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廿乱
第3章 变幻的墓室
在赵清明还没有变成再次得到新生命时,他本来就是个性格胆小,极怕生事端的一个人。
晚上睡觉还要在房间开着个瓦数较低的灯炮,小时候一到打雷就会吓得钻床底,长大后就用被子捂着头,用棉花塞住耳朵,你要是想对他恶作剧,只要偷偷从后面拍拍他的肩膀他就会害怕得脸色发青,几个师兄弟小时候见他好欺负就经常玩这招,而且赵清明还缕缕中招,被吓得最糟糕的一次,导致了他三天高烧不退,师傅后来知道事情原由后,用扫厕所的扫把棍打得那几个师兄弟悔不当初,屁股上留了好几个大印子,此后都不敢再欺负胆小如鼠的赵清明。
以前的赵清明有个很清雅的名字,叫方琼,为了让自己变得和名字差不多,长大后的他几乎不在外人面前表露自己胆小的性子,当然,他也不会逞强做自己不能做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为了追求女孩子而陪她们去电影院看鬼片,去游乐场玩鬼屋,三更半夜陪他们走漆黑的小巷子。
总而言之,赵清明,也就是方琼,没有因为长大而胆子变大,也没有因为再次得到生命而得变得胆大。
方琼跌跌撞撞的在漆黑的墓道奔跑,手上的烛台老早就在随着甩开冰凉大手时掉落在地上,而后他在又黑又静的墓道里奔跑起来,呼啸而过的风都能把他全身的鸡皮疙瘩吹起来,只不过现在的他没有更多的心思想太多,他脑海里只有逃离这个恐怖的地方。
他好像跑了很久,全身都是虚汗,身上的衣服又重,他身材又小,奔跑起来还真的很累人,没多久就累得气踹踹,墓道里头很暗,几乎没有光线,汗流浃背的方琼背抵着墓壁,手死抠着墓壁,周边一片漆黑,后头一直没有追上来的脚步声。
将自己手指抠得生疼的方琼猜想李小妹可能遭遇了不测,没重生之前他可没少听师兄们跟他讲关于下地会发生的事情,他以为自己不下墓就不会再接触到这些东西,可是,似乎总是事与愿违,他没下地,他又没有偷没有盗,更不曾对墓主人不敬,真是欲哭无泪。
双腿发软的靠着墓壁,这会儿的方琼已经不再想什么了,那张原来就瘦小的脸蛋皱得比包子褶还难看,抠着墙壁的手指快不知道疼痛,在他发觉有些痛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触动了墓室内的机关,他身后的墙竟然开了,方琼直直的往后摔倒。
砰!
原来那墙是一扇门,在方琼摔倒进来的那一刻,门又自动关上,摔得七荤八素,全身上下最多肉的地方——屁股,直生疼,撑着地面的手掌上已经沾上了沙子和泥土。
这里很明亮,方琼心又是一惊,这是一个看似全封闭的墓室,在经过刚才那一奔跑后,他现在倒没有刚才那么害怕,但双腿还是微微颤抖,双手握成拳头,裤子上沾着的泥土和灰也没有去清理,他缓缓的转过身。
明亮的墓室内壁上挂着六盏长明灯,方琼记得师傅告诉过他,长明灯,又名续明灯,或无尽灯。长明灯自古以来,除夕夜家家户户所点燃的灯火,一燃上,就不能吹灭,直到油尽、烛终自行熄灭,这是一项古老的传统风俗。中国君王陵墓中也会放置长明灯,希望可以犹如生前的宫殿一样灯火辉煌。
这里的长明灯燃烧得就像刚点燃似的,看似密不透风的室内却有着山里常闻的松香味,这里的氧气非常充足,但为什么这么久能亮着灯,方琼不再纠结,往下看,墓室右侧放着一座水晶棺,与另一个墓室的石棺相差甚远,他吓得后退了一步,不是里面躺着人,而是他看到水晶棺的地上放着整套眼熟的民族服装,是李小妹的,他绝对没有猜错,李小妹的衣服和他的都很崭新。
细白的手骨外露在衣服外面,方琼的双腿继续发软,他都快吓得憋出尿了!
