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毒 第128章

作者: 标签: 推理悬疑

  “啧!他有个鸡……”庞谷友说到一半连忙打住,改口道:“他刚到这边时就跟我混,酒吧街也有酒吧街的规矩,他跟了我,就不会去跟别人,他要借钱都找我,就算向别人借,别人也不会借给他。”

  “那你再回忆一下,他有没有惹到什么人?”

  “说真的,警察大哥,你这问题我昨天和我兄弟已经讨论了一天了。”庞谷友愁眉苦脸,“听说他莫名其妙就被人杀了,我们没一个人想得通。他这个人吧,又贱又穷,不讨人喜欢,但也不至于招恨到被杀的地步。他买大麻……”

  反正都说出来了,庞谷友索性不再隐瞒,继续道:“他在街口那家酒吧跟人买大麻的钱是我给的,他不欠人家钱。”

  “你倒是老实。”花崇笑了笑,“那前天晚上11点到12点,你在哪?”

  “警察大哥啊,我真的没有杀他,怎么又扯到我头上来了?”

  “例行询问。”

  庞谷友叹气,“我和几个兄弟在‘金盛KTV’唱歌,那儿有很多摄像头,肯定拍到我们了。”

  “最后一个问题,在酒吧街贩售大麻的是谁?”

  “‘金盛’的老板樊斌。KTV和酒吧都是他开的,但大麻只有酒吧才有。”

  这时,审讯室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李训在门口边敲门边喊:“花队,花队!”

  花崇跟曹瀚交待了几句,起身开门。

  李训说:“李立文那把刀上的DNA提取到了!”

第一百零九章 围剿(10)

  出人意料,留存在李立文户外刀上的大面积已清洗血迹,经过精密提取与检验,确认属于一位名叫肖潮刚的33岁男子。

  而该男子已经失踪半年。

  花崇不得不召集人手紧急开会。

  “是我们区的失踪案唷。”曹瀚手里拿着一个记事本,却没有翻开,“肖潮刚是一家手机APP领域创业公司的合伙人嘛。今年4月,他的妻子和父母到派出所报警,说他的手机一直关机哩,也没有去公司上班哩,怎么都联系不上,怀疑失踪唷。”

  “肖潮刚失踪之前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哪里?”花崇问。

  “他的公司哩。”曹瀚几乎记得过目案件的所有细节,“4月3号下午,他正常下班嘛,当天晚上就没有回家唷。但他妻子以为他在公司加班——他那种创业公司嘛,通宵加班是常态唷,于是他妻子也没有在意唷。直到第三天早上发现他又彻夜未归,才给他打电话嘛,当时手机已经是关机状态哩。派出所是当天晚上接警哩,不过因为没有任何伤害迹象,也没有财产丢失,属于无故失踪嘛,所以没有立即立案唷。”

  花崇皱着眉,“后来呢?”

  “后来当然立案了唷,但一直没有查到有价值的线索嘛。”曹瀚说:“这类失踪案,没有第一现场嘛,失踪者又是无故离开嘛,实在难以着手唷。不过关于肖潮刚这个人哩,我们队员经过密集走访,还是了解到一些他的事唷。”

  肖潮刚与妻子龚小帆结婚七年,看上去感情和睦,却一直没有生养孩子。龚小帆最初不愿意跟警察交底,后来才说,自己当初与肖潮刚结婚,其实是被骗了婚。肖潮刚是个双性恋,但比之女人,更钟情于男人。结婚之前,龚小帆并不知道,婚后半年,才渐渐察觉出异常。不过,在发现肖潮刚与不少男人保持着“炮丨友”后,龚小帆并没有激动愤慨地提出离婚,而是心平气和地与肖潮刚谈了一回。从此,两人成了“表面夫妻”,肖潮刚继续在外面飘彩旗,龚小帆花着他的钱享受自己的生活,如此竟然也共同度过了七年“相敬如宾”的生活。

  这也是肖潮刚第一天没回家时,龚小帆没有立即打电话询问的原因——他们的感情早就破裂了,继续生活在一起,无非是为了避开来自社会和各自家人的闲言碎语。

  据龚小帆和肖潮刚一些朋友说,肖潮刚有去酒吧找乐子的习惯,但因为公司还在发展阶段,实在是太忙了,所以这一两年去酒吧的次数很少。立案之后,警员去肖潮刚曾去的酒吧、夜店走访过,该调的监控也调了,只有寥寥几人对他有印象,但都说他是个很安静的客人,一个人坐在吧台上喝酒,没什么存在感。

  而仅有的几段视频里,也没有任何形迹可疑的人靠近肖潮刚。

  他的失踪,看上去就像一场主动离开的恶作剧。

  但现在,对命案极其敏感的重案刑警们明白,他很有可能已经被害了。李立文的那把沾血的刀,也许就是凶器。

  ??

