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毒 第30章

作者: 标签: 推理悬疑

  “算了算了,不跟你俩抢了。”曲值认命,“小柳哥是咱新同事,喝吧,老子多的是。”

  “对了,小柳哥的欢迎会什么时候开?”张贸睁着一对圆眼睛问。

  “就这几天吧。”花崇说:“等我写完结案报告。上回老陈说了,他请客。想吃什么早些想好,咱们宰他一顿去。”

  陈争如约自掏腰包,请重案组的兄弟们胡吃海喝。组里众口难调,有人要吃中餐,有人想吃火锅,有人想吃西餐,花崇想了半天,连抓阄都有人不满意,最后索性实行强权政策,拉来柳至秦问:“你想吃什么?”

  柳至秦对食物没有什么偏好,初来乍到也不想搞特殊,“都行。你们吃什么,我就跟你们吃什么。”

  “那不行。”花崇说:“你是新同事,这欢迎会本来就是给你开的,我们都是蹭着你吃。说吧,想吃什么。”

  “这……”柳至秦虽然没有选择恐惧症,但确实没有特别想吃的,思考了3秒也没想出个答案。

  花崇也不给他时间细想,“要不我帮你选?”

  他一下子就懂了,笑道:“行,花队你选。”

  花崇立即跟大伙儿说:“小柳哥想吃韩式烤肉。”

  “明明是你自己想吃!”曲值想吃粤菜,拆台道:“你让小柳哥自己说!”

  “好啊。”花崇转向柳至秦,“小柳哥,你自己说想吃什么。”

  柳至秦相当给面子,“有点想吃韩式烤肉。前阵子上班路上看到离市局一站路的地方有家韩式烤肉店,一直想去试试,但没有时间……”

  花崇笑得挑起眉梢。

  那店可不是柳至秦上班时发现的,是他不久前偶然跟柳至秦提到的——金宏路新开了家韩式烤肉店,听说挺正宗,哪天去吃吃看。

  组员们哄笑起来,张贸说:“小柳哥,你不能这样子!太惯着花队了!”

  “就是!”曲值不甘心道。

  柳至秦温和地看了花崇一眼,回头笑着辩解:“真的是我自己想吃。”

  “解释等于掩饰!”有组员喊道。

  不过众人嘴上虽不满,最后还是兴致勃勃地奔向金宏路的韩式烤肉店。上次特警支队的支队长韩渠让陈争白吃了一回,这次也跑来凑热闹,肉没吃几口,净逮着花崇喝酒。

  店里热闹,大块的肉裹上油和酱料,在炉子上滋滋作响。重案组吃饭不兴什么规矩,开场由陈争说了几句欢迎新同事的话后,大家就各自端着杯子干了起来。

  花崇对喝酒没兴趣,挑这家店就是看中了这儿的肉。但韩渠挺久没和他说上话了,挤在他身边硬是不让他好好吃,一会儿要碰个杯,一会儿把特警支队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拉七扯八说一通,最后还要让他给点评一下。

  花崇忙着烤肉,听得东一耳朵西一耳朵,酒喝多了脑子也有些不灵光,半天没接上韩渠的话,后脑勺冷不丁挨了一下子。

  痛倒是不痛。

  花崇抽出一片青菜叶包刚烤好的肉,只听韩渠骂骂咧咧:“你小子光顾着吃!撑不死你!”

  花崇心里想,都到这儿来了,不吃还能干什么,像张贸那样边喝酒边哭吗?

  也不知道一喝酒就哭是打哪儿养来的毛病。

  “听说你跟公安部下来的那小子处得不错?”韩渠骂完开始八卦,“陈争说这回的案子你俩配合得天衣无缝。”

  “什么处得不错有错。”花崇吃完手上的,又去夹炉子上的。酒精上了脑,身边又是最熟悉的老队长,说话就没那么多顾忌,“又不是处对象。”

  “跟你聊正事,你瞎扯什么处对象?”韩渠又想拍花崇后脑,手都抬起来了,又怕再拍把人给拍傻了,只好收回来,拿起酒杯往花崇的杯子里倒。

  花崇不想喝酒,挡了一下,“去去去,跟老陈喝去。”

  “我今儿还就要跟你喝!”韩渠偏不走,“来,跟老哥说说,你和那黑客小哥怎么破的案。”

  “人家不是黑客,黑客俩字儿多土。”花崇说:“跟乡村非主流似的。”

  柳至秦刚从曲值那一伙人处脱身,拿着一大瓶薄荷茶走过来,想吃点肉填填肚子,就听花崇说他是“乡村非主流”。

  花崇喝高了,见他来了,立即招手,“小柳哥,过来坐,我给你烤了牛舌。”

  柳至秦放下薄荷茶,客气地冲韩渠笑了笑,“韩队。”

  韩渠暂时放过花崇,举起酒杯,“兄弟走一个?”

  “走什么走?”花崇不乐意了,把沾好酱的牛舌放柳至秦碗里,“先吃。”

  “嘿,花花你这就过分了!”韩渠说:“我想和你喝,你要吃肉。我想和黑客小哥喝,你让他也吃肉。除了吃肉,你就没点儿别的想法了?”

