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叶苇
因为有秃鹫人和狼人的参与,鲁贵他们杀人的主战场在断桥河滩附近, 但并不仅限于此。
附近村子的老乡说, 刚开始, 鲁贵他们是埋伏在路两边的山上伏击行人的, 后来发现在渡河过程中伏击,效率更高, 被袭击者根本没有退路和躲藏的地方,他们才把战场固定在河上, 原来有很多行人遭遇袭击时, 行人会往地形复杂的山里逃,不过, 有秃鹫人在, 逃掉的很少, 很多人都被秃鹫抓住后就地啄死,吃得只剩下骨头。
要找回这些枉死在山里的行人的骨头,需要费一番力气。
孟广玉把部分异能者分成八个小队,让八个异能比较强大的士兵当小队长,带上熟悉地形的老乡,在方圆二十公里内搜寻所有受害者的遗骨。
沈危他们没有参与搜寻。
到目前为止,他们只让项蓁、罗冲和卫不争显露出了异能,其他人沈危他们不提,孟广玉和苗端端他们也十分默契地不问。
沈危他们此时如果要走,孟广玉和苗端端就算心里再怎么样,也不会拦着,但卫不争想等几个乌冲兽人全部清醒后再走,做事有始有终是他一贯的风格。
沈危和王政清他们对军人有特殊的感情,当然不会阻止卫不争。
从青玉空间真正激活到现在,一共也不足两个月,卫不争还大部分时间都在赶路,修炼的时间十分有限,他本身的积累也很薄弱,为几个狂犬病和破伤风患者治疗时,每治疗一个人,他都需要进青玉空间,借助时间流速的差异和空间灵气进行恢复。
即便如此,每个人的治疗他也需要好几个小时,根本不存在一粒丹药下去,或一股清灵输入进去,病人立马起死回生的情况,高邑六个小时的治疗,已经是时间最短,他进行得最顺利的一个了。
狂犬病和破伤风都是一旦发病,病程进展就非常快的疾病,所以约越到后来,几个战士的病情就越重,卫不争花费的时间就越长,最后一个叫柳铭铭的战士,比高邑晚三天多,他是被狼人咬伤的,卫不争为他治疗了十三个小时。
卫不争最担心的就是最后治疗的三个战士,他不是医学专家,他只是凭自己对灵气这种特殊的能量方式的粗糙体验,来判断,来治疗,没有任何实践和理论的依据,他担心狂犬病毒和破伤风病毒在人体内时间太长,在乌冲和清灵的作用下发生变异,而他根本看不出这种变异,耽误了治疗时机,这几个战士最后的治疗效果不理想,会成为完全丧失理智的狼人。
还好,后面三天里陆续醒过来的三个士兵都保住了人类的理智和感情。
第四天,一个叫安言的士兵醒了,他经过大约五分钟的懵懂,在快把大家都吓出精神疾病的时候,对着孟广玉和苗端端举起了自己的右前爪:敬礼,感谢长官!
