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朝邶
珍姐气得鼻子都要歪了,这个陌生人凭什么也这么对她!被骄纵着长大的小公主受不了轻视的眼神,伸手拽住宋袭的袖子,“你给我站住!”
宋袭烦躁,转身冷冷看着她,“放手。”
下一瞬,客厅里的蒋夙走了过来。挺拔的身材屹立在宋袭身后,如一座巍峨的大山。
之前被扼住性命的危机感直击心灵,珍姐下意识松手后退,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害怕。
她咬住嘴唇,指甲掐入掌心,恨不得离开这个鬼地方,等找到机会再找宋袭算账。可惜现实不允许,这次进来的人没那么多,能为她提供保护的人只有身旁这两个。
她需要和宋袭打好关系,至少要维持表面的友好,以获得更多保护。
“之前的事是我不对。”珍姐仍旧高傲,连道歉时的语气都很敷衍,仿佛自己屈尊纡贵,给予宋袭多大的慷慨。
宋袭同样敷衍,“你的道歉我收到了。”往后一步,砰一声关上了门。
紧挨着门框的女人险些被门撞到鼻子,她用力捶了一把门,“宋袭,你给我出来!我话还没说完!”
西装男说:“珍姐,我来。”
他开始粗暴的砸门,砰砰的声音将楼上楼下的门全给惊开了。他们这才知道,楼上楼下居然都住着人。
T恤男推了推眼镜,伸手拉住西装男,“别敲了。”
楼上传来脚步声,一个中年大婶走下来,手里拿着一根鸡毛掸子。
她雄赳赳气昂昂的来到202门口,二话不说,举起鸡毛掸子一阵敲打,嘴里喊着:“我让你们敲,我让你们敲!这栋家属楼需要时时刻刻保持寂静!再像这样制造噪音,小心我扒了你们的皮!”
宋袭在猫眼后看得津津有味,每次看到鸡毛掸子落到人身上,都忍不住倒抽口凉气。
大婶的鸡毛掸子用得娴熟,无论三人怎么躲避,总有一个人挨打。
珍姐在两个男人的保护下,伤势不多,可每一条都落在她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可不知怎么的,大婶看她的眼神变了味道,愤怒的眼神中夹杂着仇恨,她颇有技巧的将两个男人逼开,留下珍姐单枪匹马。
“你个婊子!都是你,都是你!杀千刀的荡妇,浪蹄子!”大婶越骂越凶,两眼通红。
胳膊、颈侧,脸上的红痕火辣辣的疼,珍姐尖叫一声,一巴掌抽过了去,随后双手抓住迎头落下来的鸡毛掸子,用力一抽,同时抬脚踹了出去。
大婶的后背撞上墙壁,楼上楼下的居民全体出动,将珍姐围困在楼梯缓台上。
她不是个度量大的女人,打人后胸中畅快无比,看到围上来的人也只会得更加愤怒,而非害怕。她粗喘着,死死盯着对面一个个人。
起初谈好价钱说要保护她的两个男人,已经躲到了人群之外。他们担忧的望着金主,却不知道该如何营救。
居民开始七嘴八舌:“你怎么能动手打长辈,你到底有没有教养。”
“你们这些外来人总是这样!总是这样!你们知不知道这里不能大呼小叫!李婶打你是你为你好,你不感谢也就罢了,反而动手伤她!你还是不是人!”
“给李婶道歉!否则你今天哪儿都不别去!”
兴许是一单元的动静太大了,林叔从窗户看见,隔壁单元也有人陆陆续续出来,走进了他们这个单元。
楼道里的人逐渐增多,上下被围的水泄不通。
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的脸给人造成一种错乱感,珍姐激动地心情平复了,取而代之的是害怕和懊恼。她不该动手的,她怎么可以跟这里的土着动手呢?!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就是故意的!”有个女人尖着嗓子叫,“你打李婶的时候我就在下面,都看见了,你抽她的时候嘴里还骂着话!你个恶毒的女人,必须受到惩罚!”