  听到“肖潮刚”三个字时,李立文怔了片刻,然后像突然惊醒一般,双目几乎瞪到最大。

  可花崇从他眼中看到的,却是不应有的恐惧与害怕。

  那种恐惧与作案之后担心被抓捕的恐惧不同,后者隐藏着显而易见的暴戾,而李立文流露出来的恐惧却带着几分懦弱与无助感。

  柳至秦点出肖潮刚的照片,“你认识他,对吗?”

  李立文近乎本能地摇头。

  “今年3月25号,他去过你工作的酒吧。”柳至秦说:“那天你没有轮休,从晚上8点一直工作到凌晨4点。你见过他吧?”

  “没有!”李立文声音颤抖,“我没有见过他!我不认识他!店,店里每天都有很多客人,3月份接待的客人,我,我怎么可能还记得?”

  柳至秦却像没有听到他的解释一般,又问:“接下去的几天,肖潮刚找过你——但不是在酒吧。你记不记得,他在什么地方拦住你,对你说了什么话?”

  李立文脸色越来越难看,右手用力撑住额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都说了我不认识他!他,他……不是什么好人。你们要调查他,就去找其他人!”

  “既然不认识他,为什么说他不是好人?”花崇半眯着眼,“昨天我们在你住的地方找到七把刀,其中一把对鲁米诺测试有反应。我当时就问过你,是不是觉得用水把刀上的血迹清洗掉就万事大吉了。你既不肯承认最近使用过它,也不肯承认它沾过血。但现在,我们已经在刀上提取到一个人的DNA,你猜这人是谁?”

  李立文的瞳孔骤然紧缩,“肖,肖潮刚?”

  “原来不是认不得嘛。”花崇单手搭在桌沿,视线停在李立文脸上,“他半年前失踪了,你知道吗?”

  李立文已是满脸的汗,惶恐地点头,“派出所的人来调查过,但,但是没有问过我。”

  “你刀上的血迹并非新鲜血迹。”花崇说:“你对他做了什么?他现在在哪里?”

  “我不知道!”李立文有个抱住双臂的动作,但很快放开,“我只是自卫,我没有伤害他!他失踪不关我的事!”

  “自卫?”

  “他强迫我!”李立文想是回忆起了什么痛苦的往事,肩背不停抖动。

  “慢慢说。”柳至秦声音轻轻的,“你把事情交待清楚,我们才好去调查。”

  李立文用力吞咽口水,瞪大的双眼死死盯着桌面,“他,肖潮刚只来过我们店一回。给他送酒的不是我,我根本没有靠近过他,天知道他怎么就盯上我了!那天我下班之后,他在店后面叫住我,让,让我陪他。”

  酒吧街的夜店个个装修得别具一格,正面光彩照人,背面却很不讲究,堆着垃圾,淌着脏水,真实诠释着什么叫“光明背后的黑暗”。

  花崇不久前才从那里经过,想象得出肖潮刚叫住李立文时的情形。

  “我在这一行也干了好几年了,像他这样的客人不是没有见过,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李立文吸了吸鼻子,“他就是想跟我睡。但我又不是gay,为了钱也不能答应他啊。两个男的做那种事,太恶心了!”

  柳至秦轻咳了一声,花崇倒是无所谓,接着问:“后来你和他起了冲突?”

  “他是客人,我怎么敢和他起冲突?”李立文猛地抬起眼,接触到花崇的目光后立即又撇开,“后来几天,他经常来缠着我,还,还威胁我。”

  “威胁你什么?”

  “还能有什么?他们这些人,不就是看我们这些当服务生的好欺负吗?他要是去店里找我的麻烦,我马上就会丢工作。事情如果闹大,我在别的店也找不到工作。”李立文又急又气,“我被他缠得受不了,答应用,用手和,和嘴给他做一回。”

  “就是他失踪的那天吗?”花崇问。

  李立文深吸一口气,“是。但我不知道他后来失踪了,我只是,只是割了他一刀!”

  “在哪里?”

  “富康区一个招待所。”

  “富康区?肖潮刚带你去招待所?”

  “他说那种地方比较安全。”李立文捂住大半张脸,“酒店什么的,监控太多,身份证也查得严。”

  花崇小幅度地抬起下巴,“既然已经说好了,你为什么还会割他一刀?你特意带着刀?”

  “不是特意!我有在包里放刀的习惯!我没有故意捅他!”