  柳至秦很想纠正——我不是黑客小哥。

  “有啊,谁说没有。”花崇继续捣鼓炉子上的肉。这回烤的是泡椒肥牛,红白相间的肉片上全是浅黄的蒜泥和红艳的辣椒。师傅刀工好,肥牛薄得跟蝉翼似的,铺上去就熟。他忙不迭地将肉裹好夹起来,一半丢自己碗里,一半丢柳至秦碗里。这才来得及继续跟韩渠说:“想你赶紧找老陈喝酒去。”

  柳至秦看着碗里油光水嫩的肉,眼角浅浅一弯。

  韩渠气着了,往花崇背上一拍,“找老陈就找老陈,撑死你个没良心的。”

  花崇正嚼着肉,挨这一下差点呕出来,心骂这老家伙出手没轻没重,抽兄弟跟抽犯罪分子一个力,简直岂有此理。

  “痛着了?”柳至秦见状立马倒出一杯薄荷茶,左手抚在他背上,帮他顺气。

  “还是你好。”花崇接过薄荷茶就喝,醉醺醺的,“知道心疼队友。”

  柳至秦的手一顿,连同眼神也深了几许。

  花崇说完就继续拨弄炉子上的肉,右手拿着杯子轻轻在桌上磕了磕,示意还要。

  “这什么水?还挺好喝。”

  “加了冰的薄荷水。”

  “是吗?我怎么没喝出来。薄荷水有这么甜?”

  “里面还有蜂蜜。”

  “哦,那再来一杯。”

  柳至秦给他满上,一边吃已经凉下去的泡椒肥牛,一边陪他哼歌烤肉。

  那歌哼的什么,大概只有本人明白。

  周围闹得不可开交,他们这儿倒是落得安静。柳至秦听了一会儿,问:“花队,你哼的什么?”

  “瞎哼。”花崇把剪好的大鱿鱼夹到柳至秦碗里,“吃。”

  柳至秦正要拿筷子,花崇又倒了两杯酒,“咱俩也喝一杯。”

  “好。”柳至秦端起酒杯,与花崇四目相对。

  花崇眼尾下垂,眸子极深,平时看着就比寻常男子多几分柔和,如今喝了酒,眼中醉意袭袭,更是格外慑人。

  柳至秦微眯起眼,轻而易举感到心跳正在不受控制地加快。

  “欢迎小柳哥加入刑侦支队。”花崇扬起唇角,笑意入眼,却又不见半分媚软,仍是英气逼人的模样,“干!”

  酒杯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柳至秦轻声道:“谢谢花队。”

  “谢什么?再来一杯。”花崇摆摆手,再次给酒杯满上,“孟小琴的案子你出了大力,这杯我敬你。”

  柳至秦笑着摇头,“花队,是你注意到北邙山的明信片,这才是关键。”

  “不管,喝了再说!”

  意识到花崇已经喝迷糊了,柳至秦不再与他讲理,“行,喝了再说。”

  一群人闹到店家打烊,花崇吃得多喝得也多,人还醒着,但反应已经慢了许多。

  陈争和曲值安排各人打车离开,最后坐在店门外板凳上的只剩下柳至秦和花崇。

  “花队,老花?”曲值蹲在花崇跟前,晃了两下手,乐了,冲陈争道:“老花又把魂儿给喝没了。”

  “他哪次不这样。”陈争看向柳至秦,“小柳住哪儿?”

  “画景。”柳至秦说:“我叫了车,和花队一块儿回去。”

  “你俩居然在一个小区!”曲值惊道:“这他妈什么缘分!”

  柳至秦低笑,没说话。

  “本来想挨个把你俩送回去,既然已经叫了车,我这就不‘强送’了。”陈争斜一眼花崇,又跟柳至秦道:“花儿就麻烦你了。他要是找不到钥匙,你就帮他摸摸。”

  “嗯,我知道。”

  正说着,一辆车停在路边,柳至秦半扶着花崇坐上后座,回身道:“陈队,曲副,我们先走了。”

  “去吧。路上小心。”陈争扬了扬手。

  花崇上车就开始睡觉,斜倚在车门上,额角蹭着玻璃窗。

  那姿势一看就不舒服,柳至秦想拉他一把,手已经伸出去,又觉得有些唐突。

  倒是花崇自己在玻璃窗上磕了一下,磕痛了,揉着额角往里一缩,小声道:“操,撞我……”

  “花队。”

  “嗯?”

  “坐过来些。”

  花崇也不见外,挪了过去,顺势往柳至秦肩上一靠,又动了一会儿,似乎在寻找舒服的姿势,不久安静了下来,眼睛合着,呼吸慢慢平稳下去。

  睡着了。

  柳至秦低头看了一眼,喉结略一抽动。

  花崇睫毛比一般男子长,平时将一对眸子衬得愈加深邃,此时闭着眼,那睫毛就像在眼皮旁画了一圈儿玲珑的眼线,别致诱人。

  柳至秦听见自己噗通作响的心跳声,手心脚心阵阵发热,一股难以名状的热流在体内胡乱蹿动。

  他浅浅地呼出一口气,双唇分开,似要说话,却未发一语。

  前几日,他曾问花崇,为什么要从特警支队调来刑侦支队。特警与刑警虽然都是警察,但履行的职责并不一样,适应起来恐怕有诸多困难。

  花崇没有立即作答,过了一会儿才道:“前些年省里征调优秀特警去西北支援反恐,我去待了两年,回来就不想在特警支队待了,想换个环境。”

  “为什么?”

  “大风大浪都见过了,在西北每天荷枪实弹,回来呢,偶尔打个靶,要不就是执行什么会议安保任务,有落差,感觉成天无所事事,就待不下去了。”

  花崇说得挺有道理,乍一听也是那么回事儿,但柳至秦觉得他在撒谎。

  在西北的两年,可不是单单一句“大风大浪”就能一笔带过。

  花崇显然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几句就偏了题。柳至秦不便再问,只得将试探的触角缩了回去。

  此时花崇喝醉了,半梦半醒,柳至秦犹豫许久,唤道:“花队,花队。”

  花崇眉间一挤一张,“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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