“我没有,我没有骂人……”珍姐背贴在墙上,满心慌乱。
一名中年妇女扶着李婶走到珍姐面前。
李婶咳嗽一声,脸色苍白得如同快要死去。珍姐怎么也不明白,不就是一脚吗,怎么可能把人踹成这幅样子,这可恶的女人一定是装的!
“就罚你在我家帮佣吧,直到我伤好为止。”李婶这么说了,其他人没有异议。
难以置信,有一天这种下人干的事也会落到自己头上,珍姐浑身抗拒,嘴上却不得不答应,末了还必须低眉垂眼的说谢谢。
李婶点点头,挥手对其他人说:“都散了吧,没事了。”
珍姐低着头,跟在李婶背后上楼,路过202时她突然停下脚,双眼淬了毒似的盯着猫眼。如果宋袭没有把她挡在门外,她根本不会落到这种地步!
都是他害的,都是宋袭那个贱人害的!
“愣着干什么,走啊。”李婶声音严厉,不耐的看着珍姐。
珍姐屈辱的跟上,对另个跟班低声交代,“我会想办法留门,你们就在门口守着,一旦听到我叫你们,你们就马上进来!”
“没问题,放心吧姐。”两人异口同声。
小心谨慎,不做多余的事,不说多余的话,只要不碰到死亡线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不就守个门吗,运气好的话,珍姐和他们俩一起回到现实,钞票房子都有了。运气不好,死也只是死珍姐这个最先触怒本地居民的人,跟他俩有个屁关系。
楼道里慢慢安静,宋袭已经坐回客厅。
“你怎么了?”林叔问他,“是发现什么了?”
宋袭:“我和我弟弟小影之前跟踪过住在一单元的老大爷,他到二单元串门,进门出门一句话也没和主人家说过,主人家也是同样沉默。我以为,在这栋居民楼里,是不能开口说话。”
“可刚刚外面的吵闹声你们也听见了,他们是可以说话的。”彩虹头毛强说完油腻的甩了下刘海,“小宋哥,你的判断有误哦。”
“小宋。”蒋夙忽然出声,“你可以叫他小宋,但别叫哥。我不喜欢。”
怕宋袭觉的自己管太多,对他产生厌烦,蒋夙悄悄觑了身旁一眼。还好,宋袭没有不悦,唇角微扬着,在默许他的行为。
被纵容的感觉真好,好像无论他做什么,宋袭都不会生气。蒋夙垂在腿侧的手指蜷了蜷,耳根泛起浅浅的红。
毛强起初还想反驳,听到最后一句时看到青年眼中的郁色,顿时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他哪知道蒋夙低头是因为害羞,还以为是看他烦呢,赶忙说:“行,都听这位大兄弟的。”
蒋夙默了片刻,耳根下的燥热散了一些,轻声问宋袭,“那位李婶应该住在204,要找机会上去看看吗?”
“你怎么知道她住204?”想起自己还没做自我介绍,青年说,“对了,我叫王通,来这儿之前,我一直待在你们楼上的203。”
蒋夙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随即是脑子,“靠关门声推测的。”
王通说:“她的确住在204,醒来的后我在屋子里乱逛时,从阳台看见过她。她那会儿正好在阳台上浇花,嘴里还哼着歌儿,我还以为是个热爱生活的温柔大婶呢。谁知道会这么暴躁。”
宋袭:“你还知道什么?”
“没了。”王通耸耸肩,“对了,你们有谁跟我一样在居民楼里醒来的吗?”
“我是。”蒋夙出声,心不在焉的样子。
王通问:“你在屋子里找到房门钥匙了吗?”
