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易容术九
“刚我打听了一下,据说是在对比DNA,证物室那边说他们把佟月、周玲玲和向芳母女的血液都要过去了,所以可能是发现了和她们有关的线索?”
“怎么会这样?”管文礼咬紧后槽牙,看来特案组应该是找到了重要证据,是在阎舒成家里找到的吗?自己不是提醒了阎宽赶紧处理掉阎舒成以前的东西吗?!
不,他还是处理了的,他把东西扔江里了。那特案组又是从哪里找到的证据?
这时,王天支问:“局长,你说阎宽为什么会突然把阎舒成以前的东西扔到江里去?太反常了。”
管文礼看他一眼,道:“可能是特案组频繁去他家,让他感觉不安吧。别管这个了,你先想办法探查一下特案组到底是在检验什么DNA。”
“好的,但可能比较困难,特案组的人亲自在动手检验,他们不让我们的人帮忙。”
“这是在防着我们。”管文礼皱着眉道,“尽量查吧,辛苦你了。”
从管文礼办公室出来,王天文抿紧了嘴唇,他心情很复杂。
他怀疑阎宽扔掉阎舒成旧物的事和管文礼有关,他知道管文礼不会坐以待毙,他自己也是一直想要阻止特案组翻案的,但在猜到管文礼做了什么后,他还是有些失望。
怎么说呢,阻止特案组翻案是为了自保,劝说华君等人别多嘴也只是小事,但身为警方,却勾结凶手家属,那就是作恶了。
他们为什么会走到作恶这一步?
晚上9点多时,特案组撤了,回酒店去了。
站在窗边看着他们的车开走,王天支立刻离开窗边,下楼前往证物检验室,到了后他看到穆英也在,他只不想碰到特案组的人,碰到穆英倒没什么,他直接问:“怎样,查到什么了吗?”
穆英摇头。
旁边另一个同事道:“这些东西被江水泡过,很难再验出什么来了。”
“那太可惜了。DNA检验呢,是什么情况?”王天支看着穆英问。
穆英:“我不知道。”
“一起去看看?”王天支故意问。
穆英:“要去你自己去吧。”
王天支看他一眼,没计较他的语气,自己前往DNA检验室,结果刚到门口便看到韩彬和步欢在里面,他赶紧闪开。
回到楼上后,他打电话给下属:“怎么特案组的人没全走?——还留了人在检验室那边。”
“我去问问。”过了会儿,那人回复,“是留了两个人在检验室中,说是今晚加班,会在检验室里一直等到检验结果出来。”
王天支叹气,这绝对是在防着他们,怕他们暗中搞鬼。
他打电话给管文礼,把情况告诉他。
管文礼发出长长的叹息声,他现在也无计可施了。
凌晨4点,酒店床上的程锦醒了,按亮手机查看工作群信息。
杨思觅像是感受到了光线,把脑袋埋进他颈窝中。
程锦赶紧放下手机。
杨思觅用带着睡意的声音问:“结果还没出来?”
“没。”
“你是不是睡不着?我帮你。”杨思觅说着便把摸进了程锦衣服里面。
程锦把他的手拉出来,抱住他轻拍他的背:“能睡着,我已经困了,快睡吧。”
之后一直到天亮,程锦才再次打开手机。
信息来了,珊瑚树里面那三颗小玉珠是沾过人血没错,并且就是佟月、周玲玲和向芳的血。
决定性的进展!大家都很高兴。
不过程锦让大家先不要声张,他打算再见见阎舒成,看他还有什么话要说。
步欢和韩彬昨晚加班了,现在便留在公安局中休息,其他人前往监狱。
见到阎舒成后,把他们在珊瑚树中找到血珠子的事告诉他。
阎舒成没有被吓到,反而非常愤怒:“这次你们更加聪明了,居然想出了这种奇妙的栽赃方式!同时也贪心多了,上次只说我杀了两个人,这次直接给我翻了个倍,你们真是太厉害了!”
始终注视着他的程锦道:“小安,给他看录像。”
“好的。”小安把笔记本电脑放到桌上,点开视频。
阎舒成侧头看向视频,小安讲解:“这是我们进入你家后拍摄的视频,我们在带走你的东西时,都有拍照和摄像。”
一个视频播完,换下一个。
小安继续道:“这是我们车里的监控拍下来的画面,你的东西都在箱子里,一直没人去动。等一下啊——来了,你看,直到这个时候,我们杨老师才拿起了你的珊瑚树,喏,杨老师发现了小鸟可以拔下来,并且里面藏了东西。”
她关掉视频,打开高清的沾血小玉珠照片给阎舒成看:“这就是你藏在鸟肚子里的东西。”
阎舒成盯着电脑屏幕,摇头:“不是我放的,我没有在鸟肚子里放任何东西,这是你们栽赃给我的。”
“不是给你看录像了吗?我们没有那么干。”小安道,“你要是想靠耍赖来脱罪,那是不可能的。”
叶莱:“我们事先并不知道你那树上的鸟可以拔下来,所以不可能提前想好用那种方式栽赃你。”
“我说一条最关键的,”程锦道,“珠子上的血迹是陈年血迹,那珠子是多年前放进去的,并不是现在放的。”
阎舒成看向程锦,脸上的愤怒减少,疑惑增加:“多年前放的?”