他很迷茫,刚才他明明牵的人是李小妹,而现在他却看到李小妹已经变成了骨头,看成色还是新鲜出炉的,墓里有那些东西是真的存在,他不敢想那东西的名字,师兄说的都是真的,他以前一直不相信,当然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害怕而不愿意相信,他也没有跟师兄们下去地,现在第一次进来这些地方,就遇到这么强大的东西。
这里是少数民族地区,千百年来,相传的都是少数民族会有很多祭祀活动,瑶溪寨的作法让方琼见识到真正的祭祀,现在是九十年代,还是有这些遗留下来的风俗,而他好死不死悲剧的成为祭品童男大军中的一员,真是命运的捉弄。
颤抖着双脚一步步朝李小妹那套衣服边上靠近,但不等他靠近,他的眼角出现一只白皙的大手,冷汗从他的左额角掉落在地上,不过不用他转头,那人已出现在他视线范围内。
水晶棺旁忽然站着一个白衣长发的男人,他的身材修长,长发整齐自然地散着落在胸前,男人脸色苍白,在长明灯的照耀下,显得更是惨白,双眼狭长,双目清明,瞳孔很黑,紧抿双唇,嘴角微微勾起,似乎在嘲笑方琼的胆小,而此时像被定住的方琼心里上下直打鼓,他在咒骂自己的视力为什么要这么好,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总得来说,这个男人长得挺好看,瓜子脸,丹凤眼,身材修长,还有一种颓靡感,为什么他要在已经被吓得面如灰土,必须利用面部强装淡然的时候还想着对方的长相,大概是因为他已经动不了了。
那个目光清冷的男人忽然抬起右手,伸向脸色如死灰的方琼,顺着那只白皙修长的手指望过去,那男人并不是要掐他的脖子,而是轻放在方琼的肩膀上,方琼不敢吱声,他也吱不出声,那手虽说是轻放下来,隔着厚重的衣物,方琼牙齿咯嗒呼嗒的响起来,冷,很冷,全身都一阵阵冰冷,那只手的寒气源源不断向方琼身体里注入寒气,也因此,再也强装不了淡然的方琼从他的眼睛里看到阴狠且嗜血的寒光。
身体像是被冰针扎过似的生疼,方琼脸上开始泛着青紫色,双脚不再颤抖,他软软的倒在地上,脑子还清醒着,这只手跟刚才在墓道里那只手感觉是一样的。
阴狠的男人在他倒下时,手就离开了他的肩臂,只见他缓缓蹲下身,方琼微睁开的双眼只看到他穿着白色金边长靴的脚,冰凉的手抬起方琼的小下巴,方琼觉得自己又即将要死去,他都不记得自己上次是怎么死的,而现在他深深的体会到死亡竟然是这么的可怕,他最后悔的是还没来得及孝顺师傅,胆子还没有变大吓回自己的师兄,他还没有结婚生子,难道命中注定要孤独两世么?
下巴被抬起,他不得不直视那男人的瞳孔,刚才距离太远,视线不太亮,并没有看清他瞳孔的颜色,而现在他才看清楚,那是墨绿色的眼瞳,方琼已经不需要发声,这室内除了长明灯燃烧的声音似乎没有别的,他的呼吸声也开始变得微弱。
方琼半睁着眼睛时,那神秘的男人微启唇,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很久没有开口说过话,但是他开口了,而方琼也清楚的听到他说的是什么。
“这么多年,送来一个又一个的取火童男,就你长得最难看。”男人的声音固然好听,但这话让要昏倒过去的方琼清醒了一半。
他长得难看吗?