原来,他只是受到的冲击太大,并且不相信自己还能活着,懵的时间有点长。
只剩下柳铭铭一个人了,卫不争忐忑的同时,上路回家的心情也一下就压抑不住了,他不再像前几天那样抽空就进入西套间,然后再进入青玉空间修炼,他守在柳铭铭的床前,一会儿就意识进入空间一次,看时间。
第四天傍晚,孟广玉和苗端端对沈危和王政清他们说,附近的河滩和山地已经搜索完了,八个小队,一共收拢回了一百四十多人的尸骨。
这些尸骨里,有十二个年龄十岁以下的孩子,有两个特别小的孩子的颅骨都破碎了,是被锋利的鸟喙啄穿的。
沈危说:“明天举行安葬吧,柳铭铭也该醒了,安葬完,我们就走了。”
凌晨一点,柳铭铭醒了。
他翻了个身,不解地看着坐在蜡烛边看书的卫不争和沈危,发出一声轻轻的嚎叫。
他被自己的叫声吓了一跳,是真的一跳,他跳了起来,然后,他就看到了自己狼的身体,他好像晕了,左前爪扒在床头上,右前爪举在眼前,看了半天。
然后,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对着卫不争看,看了大约半分钟,他忽然纵身一跳,扑向了卫不争,嘴里发出悠长的狼嚎:“呜嗷——”
沈危的枪瞬间出手,指在了柳铭铭的狼脑门上。
卫不争的头被捂在大灰狼毛茸茸的胸口上,差点背过气去,他感觉到了沈危的动作,对他摆着手叫:“别开枪,他是太高兴了,他是在表达感谢。”
柳铭铭意识到自己现在身体,不适合用拥抱的方式表达兴奋和感谢,马上放开了卫不争,看到沈危的枪,他楞了楞,然后人立着举起两个前爪,轻轻地:“嗷呜,嗷呜。”
我不是有意的,我是太高兴了。
沈危被那动物特有的无辜眼神给弄得没脾气,指着床说:“回去睡吧,你快把你的救命恩人给折腾死了。”
卫不争却说:“别,柳铭铭,你跑两圈给我看看。”
柳铭铭顶着沈危嫌弃的眼神,围着床跑了三圈,还想跑。
卫不争过去打开屋门:“去外面跑吧,不要叫。”
柳铭铭“嗷”的一声就蹿了出去,围着院子开始撒欢,撒够了,一时太激动,仰起头对着天空来了一声:“嗷呜——”
沈危:“这个二百五,七个变成狼的都是公的,他连个求偶对象都找不到,瞎高兴什么?”
卫不争:“高邑也是狼,照样有大美女喜欢。”
沈危:“……”
……
天亮了。
卫不争穿好衣服,带上帽子和围巾,和沈危一起来到院子里,王政清、项蓁他们都已经在等着了,他们一起出门,往村外走去。
孟广玉率领着所有还留在此地的士兵,包括已经醒来的乌冲兽战士,在他们之前已经到达,还有附近村子自愿加入的三百多个老乡。
这是一处靠山临水的向阳山坡,他们要在这里,为无辜死去的一百多个同胞举行葬礼。
没有棺椁,土系异能者在山坡上挖了个大坑,所有的尸骨都被放了进去,森森白骨刺痛了所有在场者的眼睛,看到几个特别小的骨骼,几个女子低低哭了起来。
几天来一直守在卫不争身边负责保护,特别低调的沈危,大步走到了墓坑边,面向众人,脸色冷峻凝重,他看着坑里的白骨说:“这是我们的同胞,这是我们的同类,这是和我们一样的——人。
几天前,他们还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和我们一样,有父母妻儿,有亲人朋友;在灾难降临的时候,他们远在异乡,为了在末世中和亲人相守,他们不分昼夜地奔波在路上。
同为文明世界的人类,他们在灾难中前行,本来应该得到来自同类的怜悯和帮助,但他们没有,他们没有死于我们认为的无情的天道,没有死于我们认为没有人性和感情的野兽,他们死在了同类的自私和贪婪之下。
他们的死,可以说是他们不够强大,至少,他们没有鲁贵和他所率领的狼人和秃鹫人强大。
可是,因为弱小,他们就没有生存的权利吗?
如果是这样,那我们在场的所有人,还有我们的家人、亲人,是不是都应该死?因为,我们谁都不能保证自己是最强大的那一个,站在一个世界最顶端的强者,永远只有一个,那是不是最强者之下,就应该像这个简陋的墓坑一样,一片白骨?”
沈危指着墓坑中的白骨发出质问?
人群鸦雀无声,只有寒风在哀号。
沉默片刻后,沈危接着说:“在这样的大灾难中,如果我们恰好是一个比较强大的人,那是我们的幸运,我们应该庆幸,应该珍惜,我们可以用我们的强大,保护我们的亲人,但请不要用你的强大去残害比你弱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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