“不是你放的?”
阎舒成摇头:“不是我放的。”
“啧,这是你自己做的东西,不是你放的那还能是谁放的。”小安道,“对了,你爸也是玉雕师?难道是他放的?”
阎舒成猛地扭头瞪向她:“不可能!”
小安可不怕他,又道:“那是你妈?”
“更不可能!”阎舒成怒发冲冠,“就根本不是我们家人放的!”
“你冷静一点。”程锦道,“哪是谁放的?谁还能接触到这棵珊瑚树?”
阎舒成狐疑:“你相信不是我放的?”
“我们的工作是查案,我们会尽量查清楚每个疑点。”程锦道,“你有不服的地方就说出来。”
阎舒成看看他,又看向旁边用手支着下颔的杨思觅,道:“这棵珊瑚树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所以我带去过店里,可以说大部分雕刻工作都是在店里完成的,很多人都见过这棵珊瑚树。”
“你这借口找得不错。行吧,很多人看过,那多少人摸过呢?”程锦道,“你可别告诉我们你家玉器店其实是个菜市场,走过路过的人都可以伸手摸一把你的鸟。”
杨思觅:“你真刻薄。”
程锦:“……”
杨思觅:“不过我喜欢。”
程锦抚额不语。
阎舒成没心思关注他们的交流,他想了片刻,道:“经常来店里并且和我很熟的人肯定是可以摸到的。”
程锦:“向芳母女被杀时,你那棵珊瑚树放在哪里?”
“店里。”
“那就说说有哪些人可以接触到它吧。”
阎舒成沉默了一阵后,说出了几个名字。
“他们都是不错的朋友,应该不至于害我……而且,难道我做人就做得这么失败吗?唉,我也不知道。”
他看起来很丧气。
离开监狱,开车回市里,叶莱问沉默的穆英:“穆哥,你今天怎么不说话?”
穆英抬头:“我在想,会不会阎舒成真的是被陷害的?他看起来像是真的不知道珊瑚树中藏了血珠子。”
小安惊讶:“诶?你不是一直很坚决的吗?怎么你这么坚决的人都改主意了?”
穆英挠了挠下巴,道:“如果用客观的眼光来看他,他看起来像是没杀人。”
“可能是他比较会伪装。”小安歪头,“我觉得也能做到他那种程度,不难的,只要说服自己相信自己真的没杀人就行。”
“……还是别拿自己代入杀人这种事情吧。”穆英不自在地道,“他不是很善良的人,所以当年才会对向芳母女的被害无动于衷,但不能因为这点就说人是他杀的,如果真是他杀的,他可能反倒会假装一下。我对他的偏见太深了,所以才会一心觉得他是个变态,人就是他杀的。我觉得我以前可能错了。”
“嗯,他在向芳母女被害后还骂她们是猪,是很变态。”叶莱道,“能和他这样的人当朋友,他的朋友或许也不是很正常?”
穆英:“我和步欢见过他那几个朋友,他们看起来还挺正常的。”
“通知他们来协助调查吧。”程锦道,“还有阎舒成的父母,也通知一下。”
叶莱应道:“好的。”
一联系才知道阎舒成父母现在在医院,阎母因为阎舒成的事,忧虑过度,病了。
程锦便决定先见阎舒成的朋友们,稍后再去探望阎舒成父母。
阎舒成的几个朋友被叫到公安局,但他们都表现得对珊瑚树不了解。
到这个时候,管文礼终于搞清楚了特案组手上的重要证据是什么——原来是从阎舒成家里拿来的一株珊瑚树。
他惋惜地想,自己的策略其实没有错,只是错在没有考虑到证物可能是贵重东西,所以没有提醒阎宽不要小家子气,不要不舍得把贵重物件处理掉。
也是特案组太——太不可思议了,20年前的案子,居然还硬是找到了重要线索。
初见特案组时把人家想得太简单了,自己一直呆在寒山这种小地方,见的世面太少了,因为自己没见过什么厉害人物,就以为人家水平也高不到哪里去。大错特错。
他思索出路。如果是多年前,法治相对比较混乱的时期,他还可以借涉黑非法组织团伙做一些事情,但现在是想都不要想了,或者说他一个普通城市的局长不用去想这种事,某些权势比他强很多倍的人说不定手上仍有类似人脉,但他是够不着的。
总之,到了这个地步,他是无可奈何了。
他便索性提前下班,前往医院探望女儿。
到了医院,管夫人看他今天这么早就过来了,便问他怎么回事。
管文礼看看病床的管颖,偏头示意管夫人去外面说话。
两人站在走廊上,管文礼低声道:“基本确定我以前是查错了案,接下来会受到一些调查。”
“……”管夫人脸色大变,仿佛是天塌了,“那,那怎么办?”
管文礼:“不怎么办,毕竟是多年前的事,而且主要是查案流程有误,再加上我马上就要退休了,所以应该不会受到非常严厉的处罚,主要就是晚节不保,面子丢了个干净……”
如果他还能再活20年,那可以预料往后20年会十分憋屈。
管夫人后退两步,失魂落魄地靠在墙上。
过了一阵,两人回到女儿病房中,管夫人坐在椅子上发呆,管文礼觉得气氛过于压抑,便起身去外面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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