普通弟子,再无观战的闲情逸志,重新踏入战圈之中。

  有了我加入,场上形势登时便有了改变。那影卫不知是什么来历,武功竟能与我相若,我空手对付他竟有些落下风,只得随手抽了属下的一柄腰刀抵挡,才堪堪敌住了他。

  幸好我手下还有诸多弟子,在外头结成阵法,觑着空子或投暗器、或用绳索,绊得他招数屡屡落空,脚下也错了几步,被我抓着空子当胸一刀。他右胸鲜血长流,踉跄着倒退几步,忽地反手向我刺了三剑,逼得我回身抵御。趁我举刀抵挡之时,那影卫身子一缩一展,便如飞鸟般扑向林中,眨眼便藏入了枝叶丛中。

  “追!无论如何要抓住那影卫!”我倒提长刀,呼喝一声便纵身跃向他逃跑的方向。耳后传来一片整齐的应答之声,那群弟子也散开几步,包抄入林。

  我追到半途,忽然感到一阵劲风迎面袭来,连忙换一口气,倒退几步。才停下来,便见一个黑色人体从天而降,正砸在我脚半半寸的地方。那人落地时还有一串鲜血飞溅,脸色苍白如纸,双目紧闭,正是方才被我刺伤逃入林中的影卫。

  是何人竟有这样本事,连本座都擒不下的人,只一眨眼的工夫就能伤得这么重,掷回我面前?

  我再抬起头时,眼前已出现了个一身血色长袍的男子,面目笼在逆光之中看不清楚,正负手静立在我面前。他就离我不到十步远,我却不知他是何时出现的,就是他现在这么近地站在这里,我也听不到他身上丝毫声响,感觉不到一丝他存在的气息。

  我魔教当中,绝不可能有这样的高人,除非……

  若他就是作者给我新写出来的那个爹,那我就连争也不必争,只拱手交出教主之位,由着他将本教发扬光大便是了。反正我身为教主,所求的也并非个人权势,而是让我们魔教发展壮大,一统江湖。

  再说,他既然是我爹,又要替我当这个攻四,必定死得比我早。等他死了我再坐收渔利,性命魔教都能收入手中,何乐不为?

  我想到这里,心宁气定,带着几分审视之意望向他。他站得十分随意,身上似乎处处是破绽,却又令人无处下手,虽并未刻意放出气息却已是威势迫人。他似乎并没看向我,目光不知投向何方,淡淡问了一声:“百里封疆?”

  我微一颏首,并没显露出自己已猜到他身份的事,也同样淡漠高傲地答道:“是。”

  他冷冷地笑了一声:“这样的废物,也配做魔教教主。”说着话身子仿佛轻轻动了一动,又仿佛立在原地不曾变化,我胸前却突然受了一下重击,胸骨咯咯作响,几欲折断。一股铁锈气味直冲向喉间,我眼前一黑,晃了几晃,向后倒在一颗树上,却还是撑不住身子,滑坐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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