不就是瘦了点,黑了点,头发黄了点,有眼睛,有鼻子,有耳朵,有嘴巴,五官齐全,四肢健全,这粽子还嫌弃他长得丑,方琼更加是欲哭无泪,难道是因为他长得不太好看就拒绝吃掉他?
方琼要死不活的被粽子吊着,有实体的粽子像是在玩玩具似的继续捏他的下巴,声音清冷,缓缓飘入方琼的耳朵,他继续冷冷地说道:“不过,这次他们倒是送对人了,你可以成功将这里的火取走,但是,那也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不知所以然的方琼知道自己的小命就掐在这个粽子的手里,但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他压根就猜不出来,也不想猜,脑子里啥也没装着,空荡荡的飘着白衣,送对人是什么意思?
没有时间给他去思考,忽然,长明灯全灭,墓室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那白衣男人已消失在眼前,方琼身体上的冰寒禁锢被解,躺在地上三分钟后血液才缓缓回流,有了回血的现象,呼吸开始顺畅起来。
再次陷入黑暗的方琼迅速坐起身挪着屁股往后退,太黑了。
他摸了摸刚才摔进来的墙壁,希望能从那里出去,不过无论他怎么摸,怎么推,摸不到缝隙,也推不开,急得额头又冒冷汗时,墓室内的长明灯又忽然亮了起来。
而这一次,右侧的水晶棺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之前墓室的祭祀台,还有原来的石棺,一切似乎没变过。
他低下头,却发现,他的左手上被骨节勾着,一只新鲜滑腻的手骨,勾着他的正是李小妹的手。
第4章 离开了山寨
方琼完全被这变幻给弄懵了去,他奋力甩开滑腻的手骨,这种感觉实在让他恶心,也让他心里感到悲凉,刚才哭得这么活泼的一个女孩怎么突然就成了一堆白骨,慌乱的方琼双手撑地,双脚并用往后挪,远离李小妹的依然完好的尸骨,不是他不尊重这可怜的孩子,而是他害怕。
恶心的血腥味刺鼻,方琼二话不说就用脏小手捂住自己的鼻子,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得罪了哪路神灵,现在要这样玩他,他年纪还小,体力和精力都非常有限,受到这大的惊吓,老早就开始头昏,尸骨传来的血腥味没有散过的迹象,像是变得更浓,捂住鼻子都没有什么用处,没一会儿,他便软趴趴地倒在地上。
墓室内的蜡烛还叭叭叭的燃烧着,好似永远不会熄灭。
天刚翻白肚,熟悉的清晨鸟鸣声在方琼的耳边响起,他翻了个身,脑子开始动作,昨晚他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梦到自己成了瑶溪寨的取火童男,还梦到他在石墓里怎么逃也逃不出来,这个噩梦很可怕,他现在翻身都还非常的费力,怎么今天被子的味道不太一样了?
眯睁开迷糊双眼的方琼摸摸索索的坐起身,盘起两条细腿,揉着几乎睁不开的眼睛,天是真的亮了,阳光从窗外射进屋内,他准备按照往常那样伸伸懒腰,但是,似乎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是哪里?
手脚慌乱的掀开大红被子,结果没有注意到床与地面的距离,脚一跨,跌了个狗吃屎,方琼咧嘴直揉自己的额头,幸好这床铺的高度不算太高,否则他的两颗门牙就要被磕掉。
他的衣服已经被换掉,手上也没有了血腥味,昨晚那一切是真是假?
咿呀。
门被打开,刺眼的强光直射在正抬的方琼眼上,顾不上自己的额头,忙用手背挡住光线,进来的人轻笑道:“阿明,你都十岁了,怎么起个床还会摔跤。”
方琼猛然放下遮住双眼的手,这不是二叔的声音么?
他既惊讶又生气的叫道:“二叔?”