  “‘捅’和‘割’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动作。”花崇手指交叠,“到底是‘捅’,还是‘割’?捅的哪里?割的哪里?”

  柳至秦在桌上丢了一包纸巾,“擦擦汗。”

  李立文连忙扯出几张,“是说好了,但肖潮刚中途反悔!我已经给他那个了,还不止一次。他不满意,强迫我跟他做。我受不了他们那些gay的玩儿法,跟他吵起来,他还扇了我几耳光,骂我这样的人就是天生命贱,长着舌头就该舔男人的鸡丨巴,长了个屁丨眼就该翘着让人操!他比我高,也比我强壮,要拼力气的话,我根本打不过他。”

  “但你有刀。”花崇说。

  李立文半天没说话,接着竟然抽泣起来,浸满汗水的纸巾被捂在眼睛上,审讯室响起低沉又压抑的哭声。

  柳至秦偏头看向花崇,花崇却仍旧面不改色,“后来发生了什么?”

  “我捅……”李立文一边吸气一边说:“我割破了他的手臂,刀上的血就是那时候沾上的。不过那时候我们在卫生间,我很害怕,他跑掉之后,我就将地上墙上的血清洗干净了,把刀也洗干净了。”

  花崇不大相信,“肖潮刚在被你割破手臂之后‘跑掉’了?”

  李立文用力点头,“后面的事我就真的不知道了。我没有割到他的动脉,他不可能因为那一刀死掉!”

  “你割他的时候,不担心他到酒吧找你麻烦?”

  “我哪儿还想得到那么多啊?咬了他那个,我已经恶心得受不了了,他还想上我,我只能和他拼命!”

  花崇叹了口气,“他‘跑掉’之后,再也没有来找过你?”

  “没有了。但我一直很害怕,担心他突然出现。不过过了一段时间,派出所的人来我们店里,我才知道他失踪了。”

  “那你有什么想法?”柳至秦问。

  又是一阵沉默,李立文低着头缓慢道:“我希望他再也不要出现,死,死了最好。”

  ??

  离开审讯室,花崇沉着一张脸,快步走到走廊尽头,有些粗暴地把门推开。

  这几日降温降得厉害,哪间警室里都开着空调,又闷又热,连着开会、审人,几小时下来简直头昏脑涨,太阳穴痛得比刚出车祸那天晚上还严重。

  柳至秦跟着来到露台上,顺手关上门,吹一阵凉风,抽半根烟,脑子果然清晰了一些。

  “李立文也许没有撒谎,但他肯定还隐瞒了一些事。”花崇穿了件戴兜帽的外套,双手抄在裤袋里,不停在栏杆边踱步,“他给我的感觉很奇怪。肖潮刚的失踪肯定和他有关。”

  “一个手臂被割伤的男人,半夜离开招待所,会去哪里?”柳至秦走到花崇身边,抬起右手,拉住了花崇的兜帽。

  头被柔软厚实的兜帽罩住时,花崇愣了一下,思绪突然一断,直勾勾地看着柳至秦。

  “别这么看我。”柳至秦为他整理了一下兜帽,顺势在顶上拍了两下,“我会走神,注意力都在你身上,无法专注案子。”

  花崇略一低头,兜帽沿几乎遮住眼睛,半秒后伸出手,想把兜帽扯下去。

  “这儿风大。”柳至秦目光柔软,阻止道:“你才受过伤,吹久了不好。”

  花崇吁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无可奈何,“那你也别这么看我。”

  “嗯?”

  “我也会走神。”

  柳至秦眼中的光一定,唇角几乎瞬间扬了起来。

  花崇当然注意到了,却收敛心思,话归正题,“重案组处理不了这么多案子,既然刀上的血不属于尹子乔,那李立文和割喉案的关系就有限。一会儿跟曹瀚说一声,让他分点人手继续查肖潮刚失踪案,我们这边盯割喉案。”

  ??

  大麻属于毒品,而涉及毒品的案子由缉毒支队负责。洛安区酒吧街涉毒的消息,花崇已经第一时间报告给陈争,陈争又与缉毒支队队长紧急沟通。缉毒支队迅速出击,以最快速度控制了十几名重要贩毒分子。

  不过这算不上大规模的缉毒行动,查缴的毒品仅有数量不多的大麻、***,没有高纯度**、***之类极难戒断的毒品。

  洛城并非毒品泛滥的城市,上一次全市规模的打黑行动伴随着缉毒行动,**这一条线被彻底打掉。这几年,洛城的缉毒工作做得不错,但漏网之鱼仍旧存在。

  “金盛”酒吧的老板樊斌就是其中之一。

上一篇:阴阳先生

下一篇:最后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