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兮娘
关今:“警察?”
老曾不确定他能不能看懂, 却还是掏出警证给他看。
关今一见警证上穿警察制服的老曾,很快就相信了。他打开门和他们说:“我阿姆不在。”
门打开后, 他们才发现关今颇为高大强壮, 浓眉大眼长得十分周正。就外表而言不太像是智力残疾者, 但当他开始说话或定定看人的时候就会流露出稚气。
便衣刑警搜了房间再出来,冲老曾隐晦的摇头:“不在。”
老曾寻思一下,同关今说话:“你阿姆去哪里?”
关今以前为了和关银说话而努力学过普通话, 所以普通话讲得还可以。他听到老曾是用普通话问话便也回以有些磕绊的普通话:“阿姆说,去找妹妹。”
“去哪里找?”
“阿姆没说。”
“你阿姆有没有告诉你什么时候回来?有没有告诉你怎么联系她?”
“没有。阿姆说我可以相信警察。”
便衣刑警再搜了一次房间, 回来说道:“房间里没有现金和其他通讯工具,蔡秀英的身份证和银行卡不见了,但是衣物没带走。她可能逃了。”
老曾盯着关今看,而关今似乎没有意识到现在发生了什么,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妹妹关银已经死了。
“把关今带回警局,通知警局锁定火车站、长途汽车站和港口轮船以及机场等出行交通口,留意蔡秀英的行踪。如有发现,立即逮捕。”
“是。”
便衣刑警快速出动,接收到消息的各部门当即携手合作,迅速锁定粤江市几个重点出行交通地点。同一时间,李瓒和江蘅来到北田港锦绣庄。
锦绣庄是粤江市著名的名人豪宅区,一眼望去是一排米白色建筑,占地颇为宽广。东南面靠海,可见北田港绵延千米的海岸线,西面则与罗岗山遥遥相对。
前山后水,财源广进的风水好格局。
悍马停在小区的西面入口外,李瓒按下车窗看远处仿佛落入白云堆里的高山绿林,那儿正是距离锦绣庄不远的罗岗山。
“如果关银的死和刘承之有关,那他抛尸罗岗山就有理可循。”
因为他就住在这里,熟悉罗岗山的密林深处、了解当时的天气情况以及罗岗山的人流情况。毕竟罗岗山靠近罗岗公园,后者日人流量很高,不熟悉此地的人大多会以为罗岗山同样人流密集。
李瓒打开手机地图定点查找罗岗山到北田荣京社区的距离,大概15公里,开车耗时约半个钟头。
“荣京社区是关银的第一死亡现场,而罗岗山是抛尸焚尸的案发现场。北田区分局调查过荣京社区一个月前的监控摄像,找到一辆宾利车。画面放大只能看到当时副驾驶的关银的脸,看不见驾驶座是谁。”李瓒说道:“它的型号和车牌号和通往罗岗山国道一辆可疑的宾利车一样。”
江蘅:“荣京社区?我在那儿有套房。”
李瓒顿了下,他记得那里房价不低。下一刻他问:“你有房还住我那里?”
江蘅笑:“这不是没有家庭的温暖么?李队您那儿更有烟火气。”
李瓒动动嘴皮子就要嘲讽回去,乍一听‘烟火气’,猛地就想起美味的一日三餐。他便压着嘴唇点点头,尽量转移话题:“北田分局的刑警询问物业管理和岗亭保安,全都不知道那辆宾利的主人是谁,也没有见过。岗亭保安倒是说过那辆宾利最早是在1月17号左右出入荣京社区,一般是晚1112点进来、早45点离开。”
“还有,车牌是套牌。”
江蘅:“没露过脸、套牌车,深夜出入,可见对方非常注重隐私和保护自己,而这些保护措施都说明车主和关银维持着一种不可告人的关系。”
李瓒:“刘承之和关银可能保持情人关系,他嫌疑最大。”
江蘅:“刘承之的车库里还有没有那辆宾利?”
李瓒:“查了才知道。”他手臂搭在车窗旁,朝外面看向紧闭的入口,回头就冲江蘅说:“里面有没有你的房子?”
江蘅敲着方向盘,闻言说道:“我记得这儿房价是一平米11万。”
李瓒:“很高吗?”他问得过于膨胀。
“我没打算在粤江市久住,怎么可能置办那么贵的房产?”江蘅问:“你真当我人傻钱多?”