赵现将手中的两碗粥放到桌面上,蹲下身扶起傻愣地直盯着他的方琼,敲敲他的脑袋说道:“干嘛这么看着我,我又不会吃了你,赶紧起床吃早饭,有什么疑问吃完我再跟你说。”
方琼确实有很多疑惑,他昨晚经历的那些不是做梦,而是真实存在,他仔细打量了下,这间屋子就是爷爷平常守墓时休息的房子,如果昨晚是真的,那他是怎么从那个奇怪地墓里出来的?
有了体力才有精力去听二叔解释,方琼简单的洗漱完毕后就开始喝粥,他不太喜欢喝粥,二叔喝了三大碗,他才喝完一碗,早饭是粥配菜干,二婶平时就爱腌制的菜干,味道较浓,倒是还不错。
吃完后,二叔利落的收拾碗筷,并洗好放在篮子里,再在篮子铺上防蚊虫的布,现在的二叔给方琼的感觉很奇怪,这个二叔和他在家里看到的二叔不太一样,到底哪里不一样,是的,那双看似慈爱的眼睛里多了份精明。
他坐在方桌的另一头,方琼双手平放在桌上,下巴搭在手背上看二叔,那眼神极其诚恳,赵现扫了他一眼,然后伸手揉揉他的脑袋,不待二叔赵现开口,方琼便问道:“二叔,我不怪你将我当成取火童男献出去,不过你得告诉这个石墓里面到底有什么,还有,我是怎么出来的?”
方琼问了一连串,二叔张了张嘴,吸了口气才说道:“我先回答你最后一个问题,你怎么出来我并不知道,昨晚我要求村长让他同意我留守在这里,等我睡到半夜的时候,我在石墓门口看到你到你躺在地上,寨里昨晚举行的取神火仪式,相信你也知道,我会把你送出去也是迫不得已,不过,至于这墓里面有什么,我没办法跟你解释。”
想到自家侄子才十岁,赵现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这离奇的一切,他低下头从胸口的口袋里拿出一包红梅,点起香烟,呼了口烟后,皱起眉说道:“你从墓里出来后就不能再回到村子里面,离开这里后就忘记神火仪式。”
方琼现在不着急知道墓里面有什么,而且一点也不想知道了,昨晚所发生的事情真实存在,那就证明他真的摸到尸骨,他坐直小身板揉揉自己的胃部,顺着赵现的话问下去:“为什么?”
“山神古墓火神一直保佑我们寨平安无事,每十年要送一对取火童男童女到里面,以祈求神明继续给我们神火以光明和祝福,从千百年前老祖宗一直到现在寨子里都有着这样的规定,只要是第二天有从古墓里活着出来的取火童男或者取火童女,他们会被视为不祥之人,将没有继续在寨子里生活的资格,而我的大侄子阿明,你明天只能跟我离开这里,以后都不能再回来。”
方琼也巴不得离开这里,可是他不知道赵现会把他带到哪里,这样离奇的传统取火仪式真让他无语,他不想去关心那座墓,只想早点离开这个恐怖的鬼地方,二叔知道的比他还多,现在是多说无益,于是努力压下昨晚遗留下来的恐惧感,问道:“那,我们明天离开这里?”
赵现点点头,他感觉今天的大侄子与平时沉闷不爱说话的时候不太一样,他是自己大哥唯一的血脉,昨天那样做他真的很后悔,才会跟族长要求要留守在这里,幸好他福大命大,安然无恙的从里面出来,这是命的话他便带他离开山寨,当作是为大哥做最后一件事。
“待会我从另一条小路送你去镇上的朋友家里,你先在那里住一个晚上,等我明天过来接你。”赵现将他的计划告诉方琼。
方琼看到赵现眼里些许真诚,想来自己是他的侄子应该不会被扔在镇上被人贩子卖掉吧,方琼现在身无分文,他才十岁,就算去当苦工,当杂工都没有人要,有个人依靠就先依靠着,他是这样打算的。
“二叔,你怎么这么早就离开村子,不是说还有耍歌堂吗?”方琼开始有些不明白赵现为何这么早就离开。
不过,赵现是这样回答他的:“我就要开工上班了,老板昨天打电话给我,叫我这几天回去,正好我就带你一起过去,到时候记得机灵点叫人,知道不?”