“没有找过。”蒋夙这才从宋袭身边站起来,宋袭跟在他身旁四处找了一圈,没发现钥匙。
王通是个老人,他第一反应就是,“钥匙如果不在屋子里,就肯定在别人那里。”
宋袭摸着下巴想了想,“如果钥匙真的在别人手里,我们住在这里的时候,岂不是任何时候他们都可以进来?不安全。”
“直接去问问吧。”王通说完就离开了202,他敲了敲隔壁102的门,门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年轻人,他精神萎靡,眼睛下面有很深的眼袋。
听说他们找钥匙,年轻人说:“钥匙啊你得去找房东要。我想想,202和203的房东是程叔叔,你们去三单元的602找他。给了租金后,他才会给你们钥匙。”
“……”宋袭,“租金?”
大家面面相觑,心头发苦。被迫来了个这么鬼地方,还得自己掏钱交房租,过分了啊。
毛强捂着自己非主流灯笼裤上的荷包,“我就两百块而已,得撑到月底的,你们能不能帮我先垫垫。”
宋袭将两个西裤口袋拽出来,干干净净的,“我也没带钱。”领带上倒是有个领带夹,不知道能不能充当租金。
又低头看手腕处的袖扣,如果领带夹不行,K金的袖扣应该可以。顺势把袖扣摘下来攥在手里,他偏头去问蒋夙,“你呢,身上有钱吗?”
蒋夙声音闷闷的:“没有。”他黑长的睫毛眨动,眼睛里隐隐藏着期盼,“哥哥,你带手机了吗?”
宋袭:“带了,在西装内袋里。”
蒋夙郁沉的脸肉眼可见的明亮起来。
宋袭瞬间明白过来,心里好笑,自己手机里帮夙夙缓存了不少狗血剧,所以他之前的郁郁寡欢,是因为没带手机,无法继续刷剧。
“要不我们问问能不能手机支付?”邹翔摸遍浑身,只找出一百五十二块,其中零头是扫墓前买菊花和纸钱时老板找的。
“行了,我有。”林叔大手一挥,从工作服内袋里掏出一沓钞票,得有小一万。
看大家一脸惊讶,他哼笑一声,不动声色的显摆,“我在中央大街有三家门面出租,清洁工的活儿就是用来打发时间。这钱啊,本来是打算借给同事的,没想到会用在这里。”
有了钱,大家立刻去到三单元。
住在602的房东似乎早知道他们回来,已经泡好茶等着了,他摆出两份租房合约,“两套房子,租金一共六千,你们爱怎么住怎么住,我不干涉。”
合约不需要签字,只需要填写居住时间。
宋袭笑着问:“每套三千块是月付?”
“当然不是。”房东两手搭在后面的椅背上,翘起二郎腿,露出一个诡异的笑,“你们可以住到任何时候。不过有一点我要提醒你们,家具和墙体不能有任何损坏。如果有人死了,尸体不能留在屋里,晦气。”
第一百零四章 请不要说悄悄话03
从房东家出来,大家站在一单元楼下商议房间分配。
这次进来的人共有9个,排除珍姐和她新收的两个小跟班,还有6个人。
宋袭:“我和小影还住202,我们睡一个房间就行。”
“我和两个小兄弟住一起。”说话的是林叔,“我单独一个屋子,你们没意见吧?”
掏钱的是大爷,大家当然不会有意见。
王通对邹翔和毛强说,“那彩毛和邹翔哥跟我住203。”
宋袭叮嘱:“我们就隔了一个楼板,有事如果来不及叫人,就想办法敲地板。”
“喂,你们说被那什么李婶叫走的女人,应该不会有事儿吧?”毛强不满的嘀咕,“一个个人模狗样的,怎么也不帮一把。”
“说得好听,你怎么不第一个冲出去帮忙?”王通冷笑,“说不定人家姑娘还会以身相许呢。”
毛强憋屈的闭上嘴,觉得王通简直不可理喻。
王通看向宋袭,“没事我们就先上去了,折腾这么久,累都累死了。”
宋袭看了眼林叔,五十来岁的大叔已经眼皮耷拉,有点要困觉的意思,“一起吧,我们也回去休息休息。”
六个人一起上楼,宋袭停在2楼,掏出新拿到的钥匙开门。
咔嚓,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