“为人民服务、为公义而奋斗、为枉死的冤魂说话,不如你现在买一栋?”李瓒大拇指反指向入口岗亭:“不是业主就进不去。”
“……”江蘅:“我找人问问。”
他打了两个电话,每个都只简短的说一两句话。语调压低了有些冷,没有客套和嬉笑,只有冷峻的上司口吻。第二个电话挂断,江蘅说:“刚巧有认识的人,走吧。”
言罢他便开车过去,似乎有人通知岗亭保安。当汽车距离铁门三米远时,铁门直接打开放他们进去。
锦绣庄绿化率高达90%,涵盖商业大楼、住宅区和写字楼的现代化豪宅片区。几栋高百米的商业大楼和写字楼分居在东、南外围,将7排住宅片区环绕在内围中间。
以绿化带和人工河将住宅区与商业区隔离,汽车穿过绿化植被和宽桥逐渐步入住宅区的中轴线。中轴线将锦绣庄划分为东西两区,西区是小高层和联排别墅。
刘承之就住在西区的联排别墅。
汽车停在联排别墅的门口,江蘅和李瓒下车。望着在寸土寸金的地方还占地颇广自带后花园的别墅,李瓒按压手指,指骨噼啪作响:“毒品从坑水街流出,但坑水街找不到制毒工厂。如果大批量生产新型毒品,窝点会在哪里?”
江蘅正按下门铃,闻言回头看向李瓒:“你有头绪?”
“没有。”李瓒示意他听对讲机:“有回复了。”
对讲机里有人在问他们是谁,有没有提前约定。江蘅回了几句,提到某个商业项目以寻求投资为借口。对讲机对面那人说‘稍等’,然后去请示刘承之,两分钟后回来说‘请进’。
门开后,两人进入联排别墅。
佣人将他们请进客厅,送来茶水点心并说:“刘先生还在楼上健身房晨跑,请稍等片刻。”说完他就走了。
江蘅坐下来,李瓒走到落地窗看后花园。
打开落地窗是个小阳台,阳台可通往后花园。阳台边摆放几盆金灿灿的迎春花,一只纯白博美突然蹿出来,跳过阳台直接打烂一盆迎春花。它冲过来,在落地窗窗口前刹住脚步,弓起犬背,龇牙喷气冲着李瓒‘汪汪’叫,看那样子要不是有玻璃窗挡着它估计要扑过来撕咬。
李瓒抱着胳膊,不为所动的看他。
江蘅听到声响,好奇过来一看。
那博美犬一见江蘅立即变了个样儿,尾巴晃得像见到它的小公狗,连‘汪汪’叫声都充满柔情。
李瓒略讶异,瞧着江蘅心想行啊这人,连小母狗都垂涎他美色。
江蘅拉开落地窗,那条小母狗立刻奔过来缠着他汪汪叫。李瓒颇嫌弃的后退,刻意离得挺远。
江蘅挠着博美犬下巴,见状不由笑问:“李队怕狗?”
李瓒挑眉:“我怕我忍不住拿枪崩了它。”
江蘅挺乐的,博美犬一个劲儿往他手掌里钻,差点把他的手拱进狗项圈里。他低头一看,那项圈是特制的,镶金带钻颇为昂贵。
正中间还用绿色水钻镶成一只可可爱爱的小鳄鱼形状,那是最近流行的动物项链款式中较为热门的一款。
江蘅刚把手从项圈里抽出来就听到有人在喊:“球球?”
林朝期从后花园里跑来,一见江蘅两人愣了下,下意识点个头:“你们好。”然后见博美犬还闹腾不由呵斥:“球球!”
她跑过来把名叫‘球球’的博美犬抱走,敲打一番后便让佣人将球球带下去洗干净。
林朝期站起来:“请问你们是来找我老公的吗?”
李瓒拿出警证:“东城区分局刑警李瓒。”收回警证继续说:“承朝集团执行助理关银在一月前被杀死在自家家里,后被抛尸到罗岗山一带进行焚尸。”
林朝期:“这事情我知道,警察问过。我认识关银,她是个好女孩。你们是有新发现吗?需要我帮助吗?”