方琼心想,原来是要上班去了,难怪这么早回去,看来进的是私营公司,不然也不会说是老板,他胡乱点头说好。
太阳还没有升至头顶时,赵现背着全身还虚弱的方琼朝另一条小路去了镇上,下了山还要走一段路,幸好有辆拖拉机运木头到镇上,车主人是隔壁村的,属于瑶溪寨的一份子,于是便让他们搭了顺风车,赵现为了不让对方看到方琼,便把这家伙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前,跟对方说自己儿子生病了,正要带他去镇上打吊针,不能吹到风,方琼无奈的憋了一个多小时的闷气。
到了镇上后,赵现大方的给方琼买了衣物,从里到外买了三套,方琼心想自己以后要跟着赵现混日子,便没有计较他买的那些老土的衣服和裤子,鞋子还是他没听过的牌子,回力牌?不过试了下还真的挺舒服,这个时代还没有这么多盗版货。
这是方琼第一次来到镇上,这个镇叫四江镇,其实就只有一条四江河,而这条河还非常浅,据说夏天的时候小男孩都喜欢到河边去捉鱼,一般晚上很会多人在河岸两边散步,这都是赵现告诉他的,但是方琼却不太有兴趣,赵现大概是真把他当成小孩来哄了。
买完他的日常用品,赵现就带他去镇上的朋友家里,这个小镇其实并不大,他们从衣服市场走到赵现朋友家不过二十分钟,四江镇是县城,他朋友则住在南端,而且还是住在一楼,进去后倒是挺干爽,原因自然是赵现的朋友家有个贤妻良母,方琼叫她阿姨,她便拿出糖果招呼方琼,还想带他一起去市场买菜,不过被赵现以方琼身体不太好婉拒了。
这家人的生活水平似乎还不错,女方在县政府上班,男方具体做什么还不知道,赵现让方琼叫他朋友为何叔叔,何叔年纪在四十左右,他老婆说他们有个儿子,刚去广州上大学,以至于看到方琼,她特别开心。
赵现下午两点就回去了,他还要回去跟爷爷和家人说声,顺便买些东西回去。
第二天,赵现准时到何家来接睡得还不错的方琼,他依然背着带回来的那个牛仔包,里面很大,看起来可以装很多东西,就是方琼也能装得下,他们要去赶上午九点钟的车到广州,再转火车去别的地方,赵现没跟方琼说是什么地方,只说老板让他去那边工作。
离开他朋友家之前,何叔叔把赵现拉到一旁说悄悄话,方琼不八卦没有偷听,不过在等赵现时,他听到何叔对赵现说了句:“钱赚够了就好好回家过日子吧,换一份相对安全又有保障的工作,也别把这孩子带坏了。”
赵现却笑了笑说:“这孩子我会好好看着的,不会让他踏上我走的旧路。”然后,搭着方琼的小肩膀就离开了何家。
方琼没有多想何叔的话,他现在只想离开这个恐怖的鬼地方。
心里对未来还有些许期待。
孰不知这一去就没了回头路。
第5章 倒斗的队伍
坐了六个小时的大巴后又转火车出了省,方琼累得什么都不想问,他现在唯一能相信的人只有赵现,而他也才十岁,要是表现得太聪明赵现一定会有所怀疑,方琼可不相信赵现会像他那外表那样憨厚。
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后,方琼才知道自己被赵现带到哪里,他们到了河南,方琼对这里一点儿都不了解,在车上睡了一夜晕乎乎的,吃的又是泡面,全身缺乏能量,二叔体能好,只得边拿大包边背他出站,火车站总是人山人海,一眼望去像一片人头海洋。
二叔带着方琼到电话亭用IC卡打电话,这古老的东西,方琼是从来没有用过,不过看着确是挺简单,携带也挺方便,赵现怕方琼第一次到大城市会不习惯,便把他拉在身边,他打电话的时候也让方琼站在身边,不能走远,方琼肚子有些饿,又没事,便聚精会神听赵现讲电话。
“今晚就要出发?可是我身边还带着个小孩,我要先把这孩子安置好,这样不行么,老大怎么会这么急,哦,那行,好,那我带着这孩子一起去,待会在定的好的地方和你汇合,那些东西你们都准备好了吧,行,我现在就过去。”
赵现挂了电话,他的脸上有些兴奋,在原地踩了踩,搓了搓手掌,然后提起放在一旁的行李,拉上方琼坐车与同事汇合,方琼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赵现做的是什么工作,从其他人的口中猜测的话,应该会比较危险,具体是什么方琼没有猜到。
在小饭馆草草吃过午饭后,方琼问赵现:“叔,你做的是什么工作?”
