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叶苇
卫不争心情黯然,对着控温曲线图,继续练习。
卫不争惦记的人,此刻正在原长丰市市政厅的废墟上,指挥着手下的士兵和一群他前几天刚刚收服的异能者用木船渡人。
流金河是长丰市区东部平原区和西部丘陵区的分界线,也曾经是青岳省的第二大河。
流金河发源于乌扎省西南乌拉山系起始处的一条河,和奔马河基本算同根同源,并且还殊途同归,奔马河在西海省北部汇入乌拉江;流金河则一路向东数千公里,在青岳省中部卧牛山的尽头转弯,一路向北,横跨大半个青岳省,从长丰市中央穿过,在青莽山尽头汇入乌拉江。
流金河曾经是一条非常有名的、代表华厦国南、北方分界线的标志性大河,但在大约六十年前,华厦国人口爆炸时期,流金河水量开始迅速衰减,三十年前,流金河基本干涸,只剩下宽阔的河道。
末世降临前,流金河在长丰市区段的水,是为了美化城市市容,人工抽取的地下水。
现在,流金河长丰市境内向着平原地带的那一面全线溃堤,沈危他们到达长丰的时候,流金河西岸聚集了大批绝望无助的群众,一河之隔,很多人在东岸有亲人和朋友。
按照沈危的计划,他到长丰市的第一步是通知当地异能者开会,尽可能动员他们入伍,不愿意的也不强迫,只是要正式警告他们,不要利用异能为非作歹,欺压普通人和乌冲族。
流金河溃堤让沈危部分改变了他的计划。
他找到了齐海岳提供的长丰市异能者名单上的所有人,强势命令他们必须参与对东岸幸存者的救助行动,报酬是每人每天一斤二两粮食。
有两个自以为异能强大的人十分狂傲,对沈危要求他们参与救人的提议嗤之以鼻,出言不逊地想要对沈危动手,给他个下马威,却在话音未落时就被罗震的葎草瞬间裹成了粽子。
罗震是金木火三系灵根,木系品质最好,他悟性极佳,经过卫不争和沈危的亲自指导,异能进步非常快,沈危对他的要求和罗冲一样,快、准、狠。
两个嚣张的异能者被葎草勒得差点窒息,沈危让罗震放手后,两个人鹌鹑似的缩着,再也不说话了。
乱世之中,武力是最重要的震慑。
罗震一出手,天锦苑曾经见识过沈危身手的异能者就带头表示,救人是强者的义务,他们愿意和寿星峰基地一起渡河救人。
上次把戚家和其他异能者的事情解决后,沈危给天锦苑拒绝加入寿星峰基地的九个异能者留下了一句话,要么退出别墅,要么请回别墅原主人共同居住,如果他下次到长丰,这些人还独霸他人的别墅,后果自负。
齐海岳入住原中州战区司令部时,去天锦苑回访,九个异能者全部选择了后者。
在寿星峰基地有过造船的经验,沈危指挥着异能者们,用四天的时间造出了三艘木船。
这几天,他已经亲自带人去东岸救回了六百多人,今天,他留在西岸,齐海岳带队上阵。
沈危看着像汪洋大海一般的东方,心里有点怀疑,老天是不是真的要让人类毁灭。
他赶来长丰这一路上,遇到很多前往寿星峰基地的人,大部分都带着变异的家人或朋友,也有少数全部是普通人的家庭,这些家庭,要么是乌冲族家人路上被人杀害了,要么就是被残忍杀害乌冲族的人给吓坏了,想找个安全的地方安家。
他还看到很多尸体,被杀害的乌冲族的,还有被冻死的。
他和沈从澜、聂唯城的第一步计划是全面整治长丰地区,让长丰地区恢复基本秩序,可从寿星峰到长丰市这一路一百多公里,沈危觉得他们的计划太慢了。
那些被杀害的乌冲族尸体,让他想到了孙晋安,这个人,和杜成龙一脉相承的仇视乌冲族,孙晋安带着人进入信州,不知道会给那里的人们带去多大的灾难。
站在沈危身后无聊得发愣的青枣忽然唏律律叫了一声,沈危转身:“谁?怎么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卫不争双修的缘故,沈危现在虽然不能像卫不争和李青鸳那样完全听明白空间几只灵兽的语言,心里却能大致明白它们的意思。
青枣刚才这一声叫,好像是看见或感觉到了它熟悉的人或同类。
青枣用脑袋拱着他,示意他上自己的背。
沈危疑惑地跳上去,半分钟后,看到一群五六匹各种颜色的马。
青枣又兴奋地叫了一声,沈危觉得它在说:不争说想养好多马,给你建个骑兵团,骑兵团来了。
沈危心中看到马的兴奋,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变成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幸福,酸涩,思念……
卫不争想有个能完全让他全心信任、并与他长相厮守的人好好过日子,自己却总是在他最艰难的时候离开,还要劳动他操心牵挂。
费尽心机地追求他,自以为能给他这世上最好的幸福,现在,连最平凡的陪伴都做不到。
沈危心情黯然。
当沈危在傍晚的夕阳中走向那几匹马的时候,卫不争在和全家人一起,为天空盘旋的灰雨点兴奋不已。
而同一时刻,在遥远的乌扎省高织县西北部大山里,郑笠正和儿子郑潇以及另外七个异能者一起,小心地堵上一个山洞的入口,并用枯死的藤蔓将洞口伪装好,然后就着最后一缕夕阳下山。
第83章 郑笠
狭窄蜿蜒的街道, 粗大虬扎的老树,低矮陈旧却别有韵味的青砖黛瓦老屋。
这是高织县老城区。
曾经被抛弃的老城,曾经象征着贫穷与寒酸的老城, 半年前,成了高织县末世强者们争夺得你死我活的地方;现在, 是部分强者的安乐窝。
老城偏西北角一条小巷子里,一个比较宽敞的四合院。
木格楞小窗透出黄白色的光,里面传出男男女女的说笑声。
门楼下,两个人影缩头塌肩各自靠着一边的门框,小声地发着牢骚。
一个说:“这天儿, 钻被窝儿里都能给冻死,谁会半夜三更出来找罪受啊?”
另一个说:“就是, 他做了亏心事, 总怕鬼敲门,让咱们天天冻死冻活地站岗。”
一个说:“当初还不如去找罗大头那闺女,至少现在晚上能睡个安生觉。”
另一个说:“我说去找她, 你不是嫌跟着女人当手下没面子嘛。”
一个说:“那后来我也说了去找郑笠,是你不答应, 要不……”
另一个说:“郑笠那性子, 我不是担心他活不长嘛, 末世就不是好心人能活下去的, 再说, 他神出鬼没的, 咱们也找不着人……啊, 哎,我我……哎呦,疼死我了……”
他对面的人也抱着头蹲了下去:“哎呦,特么这是……哦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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