李瓒:“需要你协助调查。刘太太,我们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就行。”
林朝期点头:“没问题。都坐下说话。”她坐下来说道:“问吧。”
第43章
李瓒:“你说关银是个好女孩……你们有交情?”
林朝期摇头:“交情不深, 她是我丈夫公司的执行助理。有过几次交谈。”
“仅有几次交谈就确定她人好?”李瓒问。
林朝期愣了下,说:“也不是……因为她知恩图报。”
她回头喊佣人上楼取她放在抽屉里的电子账单,没过一会, 佣人拿着一个文件夹下来递给她:“太太, 刘先生说他下午去公司,晚上不回来。”
林朝期:“我知道了。”她打开文件夹, 翻找出七年前的电子账单给李瓒看:“七年前, 我大四。开始实习,经济能力已经实现独立。我平时花销不大, 手里有一点余钱就想做点慈善。这么多年来, 我也就做慈善能坚持下来。”
“当时我挑了一个人资助, 她是个优秀的贫困大学生。我每个月给她四百,其实就是给生活费。”
江蘅:“七年前的四百块可不低。”
“我实习工资的五分之一。”林朝期笑说:“我从小就是受别人的资助才能读书上大学, 做慈善的目的只是感同身受, 希望能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
李瓒:“你一直知道关银就是你当初资助的贫困大学生?”
林朝期摇头:“一开始不知道。我资助的时候是匿名,只知道资助对象的基本情况,连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后来资助的人多了, 我也忘了她。还是关银主动找上门同我聊天, 聊起这档事我才记起来。”
“她是我第一个资助对象,一开口我就想起来了。关银记得我当时的帮助, 她说会报答我的恩情, 我就觉得她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林朝期摸着沙发垫的流苏, 想起往事便有些怀念。她说:“警察同志,一个知恩图报的女孩能不好吗?”
李瓒点头:“确实。”
林朝期叹气:“可惜她死得那么惨,不知道是谁那么狠心。”
江蘅打量客厅的装横, 以暖色调为主色调,室内装饰品和家具不多, 空间颇为广阔。
花和绿植放得挺多,桌面、门后……一大簇新鲜沾露珠的花。墙面挂了很多画,画风细腻、笔触温暖。
单凭客厅装横偏好便可看出林朝期是个内心温柔明亮的女人。
“刘太太,你一直在资助粤江大学化学研究所?”江蘅突然开口问。
林朝期摸着沙发垫的动作一顿,问:“这跟关银的命案有关系吗?”
“没有。”江蘅说:“只是我妹曾在这座研究所里兼职前台,她很想进去实习,可惜资历和年龄都不够。到处托关系最后当个前台工作人员,她也高兴得不行。”
林朝期:“您妹妹叫什么?说不定我还能记得。”
江蘅:“江荇。参差荇菜的荇。”
林朝期凝神回想,猛地记起来:“那个前台接待的新生!我记得她,她是新生,年纪挺小,性格活泼人又长得漂亮。当时我们所里上下都喜欢她。那场大火发生后,原来的工作人员都散了。”她面露黯然,又关心的问:“她还好吗?现在应该在工作了吧。”
江蘅不答反问:“刘太太知道当年研究所火灾起因吗?”
林朝期:“警方说是操作不当、易燃物品引起的大爆炸。”
江蘅:“看档案记录说当天爆炸,你恰好跟男朋友在约会?”
李瓒闻言,抬起眼皮看向江蘅,他没给过5年前研究所爆炸的档案,江蘅从哪看的?他妹妹还跟研究所有这层瓜葛?
林朝期单手撑着额头,神色有些疲惫,眉头因回想起那段令人痛苦的往事而紧紧蹙起:“对。那天晚上我跟我男朋友、就是现在的丈夫一起去约会,本来我得留在研究所里和伙伴们共同完成项目。”
“我到晚上11点才知道研究所发生大爆炸,我的15个伙伴们全在里面没能跑出来。我到现在还清晰记得,收到消息时天崩地裂的感觉。我很细心,要是我在的话,可能不会发生意外。”她说:“我一直很自责,从那以后再也没办法面对任何化学相关的东西。”
李瓒:“所以你才会放弃出国深造的机会,选择嫁给刘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