赵现听了脸上僵硬了一下,方琼还是看到了,难道他的工作有什么难言之隐么,千万不是干什么伤天害理,法理不容的事情。
赵现显然是把方琼当成小孩子,不太想告诉他自己的工作内容:“你一个小孩子家家别管这么多,只要跟在叔身边,叔吃肉你就吃肉,叔吃草根你不吃草根,不会饿到你的,待会见了叔的其他同事要乖乖的叫叔叔知道不?”
方琼乖巧的点头说好,表情很淡定,用桌上的纸巾擦擦嘴跟着赵现才离开,赵现想说他什么,但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心倒是说道:这孩子怎么拿纸擦嘴这么浪费,怎么不撕多一点去上大的时候用。
他们约定的地方是一间旅馆,外表看起来很普通,但里面的装潢却跟三星级的酒店差不多,很久没有见过真正的高楼大厦的方琼不由得多观看了双眼,赵现没让他多看便带着他进电梯。
他们的目的地在三楼,房间里面已经坐着好五个男人,年纪都不大,其中一个年纪在二十五岁左右的男人叫赵现为三哥,其他人都叫他赵现为老三,赵现给方琼一一介绍了这些人,一个身材很强壮的叫李叔,其中年龄最大的叫胡叔,年龄最小的小四叔,还有一个不太爱说话嘴角边上有颗黑痣的男人叫田叔。
“三哥,你咋带个孩子过来了?刚收的徒弟?”年纪小的那男人把方琼到他身边旁边左右打量,还不停啧啧啧的说道,“这小身板还真适合钻来钻去。”
赵现把方琼扯回自己身边,朝带眼镜的年轻小四哥挥手说道:“去去去,净想些不三不四的,这娃儿是我侄子可不跟我下地,你可别把我这孩子带坏了。”
下地?
方琼愣了愣,赵现要下地,是他认为的那个下地,还是真正到田里种田的下地干活的下地,视线在屋内扫视一圈,并观察他们的行李,袋子都很大,里面放着的肯定是工具,方琼往赵现的身旁缩了缩,得到新生后又接触到他最不想接触的东西。
他们提前到这里等赵现,肯定是准备好了需要的工具和食物,方琼不太爱说话,一直跟在赵现身边,其他人都当他是个害羞的小男孩。
他们自己租了辆面包车,位置够多,空间也够大,开车的是叫胡子的男人,这男人脸比较尖,长得像老鼠脸,笑起来时给人奸诈的感觉,在车上时,方琼和赵现并坐中间一排,这样是为了方便他照顾方琼,其他人都这样想,不过刚开始他们可都是不愿意带个小孩上路,但赵现刚到河南这边,事情又急,还没有找到安置方琼的地方,权宜之计,便带上方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